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斬陳安，孫士美立威

  「錦衣衛，看來這個指揮使大人最近又有了什麼想法了，有機會你警告警告他，告訴他，如果再有下次，朕就送他去見他的上一任。」

  崇禎的話雖然是笑著說完的，但是語氣中冷冷的寒意，讓王承恩感覺乾清宮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皇上，天色不早了，該歇息了。」

  「嗯，是該歇息了，明天估計朝堂之上，又是一場口水戰，擺駕坤寧宮。」

  「嗻」

  「擺駕永和宮」

  一夜無話，第二天，崇禎早早的便醒來了。永和宮內，賢惠懂事的田貴妃，正在伺候自己的丈夫，這個大明帝國的君主更衣。

  「慈炤最近怎麼樣了？朕因為操心國事，也沒有機會去親自教導他們，有機會我要親自去看看他們。」崇禎溫柔的對身旁的田貴妃問道。

  「皇上放心，炤兒非常懂事，已經開始說話了，只是如今炤兒已經到了啟蒙的年齡，所以臣妾想請皇上為炤兒欽定一些啟蒙師傅。」田貴妃有些為難的說道。

  崇禎看田貴妃的表情，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當即撫摸著她的秀髮。

  「這樣吧！傳我的旨意，讓炤兒進入鍾粹宮由太子的諸位侍讀一起教學吧！」

  「皇上，這……臣妾代炤兒多謝皇上。」

  田貴妃沒想到崇禎會如此安排，頓時激動的不知該說些什麼，當即竟然想要跪下來向崇禎拜謝，崇禎當即將她給扶了起來。

  「跪什麼啊？以後不准再行跪禮。」崇禎頓時有些責備道。

  「是皇上，臣妾遵旨，臣妾只是太激動了，所以失禮了，還請皇上治罪。」

  「罷了，罷了，朕去早朝了，你再歇息歇息。」崇禎亦是擺了擺手無奈的說道。

  在這個地方，想要讓人見到自己不施禮，真是比殺了他們都難。

  「啪、啪、啪」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眾人站定之後，崇禎將目光看向下面的文武百官，眼睛掃向每一個人，這幾乎是崇禎個人養成的習慣，每次早朝，他總要先確定一下人數。

  「諸位愛卿，不知今日有何要事需要奏報？」

  崇禎的話剛剛說完，一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范景文便忍不住了，率先站了出來。

  「啟稟皇上，臣有要事啟奏。」

  「愛卿請說」

  范景文頓時大氣凌然的說道:「啟稟皇上，臣要彈劾河南巡撫孫士美，孫士美擔任巡撫期間，不尊朝廷禮法，是非不分，因為私仇，竟然將汝寧府知府陳安陳大人給抓捕起來。

  之後，很是將陳大人給抄家，並且關押進死牢，準備問斬，臣請皇上立即抓捕孫士美進京。」

  「臣也要彈劾孫士美，求皇上將孫士美捉拿回京。」

  「臣也彈劾孫士美」

  ……

  一時間，朝廷的都察院御史，將目光全部瞄準了孫士美，一同發難，還好孫士美此時不在朝堂，不然這些人非動起手來不可。

  但是，雖然這些人無比激動，但是朝中的其他官員，卻是沒有什麼動靜，顯得非常平靜。

  特別是軍機處的四位大臣，此刻卻是沒什麼動靜，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四人的態度，讓朝中的其他人，也不敢站出來去支持這些御史，畢竟他們並沒有聽風聞奏的權利。

  崇禎聽到眾人義憤難平的聲音，崇禎頓時擺了擺手手，將目光看向四位軍機大臣:「對於這件事，軍機處是怎麼看的？」

  李標自然不肯插手，所以並沒有說話，而王洽和吳宗達對這件事也沒有什麼感覺，一是對這件事不了解，二則是不想插手，惹上一身騷。

  只有馬懋才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只見他沒有絲毫畏懼的對著崇禎以及周圍的都察院御史說道:「啟稟皇上，臣以為此時的經過以及事情的發生，不應該只聽從一方的態度。

