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攻城戰開始

  漢八旗和蒙八旗的後面，則是一群拿著弓箭，對準他們背後的八旗兵。

  他們都是皇太極派來負責督戰的隊伍，而攻城隊前面的，則是被綁在一起的，從附近抓來的百姓。

  自五月十五日攻城開始，今天已經是攻擊開城府的第三天，開城府雖然作為朝鮮的重城，而且早有準備，易守難攻。

  但是，皇太極對於兩天還未能拿下開城府，可以說已經表現出自己的不滿。

  他必須要在月底之前打下漢城府，最好是能俘虜朝鮮國王李倧，這樣自己就能撤軍，到時候遼東麼得一切問題都能解決。

  所以，十七日，當天夜裡，皇太極向負責指揮戰鬥的碩托下令，要求他必須在明天天黑之前攻下開城府。

  此時，開城府內，到處是哭聲、哀嚎聲一片，城牆上的很多經過一天戰鬥的朝鮮將士，此刻都是兩眼無神的趴在牆角。

  他們的癱坐的地上，都是血跡滿滿，身上的戰甲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依然有血水掛在上面，很多人的帽子被隨便的扔在了地上，頭髮蓬鬆，整個人顯得都沒有精神。

  這時，有兩個身穿粗布麻衣，腳踏麻繩編成的鞋，走到了他的面前，將他面前的屍體抬了起來，然後向遠處走去。

  整個過程，這個朝鮮將士的眼睛，竟然連眨也沒眨，隨後竟然趴在血水中，呼呼大睡了起來。

  旁邊的安放屍體的地方，此刻是人山人海，所有人都趴在屍體旁，大哭了起來。

  負責指揮守城作戰的金瑬的兒子金慶徵，身後跟著兩名將軍，正在屍體旁穿行，不停地安慰著這些哭泣的家人。

  金慶徵整個人很瘦弱，看起來一陣風仿佛就能將其壓倒，但是此時他卻是身著一身甲冑，腰挎寶劍，顯得非常神武。

  但是，精明的人，通過金慶徵額頭上不斷流下的汗水，便能看出來，金慶徵在承受著什麼，但是金慶徵依然堅持著。

  至於他的身後，正是被他父親救出的將軍李別，以及另外一位朝鮮赫赫有名的老將軍，名叫李萬碩，曾經參加過萬曆年間的抗倭之戰。

  只不過當時他還只是一個小官，如今已經是大將軍了，天啟七年時，他負責保護當時的李倧，並沒有同韃子交戰，所以一直對韃子不服。

  這次也是親自向仁宗李倧申請，來到了開城府，想要在晚年再立戰功。

  金慶徵的身體，此時是極為難受，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血腥的局面，當年助李倧上位，他也不過是幫他父親在後面出謀劃策，哪裡見過這種局面，整個過程他都是忍耐了下來。

  但是，回來府邸之後，他將所有的甲冑脫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李別則個張成碩二人，就在一旁坐著，等待金慶徵歇息完成。

  終於，金慶徵感覺好多了，這才臉色蒼白的對兩人問道:「依兩位將軍來看，這開城府能不能守的住？」

  李別並沒有說話，只是看了旁邊的張成碩一眼，張成碩這時站了起來，嚴肅對金慶徵說道:「大人，我以為，單純的依靠我們的人來防禦，恐怕是防守不了多久。

  現在的辦法，就是只能等待明朝上國的援軍的到來，我聽出使上國的使者說，明朝已經派遣援軍，恐怕不久後就會到來。」

  金慶徵聽過之後，點了點頭，他對於這些東西也不太懂，只能聽從李別和張成碩二人的，反正只要自己不出事就行了。

  這一夜對於很多人是徹夜難眠，但是對於兩方的將士來說，勞累了一天，已經早早的便沉睡了。

  然而，當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依然勞累了一天的碩托，並沒有睡著。

  他在思考著，明天一天能不能完成皇太極的重託，不由得竟然徹夜難眠。

  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朝鮮半島依然還是稍微有些冷，但是所有的將士已經嚴陣以待。

