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王國維自縊

  但是，徐石麒並沒有意識到林汝翥和董其昌會跑過來插上一腳，更沒有意識到王國維竟然沒有直接派五城兵馬司的人出馬。

  畢竟，按照他的想法，無論是五城兵馬司還是外城護國軍出馬，等他們和東廠的人拼的差不多了，到時候自己再帶人去救周繹。

  到時候周繹必定會勃然大怒，將整件事情都推在王國維的身上，但是自己就可以直接控制王國維，然後收取五城兵馬司和外城護國軍的兵權。

  當然了，黑衣人的出現，雖然讓徐石麒有些吃驚，但還是準備按照原來的想法去辦。

  只是，他沒想到，林汝翥和董其昌竟然在關鍵時候插了一手，當徐石麒聽到兩人的時候，整個人不由得一愣。

  隨後便趕緊帶人向這邊趕了過來，但還是晚到了一步，所以黑衣人都已經被誅殺。

  徐石麒此時看到林汝翥和董其昌，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就在昨天，二人還在聯繫自己，說要跟著自己走。

  沒想到剛剛過去了幾個時辰，這就變了，兩人竟然給自己來了個釜底抽薪，不僅提前搶去了自己計劃的功勞，而且還奪走了勝利果實。

  此時的徐石麒雖然非常生氣，但還是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

  「周大人，你沒事吧！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得到東廠被刺客襲擊的消息，這邊就立即過來了。」徐石麒當即對一旁臉色平淡的周繹說道。

  周繹也非常冷淡的說道:「多謝徐大人的關心，下官還算幸運，並沒有出什麼事。」

  「那就好，兩位大人也在啊！」徐石麒看周繹的表情，明白自己這次是被人算計了，但他也不想特意去討好周繹，所以當即也變得冷淡了起來。

  「徐大人」

  林汝翥和董其昌當即對徐石麒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再次和周繹聊了起來。

  徐石麒則指揮人在附近搜查了一圈，隨後看眾人都不理自己，直接一氣之下，甩了甩袖子離開了這裡。

  既然刺客都被擺平了，而且五城兵馬司和外城護城軍的人都被擺平了，此時的周繹便決定出手了，報一報這些日子被欺壓的仇。

  「不知兩位大人有沒有時間，一起同我去一趟王國維王大人的府邸。」周繹此時臉色平靜的對二人說道。

  林汝翥和董其昌一聽，兩人頓時一愣，隨即一想，便點頭同意了周繹的要求。

  「請」

  於是，周繹帶著林汝翥和董其昌，以及東廠剩下的幾十個人，向王國維的府邸走去。

  周繹並沒有打算將王國維抓捕起來，因為沒有朝廷的旨意，抓捕朝廷大員，可是大罪。

  但是，對於周繹來說，將王國維監視起來還是可以的，畢竟東廠有這個指責。

  此時，天還沒有亮，但是已經開始有亮光了，幾人都忍住了困意和寒冷，相互向王國維的府邸趕去。

  一路上都是兵馬，走在最前面的則是滿身是血的東廠廠衛，他們經過了襲擊，又經過了一陣拼殺，能活下來已經非常不容易，此時和周繹一起，就是為了報仇。

  他們身後則是五城兵馬司和外城護城軍的將士，他們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們一出手，刺客便被剿滅了。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王國維的府邸，透過亮光，看著眼前「王府」兩個金燦燦的大字，周繹直接哼了一聲，隨後一擺手。

  一群東廠廠衛迅速的沖了上去，開始猛烈敲擊王國維府邸的大門。

  「砰、砰、砰」

  「咚、咚、咚」

  廠衛們不斷地敲擊，但是裡面卻沒有任何的聲響，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這讓周繹有些好奇，他回頭看了一眼，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林汝翥和董其昌二人，想問問是怎麼回事。

  但二人也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麼回事。

  這倒是讓周繹有些難了，他暗道總不能直接將門給砸開吧！萬一到時候朝廷知道之後，彈劾自己怎麼辦？

  但是周繹畢竟是東廠的人，想了一下，便將這些事情給直接放在了腦後。

  「上，給我砸開。」

  「是」

  東廠廠衛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怒火，此時聽到周繹的話，一個個都像瘋了似的，不顧一切的砸著眼前的漆紅色大門。