  臣認為應該先派人去查清楚這件事的經過以及詳情，然後朝廷根據情況再來定罪。」

  「皇上，臣以為馬大人實在包庇孫士美，臣早就聽說馬大人和孫士美關係匪淺，今日果然是見到了。臣請皇上立即調查二人。」

  范景文聽到馬懋才如此說，也是毫無猶豫的對馬懋才抨擊了起來，更是將河南之前二人共事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皇上，臣以為范大人不過是猜測罷了，竟然就誣陷本官，臣請皇上治罪范景文。」

  「你……」

  二人頓時劍拔弩張，竟然給人一共要打起來的感覺，無論是范景文還是馬懋才，都是暴躁的脾氣，所以此時兩人都是毫不退讓。

  「退下」

  「是」

  「看看你們二人，都是朝廷的一品大員，卻在這吵吵鬧鬧，猶如潑婦，成何體統。」

  「臣有罪。」

  崇禎見二人都已經低下頭來認錯，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抬頭看向李標。

  李標頓時示意，立即對崇禎說道:「皇上，臣也覺得應當慎重，應派人查清楚再說。」

  崇禎又將目光看向王洽與吳宗達二人。

  「臣覺得李大人所言極是。」

  「臣也認為應當查清楚再說。」

  崇禎看幾人都同意了，也就當即拍板了下來，將目光看向站在角落的黃德。

  「錦衣衛指揮使黃德」

  「臣在」

  「命你立即派人前往河南，將此事調查清楚，不得有絲毫的隱瞞。」

  「是皇上，臣遵旨。」

  看到朝堂上，雖然有些人不滿意，但也接受了這個暫時的辦法，崇禎不由的點了點頭。

  「哪位愛卿還有要事啟奏？」

  「臣都察院御史張西有要事啟奏」

  又是都察院，真是沒完沒了了，崇禎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煩了，但是畢竟上朝，你不煩也得忍住啊！

  「愛卿請說」

  只見張西臉色嚴肅的對崇禎說道:「臣有一件事想請問皇上，不知皇上可否准臣問話？」

  「問吧！」

  「臣想請問皇上，是否今早下旨命皇四子殿下入鍾粹宮與太子同學？」

  「朕今早剛剛下過聖旨，怎麼？你認為不妥？」崇禎臉色平靜的對張西問道。

  張西則是毫無畏懼的說道:「啟稟皇上，臣以為此事非常的不妥，有違朝廷以及祖宗的禮法。

  太子殿下是君，其餘皇子皆是臣子，自古以來，哪有君王與臣子共聚一堂聽學的。

  而且，太子需要學習的則是帝王之術，諸位皇上學習的則都是為臣之道，所以臣請皇上收回成命。」

  「請皇上收回成命。」

  崇禎一聽張西的話，頓時不滿了起來，只見他對著張西以及文武百官說道:「朕今早剛剛發布旨意，你就來勸朕收回成命，你當朕說出的話是什麼？

  另外，朕只是因為炤兒年齡太過幼小，讓他去鍾粹宮跟隨太子一起啟蒙一段時間再說，並無他意，諸位愛卿勿要多想。」

  「退朝」

  崇禎說完，直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金鑾殿。只留下身後一群兩眼發呆的大臣。

  「皇上，臣……」張西還想說話，但是此時崇禎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眾人的嚴重，只好作罷。

  「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崇禎的發話，這件事就暫時的平靜落地，但是，朝廷上發生的事情，很快也傳到了河南各地。

  對於朝廷上發生的事情以及朝堂上個人的意見，河南各府衙的官員，自然是不明白，他們還真以為朝廷會派人過來為他們主持公道。

  反倒是孫士美，再收到馬懋才的來信之後，不由得信心滿滿，決定要公開斬殺陳安。

  拿這顆陳安的頭，來震懾河南各府衙的官員，也來安河南各地的百姓的心。

  為了防止突生變故，孫士美並沒有提前公布自己的決定，而是知道決定行刑的第三天，孫士美才開始在各地下發告示，於三日之後，對陳安試試斬立決。

  直到此時，一些支持陳安的官員才發現，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等人的預料，孫士美竟然想在皇上的聖旨到來之前，提前斬殺汝寧府知府陳安。

