第三十章大網

  大軍如同勢如破竹一般，快速的拿下阿拉善地區，至此除了大漠以西之外，漠南草原的所有地區，正式納入到明朝的治理。

  崇禎六年七月二十日，乾清宮中，崇禎此時並沒有感覺到夏日的炎熱，主要是乾清宮中按照崇禎的要求已經安放了大量的冰塊，因此乾清宮的溫度遠遠低於外面的溫度。

  此時的崇禎，正坐在龍椅之上，一個人靜靜的思考著什麼，乾清宮裡安安靜靜的，只有王承恩和曹化淳二人沉默的站在一旁。

  寧夏府以及張世澤部取得的戰績，都讓崇禎的心中非常興奮，崇禎已經不得不考慮擊敗蒙古察哈爾部之後，明軍的下一步動向。

  崇禎最希望的當然就是遼東的韃子，如今的韃子勢單力薄，根本無法和明朝對抗，崇禎覺得此時明軍士氣正是高漲的時候，不如一勞永逸的解決遼東的問題。7

  但是，讓崇禎失望的是，宣大府的滿桂，根本沒有關於察哈爾部的消息，這成為了阻止明軍前進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崇禎六年七月底，忍耐不住的崇禎下令，著宣大總督滿桂即可入宮覲見。

  滿桂收到消息之後，不敢耽擱，當天便率領護衛向北京城趕了過去。

  僅僅用了一天多的時間，滿桂從收到消息到達了紫禁城的午門口。

  「皇上，滿桂滿總督已經到達了京城，目前正在午門外等候召見。

  」

  正當崇禎和軍機處的眾位大臣議論遼東以及漠南的事情的時候，突然王承恩跑了進來，悄悄的對崇禎說道。

  崇禎聽過過之後，並沒有別的反應，二十掃了王承恩一眼，隨後點了點頭說道：「讓他進來吧！」

  「是，皇上，奴婢遵旨」

  「這件事就按照王洽所說的方法辦，絕不要允許一點出錯，另外軍機處擬定一份奏摺，告訴宣大總督盧象升，讓他一定要謹慎行事。

  至於遼東戰場的事，朕不插手，遼東的大小事情由他自己決定。」當滿桂進到乾清宮的時候，崇禎正因為遼東的事情和軍機處進行商議，而且將事情拍定了下來。

  商議中，軍餉與救災的問題，是此次最大的問題，面對北方地區的流民和漠南地區的戰事，崇禎並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先軍後災。

  至於遼東的事情，崇禎則依舊全權由盧象升決定，不過相必沒有錢兩，盧象升就算想做出什麼動作，也沒有什麼辦法。

  「臣等領旨。」

  幾位軍機大臣也明白皇上的想法，雖然他們不是非常贊同，但是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一旦退後則朝廷之前做出的努力都將白費了。

  於是，無論崇禎還是幾位軍機大臣以及文武百官，都將目光看向了宣大府，只要宣大府一旦勝利，將立即停止對宣大府的供應，改為北方救災。

  崇禎這時平靜的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臣等告退。」

  滿桂看到眾人都退了出去，忙走上前來。

  「臣宣大總督滿桂參見皇上」

  看著一臉鬍渣、粗獷無比的滿桂，此時一臉風塵僕僕的向崇禎施禮，崇禎不由的點了點頭。

  「起來吧！」

  「謝皇上」

  「王承恩，給滿愛卿賜座。」

  「謝皇上賜座」

  「宣大府如今經營的可謂非常不錯，朕對你在宣大的表現也非常滿意，特別是嘉寧城的事情，朕很是欣慰。」崇禎面帶笑意的對滿桂說道。

  滿桂一聽，當即站了起來，一臉感激的對崇禎說道；"臣多謝皇上的誇獎，不過臣心裡有愧，末將以為宣大府如今的功績多賴皇上的指點與信任。

  還有諸位將軍以及上萬將士的同心協力。而且"

  滿桂還要說，卻被崇禎擺手給打斷了，只見崇禎笑著說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功績，特別是你的努力，是肯定少不了的，你就不要推辭了。朕還有要事需要問你。