  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轟隆」一聲，漆紅色大門便被直接給砸倒在地。

  周繹抬頭一看，發現還是沒什麼人，他心裡暗道不對，莫不是王國維已經知道自己行動失敗了，然後逃跑了吧！

  想到這裡，周繹當即對身邊的人命令道:「護城軍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將這裡包圍起來。

  東廠的人，都給我進去，看看裡面還有什麼人，將王國維帶來見我們。」

  「是」

  隨著一聲令下，本來平靜的王府，一瞬間就變的熱鬧了起來。

  到處都是東廠搜查的聲音，周繹和林汝翥以及董其昌二人，則就待在門口，等待著手下人匯報。

  「大人，西面已經搜查過了，沒有一個人。」

  「大人，北面有搜查過了，沒有一個人。」

  「大人，南面也搜查過了，沒有一個人。」

  三人聽到廠衛一個個的匯報，但是幾乎整個王府都沒有什麼人？

  這讓周繹已經開始有些堅信，畢竟如果不是逃亡，誰會把自己的家丁和丫鬟全部遣散，這讓周繹的臉色瞬間陰沉了起來。

  就在這時，突然又有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對著周繹說道:「大人不好了，裡面出事了。」

  「什麼事？」周繹臉色陰沉的看著這名廠衛問道。

  「大人去看看吧！」

  周繹一聽，直接跟隨著廠衛向東面後院走去，林汝翥和董其昌也趕緊跟在了後面。

  當周繹到達後院的時候，剛剛走進王府的客廳，便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只見王國維身穿一身官服，整個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但是鮮血卻從他的七竅流了出來。

  周繹一掃，便知道王國維已經死亡了，這是周繹沒想到的，此時他有些敬重王國維是個漢子，畢竟沒有為了生，而選擇逃亡。

  林汝翥和董其昌也是一臉震驚的看著王國維，他們知道王國維會自殺或者伏法，但是沒想到昨天剛剛聊過，當天就選擇了服毒。

  一時間，整個客廳的人都沉默了起來，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王國維的屍體。

  這時，站在王國維屍體旁的老人動了，這時人們才注意到了這個老人，只見他整個人如同霜打的茄子，沒有一絲精神，身上滿是死志。

  他的頭髮和鬍子甚至眉毛都全部白了，這讓昨天還見過他的林汝翥和董其昌，不由得有些沉默。

  周繹有些疑問的看向這個老人，又看了看林汝翥和董其昌。

  「這是王國維府邸的管家，王國維平時都叫李叔，是王國維最相信的人之一。

  沒想到啊，前幾天見他的時候，他還沒有這麼老，沒想到……」林汝翥解釋完這老人的身份之後，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只見老人直步走到了周繹的身邊，枯鄒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對周繹說道:「相必你就是東廠廠督周繹周大人吧！」

  周繹聽過之後，盯住老人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

  老人一聽，直接從懷裡拿出了一封書信，遞給了周繹說道:「這是我家老爺讓我交給你了，老爺說裡面的東西你會很滿意。」

  周繹一看，接過了書信，有些疑問的看了看老人。

  老人將東西交給周繹之後，便轉身走回了之前的位置，讓後坐在了王國維的一旁，讓後坐了下來。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有東廠的人前去探吸，才發現老人渾身冰涼，整個人已經死去多時。

