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新田法帶來的問題
2023-12-16 00:58:42 作者: 愛歷史的小蝸牛
對於這個問題,盧象升反倒是有些愣住了,他雖然一直在想對遼東的戰略,但是對於韃子的了解也只限於當初的京城保衛戰。
但是得韃子也是孤軍深入、輕敵冒進,才被明軍給斷了後路,隨後全殲,至於韃子的真正實力,他也是聽說得多。
「啟稟皇上,臣以為……」
盧象升正要說話,卻被崇禎擺手給打斷了。
崇禎搖了搖頭對盧象升說道:「計劃什麼的,你就不要說了,你還沒有去過遼東,對於那裡的情況也不甚了解,朕不希望你是一個空言大話之人。
你先去遼東就任吧!等熟悉熟悉哪裡的情況,以及韃子具體的情況,到時候再來回答朕的問題。」
「是皇上,臣遵旨。」盧象升當即嚴肅的回答道。
「還有一件事,你此去孤身前往遼東,有沒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不然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盧象升聽過崇禎第一句話,本來準備拒絕的,準備等過些日子,再向皇上申請,此時聽到崇禎如此說,不由得有些猶豫了起來。
崇禎看盧象升有些想說,但是又猶豫不決,不由得笑了。
「說吧!有什麼事就說,沒必要躲躲藏藏,朕也不喜歡不敞亮的人。」
盧象升頓時被皇上的話感染了,當即不再猶豫,認真的說道:「啟稟皇上,臣沒有什麼要求。」
崇禎聽過後有些奇怪,他本來還以為盧象升準備求他掉天雄軍進入遼東,沒想到盧象升竟然什麼也沒有要求,不由得點了點頭,對其更加滿意了。
「我還以為你會要求調你麾下的天雄軍入遼東,沒想到你竟然什麼要求也沒有。」崇禎有些驚奇的對盧象升說道。
盧象升一聽,當即面色嚴肅的對崇禎說道:「啟稟皇上,臣以為既然皇上沒有調天雄軍入遼東,必然有皇上自己的想法,臣雖然心裡也有期望,但還是應當以大局為重。」
這樣會說話又用心的臣子,誰又能不喜歡呢?崇禎也不例外,盧象升這樣說,他反而不好意思了,再加上他本來就打算先調一部分天雄軍入遼東的。
「你能這樣想,朕很欣慰。不過,朕本意就是打算調天雄軍入遼東,但是因為最近南方隱隱有些不穩,所以朕最近也在思考。
不過,既然你這樣說了,朕就准許你先調兩萬天雄軍入遼東,另外朕讓戶部給你準備了二百萬兩軍餉,這次一併帶去遼東吧!」
「是皇上,臣領旨謝恩。」
崇禎這時再次站了起來,走到盧象升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遼東之局,卿一定要慎重,朕看了歷任遼東總督關於遼東韃子的匯報,發現多皆因缺乏對遼東韃子內部的了解,導致了多次對韃子作戰失敗。
此次,朕讓你全掌遼東大局,一定要吸取屢次戰敗的教訓,完成光復遼東、剿滅韃子、平定北方的重任。」
盧象升被皇上一拍,當即跪了下來,臉色凝重的對崇禎說道:「臣一定不辜負皇上的重託,完成平定南方的重任。
臣向皇上保證,不光復遼東,願今生不回鄉。」
崇禎也不由的被盧象升說的有些熱血沸騰,當即高興的說道:「好,朕等你的好消息,去吧!」
「是,臣告退。」
盧象升說完,當即退了出去,必去他亦不知道結局如何?但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光復北方,振興大明,乃吾輩之命也。
盧象升的就任,讓崇禎前些日子對於遼東的擔心放了下來,畢竟不管韃子的傷亡如何,遼東沒有主將,也是非常危險的。
相比較遼東的擔心,崇禎最重視的還是新田法的實施,畢竟這個新田法可是崇禎精心策劃的。
崇禎明白,一旦實施,戶部整天虛空的局面就會被扭轉,自己打造一支精銳邊軍,剿滅韃子和一切敢於同自己作對的人,就容易的多了。
對於溫體仁最近的態度,崇禎也是非常滿意,可以說溫體仁此時已將這件事情當成了頭號任務,整個撲在這個上面。
所以,對於新田法在湖廣的推進,非常的快,可以說,幾乎每隔幾天,便會有湖廣的官員被免職,隨後一些別省支持新田法的人,便會被立即掉往湖廣。
大面積的換人,抓人,在湖廣造成了很大的動靜,很多底層官員開始頂不住了,紛紛實施朝廷的新田法。
但是,南直隸的進展卻是非常不容易,遭到了很多南京官員以及各府士紳的抗拒。
這倒是讓崇禎沒想到,崇禎本來讓倪元璐負責南直隸,就是因為無論是揚州還是中都鳳陽,大部分的士紳豪強都被他整治過了,相對簡單一點。
倪元璐不是那種心狠之人,做事容易猶豫,一猶豫則就會被一些官場老油子抓住機會,所以崇禎也就讓他去收拾南直隸這些軟腳蝦。
但是,據東廠周繹報告,南直隸的新田法好像處在了停滯不前的狀態,而倪元璐也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其中,剛剛就任南京戶部尚書張縉彥,一直處於阻止倪元璐的狀態,倪元璐派去的人,都被他給抓了起來。
雙方都在為這件事交流,本來以東廠在南直隸的手段,可以輕鬆將人給放出來,但是倪元璐卻是提也不提。正是因為倪元璐的這種態度,導致了不只有南京府周圍,就連離南京最遠的徽州府也是反抗劇烈。