  「還請皇上發問？」

  崇禎想了想，隨後輕聲說道：「朕想問你，以你的判斷，明軍大概什麼時候能將察哈爾部給剿滅？」

  崇禎的問題讓滿桂一愣，來的時候他有想到皇上會問察哈爾部的問題，但沒想到皇上會直接這麼問，這讓他有些不知該怎麼說。

  滿桂還以為皇上對自己一直沒能剿滅察哈爾部有些不滿，所以才將自己宣進京城。

  崇禎看滿桂有些左右為難，當即溫和的開口說道：「你不用有什麼顧忌，該怎麼說怎麼說，朕不過是問問罷了，並沒有催促你的意思。」

  「是皇上，臣明白了。」雖然崇禎如此說，但滿桂並不這麼認為，畢竟無緣無故的皇上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怎麼會把自己從宣大叫回來，既然皇上問到了這件事情，說明皇上對這件事非常關注。

  既然皇上這麼關注，那自己就不能胡亂說，必須要給皇上一個比較確切的時間了。

  一時間滿桂沉默了下來，崇禎也沒有打攪他，而是讓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靜靜的思考。

  不知過來多久，滿桂終於反應了過來，自己這是在乾清宮，急忙說道：「還請皇上恕罪，臣思考太深竟然忽視了皇上。」

  「罷了，朕不怪罪你。」崇禎繼續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謝皇上」

  「啟稟皇上，臣以為想解決察哈爾部，必須要深入到漠北草原當中才行。

  但是，我軍對於漠北草原又不太了解，如果輕易出兵漠北，則容易被敵人趁虛而入，對此，臣目前還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所以，臣有負皇上的重託。」滿桂有些愧疚的對崇禎說道。

  崇禎對於滿桂的回答結果並不意外，畢竟這種事情，並不是滿桂說可以就可以的。

  想到這裡，崇禎站了起來，慢慢的向下面走去，只見他拍了拍滿桂的肩膀。

  「這個你不必愧疚，朕也知道你和宣大府將士們的辛苦，敵人來去無影，你們又要扛住朝廷這邊的壓力，實在是不容易啊！

  但是，你要明白，再困難，也要想辦法將察哈爾部給朕剿滅，察哈爾部是漠南最後一個勢力，只要將他剪除，大明草原方向最起碼二十年的安寧。

  邊關困難，大明國內也有，目前為了漠南的作戰，朕幾乎搬空了整個大明的國庫，導致了大明北方數百萬的百姓遭受天災之後，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面對如此情況，朕亦是沒有什麼辦法，只有快速的解決漠南問題，朕才能放心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國內，你明白嗎？」崇禎臉色平靜的對滿桂說道，特別是最後一句問話。

  讓滿桂整個人不由得冷汗直冒，皇上雖然明著沒說什麼，但是心裡已經對他有些不滿。

  畢竟每天十幾萬大軍的吃喝拉撒，朝廷都要養著，崇禎都將國庫給掏空了，才攢夠這麼多銀兩，如果這件事一直耗下去，那麼大明的國力非被拖空不可。

  於是，崇禎只得逼一逼滿桂，雖然崇禎知道這樣不對，但是形勢所逼，沒辦法。

  加緊解決察哈爾部的問題，幾乎快成為了明朝朝廷上以及崇禎的一塊心病。

  「皇上，臣有罪。臣回去之後，一定立即整頓兵馬，力求最快時間同察哈爾部的決戰。」

  看到滿桂有如此大的決定，當即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朕依舊不插手，具體怎麼做，由你自己來決定。

  但是，也不用太急，欲速則不達，認準機會，一舉將察哈爾部剿滅，到時候朕親自為你慶功。」

  「謝皇上，臣記住了。」

  「行了，你下去吧！長途跋涉一定是非常累了，下去好好歇息歇息吧！」

  「是皇上，臣告退。」

  看著滿桂離去的身影，崇禎一時間陷入了沉思當中。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太陽再次高高升起，崇禎的臉上不由得出了汗。

  「熱」

  崇禎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悠悠的說道，一旁的王承恩聽到崇禎的話之後，趕緊去查看乾清宮內存放冰塊的地方，發現裡面的冰並沒有完全融化。

