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湯若望之用

  但就在崇禎剛剛發出聖旨沒多久，周繹的第二封密奏便來了。

  看著眼前周繹的密奏，崇禎一開始還以為這不過是個藉口，但是當想清楚是周繹奏報的之後，崇禎就不由得不相信了。

  畢竟周繹沒有理由去欺騙自己，而且他的上一封信完全是對倪元璐的告狀。

  想到這裡之後，崇禎這兩天的怒氣不由得消了下來，暗道有什麼事還是等倪元璐病好了之後再說吧！

  如今之計，就是先找出一個能夠解決南直隸這邊事的人，想來想去崇禎也沒有想到一個稱心、合適的人選。

  溫體仁倒是行，但是溫體仁現在主要負責湖廣，新田法的實驗就是要細分，所以崇禎才派出兩名重臣，也是為了讓他們將其中的利弊給找出來。

  如果再讓溫體仁兼管南直隸，以溫體仁的能力自然是沒問題，但可能就不會那麼細了，而且還要分心解決南京這邊的官員。

  與此同時，周繹接到崇禎的聖旨之後，便命人護送病重的倪元璐回京養傷，自己則繼續駐紮在南京城。

  倪元璐的事情雖然動作很少，但還是被朝廷百官給知道了，一時間文武百官不由得議論紛紛。

  就在崇禎思考人選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在了崇禎的眼裡，這個人就是馬懋才，剛剛回京沒多久的馬懋才。

  因為河南的事情，被崇禎讚賞了，以馬懋才的能力，崇禎覺得解決南京之事應該不是問題，最起碼也不會像倪元璐那樣，弄得現在是一塌糊塗。

  於是，崇禎命人將馬懋才召集入宮。

  此時，已經是農曆崇禎三年十月二十，雖然剛剛十月份，但是北京城的天氣卻是異常的冷，此時剛剛中午了，但是街上人卻很少。

  馬懋才坐在轎子裡，整個人裹的嚴嚴實實的，他在北京渡過了很多冬天，從來沒遇見過像這幾年北京的冬天。

  剛剛一入冬，便冷的受不了，你說冬天冷也就算了，夏天還特別熱，都熱死了很多人。

  馬懋才想到這裡，不由得想起了最近流傳的一些流言，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袋。

  「大人，午門到了。」

  「嗯」

  馬懋才點了點頭，從轎子上走了下來，因為穿的太厚，所以一時間走起來有些不太方便。

  馬懋才來到乾清宮之後，便看到皇上在奮筆疾書的批閱奏摺，不由得有些欣慰，外人都言朝廷腐敗，但哪裡知道皇上之勤勞。

  「臣馬懋才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一聽，當即手中的筆停了下來，將目光看向馬懋才點了點頭。

  「起來吧！來人，賜座。」

  「謝皇上」

  「河南之事，朕看了你給朕的奏報，又看了孫士美的奏報，辦的非常不錯。」崇禎再次對馬懋才讚賞道。

  「謝皇上誇獎，這都是臣等應該辦的。」

  「還有就是洛陽府知府李選的事情，孫士美關於這件事情的態度是希望能夠對李選從輕處理，朕也同百官商議過。

  結果你也知道，百官議論紛紛，有主張李選忠孝，又是朝廷官員，其父當從輕處理，也有說觸法必糾，但子可代父受刑，取兩人斬一人則可。

  你對這件事比較了解，你以為這件事該怎麼辦？」崇禎笑著對馬懋才問道。

  馬懋才對這件事自然是非常清楚，這件事本質上李選之父李旭東犯的是死罪，但是李選又上書請求子代父罪，引起朝廷百官的爭論。

  「皇上，臣以為我大明以忠孝教化萬民，李選之忠孝，皆為我大明之表率，臣以為應該慎重處理。」馬懋才說道這裡便停了下來，意思也非常明顯，就是支持從輕處理。

  崇禎這時也點了點頭說道:「嗯，朕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李選之忠孝，讓朕也不舍的殺的，但又不能不罰。