  周繹看到已經死去的二人，嘆息了一聲，隨後打開書信看了起來，只見王國維的書信之上，將自己以前做的事全部交代了。

  同時，他也將所有的罪行全部摟到了自己的身上，希望周繹能夠將書信稟報皇上。

  不用他說，這封信周繹自會交給崇禎，周繹也明白，死了一個二品大員，已經不是自己能抗的起的。

  隨著王國維的死亡，周繹心中的怨氣也就全部消失了，畢竟有句話叫死者為大。

  當徐石麒聽到王國維自殺的消息之後，也是一臉震驚，沉默了許久，隨後嘆息了一聲。

  他終於知道了，自己之所以算計失誤，是王國維臨死之前陰了自己一把。

  王國維一死，整個南京城也平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朝廷對於這件事的處理。

  時光飛逝，時間很快來到了新年後的二月，此時的天氣已經開始慢慢轉暖。

  無論是南京到京城還是京城到遼東的路都可以行走了，大明之間的聯繫又開始了，朝廷的旨意也開始向整個大明發布。

  當崇禎發怒要抓捕王國維的旨意，剛剛到達南京城的時候，此時的王國維已經死去了半個月，整個人都已經被埋了。

  至於王國維侄子王有森，仿佛被眾人忘了似的，東廠派人去抓捕，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已經死了，但是死在哪沒人知道。

  東廠之前抓捕的證人，已經在黑夜中被刺客全部殺死了，同樣死在刺客手下的，還有南京戶部尚書張縉彥，當然他的屍體也沒有找到。

  這兩個人，仿佛從眾人的眼中消失了一般，所有人都不敢再提。

  對於崇禎的聖旨，周繹親自向崇禎說明了這件事的經過，然後再次奏報了崇禎。

  為什麼說再次？是因為周繹在這件事發生之後，便已經奏報了崇禎，可能到現在崇禎已經收到了王國維自殺的消息。

  同周繹猜想的差不多，就在不久前的紫禁城，乾清宮內，內閣首輔溫體仁以及另外兩名輔臣都出現在了乾清宮。

  當然了，還有一個人，讓三人沒有想到，那便是吏部尚書何如寵，則被崇禎給叫了過來。

  四人坐在兩旁，看著東廠周繹奏報來的，王國維自殺的奏報。

  「你們覺得這件事該怎麼辦？」崇禎臉色平靜的掃了一圈四人，然後問道。

  李標這時率先站了起來，對崇禎說道:「啟稟皇上，臣以為王國維雖然有罪，但罪並不及家人。

  而且王國維擔任南京兵部尚書期間，雖無功勞，但有苦勞。皇上應有寬恕愛民之心，而王國維已經自殺，臣以為此事應當到此為止。」

  「臣也支持李標李大人的意見。」

  ……

  四人都表示了支持李標的意見，崇禎便點了點頭，畢竟人已經死了，再追著不放也沒用了。

  「嗯，這件事就按照李愛卿的意見，此事到此為止，誰都不必再提。」

  「是，皇上聖明」

  「還有就是，朕欲裁撤南京六部，你們覺得怎麼樣？」崇禎臉色微笑的對四人問道。

  四人一聽，不由得一愣，沒想到皇上竟然有這個打算。

  四人不由得沉默了下來，說句實話，他們對於裁撤南京六部也是非常感興趣的，畢竟是增加自己手中的權利。

  「南京六部所屬十四府的兵權、軍政，目前已經被朕劃分到了京城兵部和五軍都護府。

  還有就是民政和財政，朕希望能夠形成整個大明的統一管轄，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在人們的眼裡，大明有兩個朝廷。」崇禎這時臉色嚴肅的對四人說道。

  周延儒這時率先站了出來，臉色認真的對崇禎說道:「啟稟皇上，臣以為南京六部有利有弊，先依然是利大於弊。

  首先，南京六部兼管南方十四府的軍政、民政、稅收，而南方十四府離京城又比較遠，一旦劃歸京城來管轄，反而要多耗費很多。」

  這時李標也站了起來，表示支持周延儒的說話。

  崇禎這時則將目光看向何如寵，想看看何如寵有沒有獨特的見解，畢竟你想上位，就得拿出一點實力來。

  崇禎今天之所以叫何如寵來，就是為了緩解何如寵最近的壓力，何如寵最近被周延儒給逼的很緊，周延儒一直在對何如寵及其黨羽發起攻擊。

  所以，崇禎看到這一幕，當然不願意讓周延儒壯大，獨霸朝堂，挑戰自己再朝廷的威嚴。

  所以，崇禎便直接將何如寵叫了過來，一方面為了看看他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周延儒，我都說話了，還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