  「王承恩，將周繹給朕叫來。」

  「嗻」

  王承恩聽到皇上又要召見周繹，不敢耽擱，當即讓人去將周繹宣來。

  周繹接到宮裡的聖旨之後，立即冒著高高的太陽，向乾清宮走去，一路上，周繹的汗水如同雨水一般流了下來，走在被太陽烤的發熱的大理石上，周繹只感覺仿佛踏在火爐上。

  「臣周繹參見皇上。」

  崇禎聽到周繹的聲音之後，沖王承恩擺了擺手，王承恩瞬間示意，當即將大門關閉了起來。

  本來明亮的乾清宮瞬間變得黑暗了起來，周繹的目光看向黑暗中的崇禎，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他有些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周繹」

  「皇上，臣在」

  「之前朕託付給你的事，你做的不錯，現在朕有另外一件事交給你去辦，你可願意？」崇禎臉色凝重的看著周繹問道。

  周繹雖然不明白是什麼事，但還是當即堅定的說道:「臣周繹願為皇上效勞，萬死不辭。」

  聽到周繹的回答，崇禎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說道:「你且側耳過來。」

  「嗻」

  「你……這樣，然後這樣……，具體怎麼做朕不管，但是一定要將這件事給朕解決，不然你明白後果的。」

  「是皇上。臣領命。」

  「下去吧！」

  「是，臣告退。」

  隨著周繹的離開，崇禎的眼神不由的眯了起來，一場大網開始收網了，到底是魚兒能掙破大網，還是大網能將大魚小魚一網打盡，還未能所知。

  崇禎六年八月初，天氣依舊是非常酷熱，經歷了去年的寒冷再加上夏日的酷暑之後，河南已經變的赤地千里，大路上到處都是漂動的屍體。

  這些人無懼酷暑，仿佛死屍一般向開封府走去，一路上很多人被曬的再也站不起來了。

  道路的兩旁，時不時的傳來屍體發臭的氣味，然而還是有人絡繹不絕的向這裡走來。

  對於這些流民來說，他們都是河南各村莊的災民，雖然各大府都有救災棚，但是這些救災棚卻與各城鎮無關，只有縣府以上的地方才有。

  於是，這些災民想要活下來，就要從家裡走到縣府當中，喝上一碗稀粥，然後再躺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裡，躲避酷暑。

  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只能躺在涼棚當中，如果今天僥倖沒被曬死，那麼就等待晚上的稀粥。

  如果今天運氣不好被太陽曬死，那麼自己的屍體就會立即被焚燒，到時候也不再擔心什麼吃喝的問題。

  現實就是這樣，雖然士紳豪強們答應出錢救災，但是出的錢也極其有限，而且再多的東西也頂不住流民的數量，幾乎每一天都有大量的流民出現。

  開封府內，周王朱恭枵這個擁有整個開封府近一半良田的藩王，不知什麼原因，竟然被開封府知府曹州給說動了起來，拿出了大量的銀兩用於救災。

  最主要的是，周王在知府曹州的幫助下，在開封府搭建了很多房屋，來供這些災民居住，並且答應秋種之時，為這些災民提供糧種。

  所以，一時間周圍的眾多府縣的流民，都紛紛向開封府聚集了過去。

  但是，再多的錢也頂不住這麼多人，甚至一些洛陽府的流民都開始向開封府趕去，開封府每天聚集的災民就有幾千人，久而久之，小小的開封府，竟然聚集了將近十萬災民。

  這讓知府曹州和周王朱恭枵一時間不由得害怕了起來，最讓他們害怕的還是這些災民還在絡繹不絕的向開封府趕來。

  「曹大人，這可怎麼辦？再這樣下去，開封府都要被這些災民給擠爆了。這些災民聚集起來容易，可是一旦亂起來，那可是沒有人能擋得住啊！」

  此時的周王朱恭枵也是急了，他可是非常明白，這些災民你今天給他一口吃的，你就是他們心中的活菩薩，可是你要是不給他吃的，那你就是他的殺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