  不如這樣吧！傳朕的旨意，李旭東之罪非李選之過，但念起為父子，著李選奪職留任，以三年為期，功績好的話就官復原職，不好的話，就兩罪並罰。

  至於李旭東，著抄沒家產，充入國庫，以儆效尤。並且將李旭東交由其子李選贍養，告知李選，務必將其父引上正道。」

  「皇上聖明」

  崇禎則笑了笑，再次說道:「倪愛卿病重，戶部的擔子都壓在你身上，怎麼樣？戶部沒出什麼問題吧？」

  「啟稟皇上，沒有，戶部一切正常，各地賦稅自己鹽礦司的收入，每個月也在進入戶部，目前戶部的虧空一定補的差不多了。

  另外戶部撥給遼東的二百萬兩銀子已經到位。」

  「嗯，辛苦你了。」崇禎滿意的點了點頭。，

  「謝皇上」

  崇禎說到這裡，卻是沉默了下來，馬懋才也低下頭，等待著崇禎的發問。

  「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倪元璐的事情，相必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語你也聽到了吧！說說有沒有什麼看法？」崇禎突然話機一轉，聲音認真的問道。

  馬懋才此時自然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那些流言蜚語他也不知道該不該信，哪怕就是真的，他也不敢去說。

  「朕想讓你去南直隸，主持南直隸新田法的實驗，你覺得怎麼樣？」崇禎突然盯住沉默的馬懋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馬懋才對於崇禎的這一決定，說不出是喜是憂，可以說是有些預料吧！

  「臣一切聽從皇上的安排，不敢推遲。」馬懋才當即回答道。

  崇禎點了點頭說道:「嗯，不過這件事情先不要急，你先做好準備吧！朕再考慮考慮，畢竟倪愛卿病重，戶部也需要人。」

  「是皇上，臣遵旨。」

  「好了，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

  馬懋才說完，當即走了出去，他剛才其實是想提醒崇禎民間流言的事情，但是想了想還是沒說，沒準皇上已經知道了那。

  京城的雪下的越來越大，而且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百姓們流傳的謠言，也同這雪花一樣，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不知是誰，將今年發生夏天以及冬天的天氣情況，全部聯繫了朝廷，百姓們也是對這種流言也是異常的相信。

  「此等天氣，乃天罰大明，朝廷內奸臣當道，清流枉死。朝廷不顧百姓之苦，與民爭利，新田妖法，禍害蒼生。」

  這樣的流言，各式各樣，怎麼能瞞得過崇禎的眼睛，流言剛剛出現便被黃德告知了崇禎。

  面對這樣的謠言，此時的崇禎已經不生氣了，當黃德說要抓捕造謠者的時候，被崇禎拒絕了，這次他要將這些人都給揪出來，然後割了他們的舌頭。

  「再等等，再等等。」這是崇禎說給黃德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就這樣，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一般，經歷了短暫的平靜之後，接下來的一件事，讓崇禎再次的勃然大怒。

  崇禎三年十月二十八日，大雪剛剛停了不過兩天，但是天氣依然是陰沉沉的。

  乾清宮內，到處是點燃的火炬，散發出一陣陣的暖氣，讓崇禎剛覺到了一絲溫暖。

  一旁的王承恩、曹化淳二人，此刻正在兩邊站著，看著坐在上面認真批閱的崇禎，兩人時不時的加一些木炭進去。

  但是，正在認真批閱奏摺的崇禎，突然將一份奏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大膽」

  崇禎大喊了一聲，整個乾清宮都迴響著，一旁的王承恩和曹化淳兩人，突然間一動也不敢動。

  「王承恩」

  崇禎陰沉的聲音傳來，王承恩不好耽擱，當即對崇禎說道:「奴婢在。」

  「把信撿起來，告訴朕為什麼？」崇禎的聲音依然是非常陰沉。

  王承恩此時滿臉茫然，但是卻也非常害怕，他只能聽從崇禎的意思，將奏摺打開看了起來。

  只見奏摺是御史范靜文寫的，但看到上面的內容的時候，王承恩渾身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皇上明鑑，這絕不是奴婢做的，還請皇上明鑑。」王承恩跪了下去，衝著崇禎求饒道。