  透過微微的光線，便城樓上看去，只見城樓上已經開始有巡邏的朝鮮士兵。

  李別和張成碩二人，也早早的來到了城牆之上，他們比誰都明白，這兩天之所以能擋住韃子，是因為韃子真正的精銳還沒有出馬。

  依他們的經驗來看，韃子不可能拖太久，所以今天說不定韃子會把精銳給壓上。

  終於，韃子的十門紅夷大炮，再次被推了出來，開城府的城樓上依然也有火炮，但是卻是萬曆年間鑄造的火炮。

  這種火炮和明軍以及韃子通過佛朗機炮改造之後的火炮，幾乎是差了一個檔次。

  根據佛朗機炮改造之後的火炮，他的炮彈是一體的，通過後置然後發射，也被很多人稱為母子炮，明軍、韃子皆稱之為紅夷大炮。

  朝鮮城樓上的火炮，則依然是前置，先從前面放進去火藥以及彈丸，然後從後面點火，這種火炮發射中，煙火特別大，而且有非常大的炸膛的危險。

  再加上朝鮮軍的火炮，多是已經裝備了很久，而且並沒有得到完好的保管，炮身上已經鏽跡斑斑，經常是開上一炮，整個炮管就會開裂。

  看著二里開外的韃子火炮，朝鮮軍隊無論將軍還是士兵，臉上不由得露出羨慕的表情。

  「點火」

  隨著碩托的幾聲令下，有一名西洋人指揮下的火炮，開始發出一陣陣濃煙。

  「砰、砰、砰」

  火炮有些狠狠地砸在了開城府的城牆之上，有些直接砸進了開城府之內。

  「轟隆、轟隆」

  爆炸聲以及四處亂飛的彈丸，摧毀著開城府的防禦，打擊著守城軍民的心。

  一陣炮擊之後，由於城樓上的朝鮮軍隊早有準備，都躲避了起來，所以傷亡並不大。

  但是，就在炮聲停止之後，城牆左邊的一角，竟然坍塌了起來。

  原來開城府由於年久失修，再加上負責守城的金慶徵，並沒有想到這一塊，所以並沒有讓人去修整，竟然在第三天被火炮給砸出了一個缺口。

  站在城樓上的李別和張成碩一看，不由大驚失色，趕緊命令一旁的青年，去將口子給封住。

  於是，大量的城中青年，開始搬運石頭和木頭，向缺口出扔了過去。

  但是，對面的韃子看到這一幕，哪裡能讓敵人達成所願，碩托當即命令攻城隊攻上去，將缺口給奪下來，衝進城裡。

  「沖啊！」

  「殺啊！」

  負責第一隊攻城的，依然是漢八旗，但是其中也有好大一部分的蒙古人。

  指揮攻城的人，卻是韃子的一個牛錄，只見他拿著彎刀，口中大聲的喊著女真話。

  在場的，無論是漢八旗還是蒙八旗的兵勇，只能聽懂沖啊兩字，其他的自然是聽不懂，但是牛錄手中的彎刀卻是對準著他們，想要將一些停滯不前的人給隨時砍了。

  這些漢八旗和蒙八旗，頭髮幾乎被剃光了，臉上髒兮兮的，身上穿的兵服，仿佛一百年沒有洗過似的，黑乎乎的。

  他們一邊跑著，頭後邊幾乎看不到的小辮子，不停地甩動著，手中的彎刀被拿在手裡，顧不得喘息，只是眼神死死的盯住前面的城樓，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