  孫士美此舉，讓這些人不由得害怕了起來，他們沒想到孫士美竟然如此大膽，明明知道朝廷對於這件事另有安排，還準備鑽朝廷的空子。

  但是他們還寄希望於朝廷聖旨的到來，畢竟北京到達河南的距離不算太遠，如果全力趕路的話，三五天肯定就是能到來的。

  時間一晃而過，朝廷的旨意，竟然一拖再拖，已經過了五天了，還沒有到達。

  這讓河南的支持陳安的大小官員，開始著急了起來，如果明天朝廷的聖旨再不到的話，到時候陳安陳大人可真就是人頭落地了。

  朝廷方面，本來一向由錦衣衛來負責傳達各地聖旨的，卻被王承恩這次給交到了東廠周繹的手上。

  崇禎下發聖旨的當天，錦衣衛接到了這封聖旨，正要派人去將聖旨快馬加急的送往河南。

  沒想到，剛一出午門，就被王承恩的人給攔住了。

  「停下」

  負責傳達聖旨的錦衣衛還以為是什麼人在叫自己，回頭一看，發現竟然是王承恩。

  「見過王公公，不知還有什麼要事需要吩咐的？」

  「聖旨拿來。」

  「王公公，這……」

  「拿來」

  「嗻，王公公請看」

  王承恩接過聖旨，隨後淡淡的對這名錦衣衛說道:「你回去吧！這封聖旨我會另派他人去傳達，回去告訴你家大人，這是皇上的安排。」

  「是王公公，屬下明白了。」

  「下去吧！」

  「嗻」

  雖然，王承恩則讓人將聖旨交給了東廠周繹，並且告訴他，皇上希望這封信越晚到達河南越好。

  周繹一聽，頓時明白了過來，當即命兩人公然的出發了，但是一路上卻是遊山玩水，就是不趕路。

  錦衣衛南鎮撫司衙門。

  「他真是這麼說的？」指揮使黃德一臉認真的對剛剛在午門被王承恩奪過聖旨的錦衣衛問道。

  「是的大人，他說這是皇上的安排。」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王承恩短短的一句話，讓黃德警惕了起來，他倒不是因為這句話而警惕，他警惕的是，王承恩專門來辦這件事，並且還警告了自己兩句。

  這兩句雖然沒什麼，但是王承恩的背後可是皇上的態度，有時候王承恩的態度就是皇上的態度，黃德是不得不防啊。

  特別是王承恩說，這是皇上的安排，看來最近皇上對自己很是不滿啊！到底是因為什麼那？這讓一向疑心很重的黃德，再次沉思了起來。

  與此同時，河南方面，洛陽府的菜市口，今天可謂是異常的熱鬧，來自河南洛陽府周邊各府衙的百姓，紛紛來到了洛陽府。

  因為今天是巡撫孫士美親自監斬，對於他們來說，一方面是湊湊熱鬧，一方面則是為了發泄心中的不滿，畢竟在朝廷的宣傳當中，他們今天的日子，都是這些貪官害得。

  「曹大人，你說孫大人為什麼不等朝廷的聖旨來？就直接把陳安給斬了，要知道朝廷為了這件事可是鬧翻了天，據聽說，軍機大臣馬懋才馬大人與左都御史范景文，為了這件事，差點在朝堂上打起來。

  孫大人私斬陳安，到時候恐怕朝廷又會鬧翻天，到時候都察院肯定彈劾孫大人的奏摺估計要堆成山了，到時候恐怕孫大人……」只見安陽府知府楊損趴在開封府知府曹州的耳邊，悄悄的說道。

  他的意思雖然沒說清楚，但是非常明顯，無異於就是孫大人會被彈劾下位。

  因為孫士美為了震懾河南的大小官員，所以便要求他們全部來觀刑，所以整個河南的官員，此時都聚集在洛陽府。

  這些官員的派系也是分的很明確，一部分是因為上次的事情之後，被孫士美抓住尾巴的人，這些人跟著孫士美走上了堅決得罪河南士紳的道路。

  一部分則依然是這些士紳豪強的代表，他們公然反對孫士美剝削、壓榨河南士紳的行為，於是兩方對立了起來。

  其中，孫士美的勢力卻高高的壓過了河南本地士紳的黨派，所以雙方的矛盾衝突也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