  這奏摺是御史范靜文彈劾戶部尚書倪元璐的，本來這沒有什麼，但是這上面彈劾的原因，卻是倪元璐一開始寫給崇禎的密信。

  也就是被崇禎認為倪元璐是在欺騙他的那一封密信，而那一封密信，除了倪元璐本人，就只有崇禎和王承恩看過。

  這讓崇禎不由得懷疑了起來，畢竟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

  王承恩此時也明白這件事的可怕，皇上可是最反感內官與外官聯繫，一旦有聯繫的蹤跡，無論官職大小，一律都是杖斃。

  所以，此時的王承恩自然是無比的害怕。

  崇禎生氣之後，也平靜了下來，認真的思考著整件事情，最後決定，此事絕不能放過，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曹化淳」

  「奴婢在」

  一旁沉默不語的曹化淳，看到王承恩的模樣，心裡自然是非常爽的。突然聽到崇禎喊他，便當即跟著王承恩一起跪了下來。

  「朕命你去徹查此事，凡有牽連者，一律殺無赦。」崇禎臉色狠狠的說道。

  「是皇上」

  「下去辦吧！」崇禎擺了擺手說道。

  「是」

  一聲令下，整個紫禁城便開始了崇禎繼位以來，第三次血洗。

  自今天之後，紫禁城接下來的十天，每天都有最少十幾具的屍體從裡面抬了出來，整個紫禁城人心惶惶。

  直到周皇后的到來，才使得崇禎下旨停止了這次的血洗。

  看著周皇后的大肚子，讓崇禎的殺心平靜了下來，雖然自己名下已經有了二個兒子，但是他明白，如果用身份來算的話。

  周皇后肚子裡的這一個，才真正算是自己的，所以崇禎此時自然是對周皇后寵愛有加。

  周皇后雖然不明白崇禎為什麼要再次血洗後宮，但是基於上兩次的事情對她的印象來看，他是不希望再出這樣的事情的。

  於是，這件事便就這樣結束了，對於范靜文的奏報，也被崇禎壓了下來。

  但針對倪元璐的事情，並沒有這麼快就結束，直到崇禎三年十一月一日這一天的朝會，才真正的爆發出來。

  「上朝」

  隨著王承恩大聲的喊出這兩個字後，百官開始將袖子裡的手拿了出來，向金鑾殿走了進去。

  剛一進金鑾殿，眾人便感覺到了一陣暖氣迎面撲來，在外面凍的瑟瑟發抖的眾人不由得精神一陣。崇禎這時也身著龍袍走上了龍椅。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崇禎這時將目光看向徐光啟，面無表情的說道:「今遇百年難一遇的天氣，欽天監和工部一定要對各地的雪患了解清楚，及時匯報朝廷。」

  「是皇上，臣遵旨。」

  崇禎聽過之後，點了點頭，雪災本來就是天災，是人為控制不了的，只能讓他們將各地的雪災匯報清楚，讓後再根據災情去處理。

  崇禎正要再次說話，沒想到這時徐光啟再次站了出來。

  「啟稟皇上，臣有要事要奏。」

  「愛卿請說」

  對於徐光啟，崇禎還是了解的，一般說話都是跟兵器火器、皇家學院有關的。

  「啟稟皇上，臣請調西洋傳教士湯若望、鄧玉函、羅雅谷等主持火器的研究與製造，並且擔任皇家學院的忌酒。」徐光啟當即認真的對崇禎說道。

  只不過他剛剛說完，朝廷之內便議論紛紛，對於這些傳教士一些禮部的官員都有接觸。

  在接觸過程中，禮部官員認為他們的教義實在是有違儒家的忠君思想，所以對於他們的任用都是比較慎重的。

  另外一個原因，也是明朝的一些官員，通常有自己是天朝上國，而他們不過是蠻夷的思想，對他們的學說什麼的，非常的看不起。

  所以，徐光啟剛剛說完，便有御史站了出來，對崇禎說道:「啟稟皇上，臣以為我大明乃天朝上國，豈有學習西夷之技的道理。臣以為不妥。」

  這時禮部尚書吳宗達也站了出來，對崇禎說道:「皇上，臣曾經和這些西洋傳教士有些接觸，他們所穿教義，實在是有違孔孟之學，實在是蠱惑百姓之舉，所以臣以為當慎重為上。」

  徐光啟這時再次站了出來，對另外兩人說道:「臣以為，無論是漢人還是西洋人，只要是對大明有利之人，都應該重用。

  皇上應該效仿先賢，唯才是舉。至於西洋教義，只要控制得當，則不成問題，臣請皇上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