  「點火」

  李別一聲令下，已經裝好火藥的火炮，被點燃了起來。

  「砰、砰、砰」

  「轟隆轟隆」

  只見火炮在城樓前的空曠地區炸了起來，很多不過一切奔跑的士兵，直接被掀飛了起來。

  身邊的同伴要麼被炸碎，要麼被炸飛，這並沒有讓那些在奔跑的漢人以及蒙古人停滯下來，他們依然飛快的向前跑去。

  他們明白，躲過這一次炮火，敵人的炮火就幾乎沒了用。

  「射」

  只見城樓上的弓箭手露出了面容，直接朝城樓下射了下去。

  「噗呲，噗呲」

  弓箭入體的聲音，戰場一時間充滿了哀嚎聲，但是誰有顧得了誰，很多人並不機會這些倒在地上的人。

  直接跳了過去，也有一些來不及躲避，直接踩了上去，很多受傷的士兵，幾乎就是被自己人給踩死的。

  看到城樓上的朝鮮軍露頭了，早在後面準備的韃子弓箭手，直接張弓搭箭射了上去。

  「噗呲噗呲」

  射箭可是韃子的優勢，只用了兩波射擊，便將城樓上的朝鮮軍的弓箭手給壓制了下去。

  一時間，整個城樓上的朝鮮軍將士再也不敢露頭，瑟瑟發抖的躲避在城樓上。

  「都給我站起來，韃子要上來了。」李別在城樓上大喊著。他用手將一個個害怕的將士給提了起來，大聲叫喊著讓他們反擊。

  漢八旗的將士，直接向缺口出沖了過去，此時的城牆缺口還沒有被堵上，如果被人給沖了上來，則就等於守城失敗。

  這時城牆兩邊的將士終於出手了，他們都是經歷了兩天的大戰存活下來的，面對韃子，早已沒有了那麼多的害怕。

  只見他們搬起城樓上的石頭砸了下去，跑在前面的將士，直接被砸的頭破血流，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但是，並沒有擋住這些人的衝擊，他們依然繼續向前衝去。

  雙方在缺口處展開了搏殺，大量的石頭、滾木被從城樓上向缺口處的韃子將士砸了上去。

  而韃子的弓箭手，則不斷的朝兩邊城樓上射了上去。

  兩邊幾乎就是以命搏命，這邊倒下一個，身後的人立即踩著他的屍體沖了上去，那邊倒下一個，身後的其他將士或者青年，立即搬起他手中的石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只用了不到二刻鐘，整個缺口處，已經是堆了一層屍體，而兩邊朝鮮將士的屍體，竟然被城樓上的士兵，給扔了下去，企圖用屍體來堵住缺口。

  這時，一旁的張成碩，看到韃子對於後面正在指揮的牛錄，直接張弓搭箭射了過去，直接一箭射在了牛錄的脖子上，牛錄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脖子，徑直的倒了下去。

  正在攻城的將士一看，本來就已經有些膽寒的他們，看到指揮的人倒下之後，開始向後退了起來。

  這時，正在遠處看著的碩托，不由得大罵了起來，當即將第二對壓了上去。

  「沖啊！」

  本來準備後退的第一隊，竟然又被第二對給堵了回去，只得繼續無力的向前衝去。

  看著被越堵越高的缺口，碩托不由得著急了起來。他知道如果缺口被堵住了，自己攻城恐怕就會更難了。

  說不定還要將自己的精銳給壓上，想到這裡，碩托不由得咬了咬牙。

  隨後，他一轉身，看到身後的紅夷大炮，想到這麼久了紅夷大炮的溫度該降下來了。

  如果自己用大炮炸開缺口怎麼樣，想到這裡，碩托不由得抬頭再次看向缺口。

  只見缺口處的將士正在努力的向上爬，但是大石頭卻不斷地朝下面砸了下來。

  自己這邊的將士不斷的倒了下來，碩托的臉色不由得陰沉了下來。

  他走到火炮旁邊，用手指著負責火炮的弗朗機人說道:「你將所有火炮集中，對準那個缺口，給我狠狠地炸。」說完，碩托用手指了指城樓上的缺口。

  這名弗朗機人名叫張大康，是一名傳教士，當然他本來的名字並不是這個，這個只是他為了傳教所取的。

  他是和湯若望一起來到的大明，但是因為種種原因被韃子給俘獲了，為了保命，只得幫助韃子訓練發射火炮的士兵。

  他並不懂女真語言，看到碩托的手勢，張大康還以為他是要讓自己等下攻擊城牆的缺口，畢竟那個缺口只要轟上幾炮，就會變的更大。

  張大康並沒有拒絕，他是一個怕死之人，雖然聽不明白碩托的話，但他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無論在大明還是金，他都明白，只要點頭就代表基本上不會得罪他們。

  果然，碩托看到張大康的表現，當即滿意的笑了起來。

  隨後，張大康身邊的韃子士兵，開始按照碩托的要求，填裝大炮。

  張大康一看，頓時不解了起來，他雖然不懂得女真語言，但是卻懂得一些漢語，不由得向一旁的一名漢八旗士兵問了起來。

  通過這名士兵，他明白了，這名韃子的將領是想現在就轟擊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