倪元璐這樣的態度,讓崇禎有些生氣,他在猜想倪元璐是不是在暗中反對這件事,故意做出這樣為難的動作。
但是,畢竟沒有證據,總不能沒有證據就換人吧!隨後,崇禎繼續命令東廠去查,最後東廠給出的結果,則是倪元璐一直在努力,只是不願意動手。
東廠奏報的一樣,南京六部官員,經過崇禎奪取其他幾省的兵權之後,雖然管事不多,但是對於南直隸這一畝三分地,卻看的非常重。
畢竟他們雖然身居高位,但是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權利,不如北京城的官員,有全國的官員給他們送油水,無奈的南直隸的官員只能就近撈撈油水。
本來南直隸擁有黃河、長江兩條河道,利用鹽業、商業,他們能從中撈的盆滿缽滿。但是,現在不行了,自從上次皇上收回鹽、礦經營權,整理商貿,將他們在揚州以及長江兩岸的手都給斬斷了,他們就失去了利益來源。
再加上崇禎利用盧象升和洪承疇二人,利用整頓兵事,奪取了南直隸控制的其他三地的兵權,此時的南直隸可以說是權利盡喪,唯一還有的權利,就是南京六部官員的舉薦權。
在明朝,皇上是不直接插手南京官員的任命的,只有南京舊派官員向朝廷舉薦,由崇禎來從中挑選才行。
所以很多人便將南京官場分成了新舊兩派,新派官員幾乎在南京城是沒有什麼機會的,所以他們一般選擇去北京任職,舊派官員則是牢牢的把控著南京六部的權利。
此次皇上實施新田法,南京六部之所以大力反對,也是因為南直隸這邊的士紳豪強,吸取了以往的經驗,給南京城的各級官員送來了大量的金銀珠寶,讓他們組織朝廷新田法的實施。
南京六部自然也是同意的,雙方一拍即合,所以便出現了這樣一幕,但是倪元璐並不知道這些事情。
南京戶部尚書張縉彥就是其中的重要人物,說起來他以前還是倪元璐的上司,如今被一個曾經的下官欺負到了頭上,自然也是非常不滿意的。
而且這個下官現在比自己還高了一級,比自己還要受寵。
張縉彥之所以如此站了出來,一方面有南京城官員的支持,另一方面也有北京城朝廷裡面的支持,這才讓他有些囂張。
派往南直隸實施工作的人被抓走了,倪元璐想要實施新田法的事情就陷入了僵局,他想要利用自己同張縉彥的關係,企圖讓張縉彥讓步,但是已經騎虎難下的張縉彥哪裡願意。
於是,這件事就是一直拖著,想到這裡,崇禎自然是不願意拖了,新田法的實施確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但是南直隸和湖廣兩省,作為此次實施新田法的表率,必須要達到警示一些人的效果,所以崇禎的要求是快,不惜一切代價。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天色變黑了起來,對於張縉彥,崇禎終於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既然他願意做出頭鳥,那自己就殺了他,不過這件事要讓倪元璐去做。
「王承恩」
「奴婢在」
「擬旨,
命戶部尚書倪元璐,立即查清楚南直隸官員被收押一事,凡有無故阻攔新田法,該罷免的罷免,該殺的殺。」崇禎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皇上,奴婢這就去辦。」
隨後,一道聖旨便傳給了倪元璐,聖旨擬定之後,崇禎又擬了一份密旨,秘密的傳給南京城內的周繹。
崇禎要藉此給南京六部官員一個警告,告訴他們,不是自己管不了他們,而是他們沒有惹到自己罷了。
崇禎三年九月底,當倪元璐收到崇禎聖旨的時候,也是異常為難。張縉彥的直面相對,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多次他都想到要抓張縉彥,可是對於清名的愛惜,讓他一直沒有敢去抓。
聖旨來到之後,倪元璐隨即讓人將南京六部官員召集起來,宣讀了聖旨,想要嚇唬嚇唬眾人。
然而,面對聖旨,這些人依然是一聲不吭,在他們認為,這不過是倪元璐嚇唬他們的,倪元璐要真敢對他們動手,估計早就動手了。
就這樣,事情再次拖了下去。
此時的南京城,東廠衙門,也可以說是東廠的臨時辦事處,這裡由周繹親自坐鎮。
周繹此來,就是要立一次功,給皇上看看,畢竟自己剛剛就任東廠,沒有一點功勞的話,恐怕會被屬下和錦衣衛的人看不起。
所以周繹便親自來到了南京城,面對南京城如今的情況,周繹也是無奈,他已經多次規勸了倪元璐,讓他下命令抓人,但是均被倪元璐拒絕。
為了怕延誤太久,皇上到時候降罪,周繹只得親自上書皇上,將這裡的情況報告皇上。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剛剛不久,周繹便收到了京城的密信,上面命令自己立即抓捕南京戶部尚書張縉彥,審問出幕後真兇。
幕後真兇,這幾個字讓周繹有些疑惑不解,因為現在看來,幕後真兇已經非常明白了,就是南京六部尚書。
這份密旨寫的雖然清楚,但是卻又非常模糊,讓周繹有些看不懂了,不過想到東廠抓人還需要證據嗎?他就釋然了。
就這樣,一直等到夜是來臨,周繹身著一身飛魚服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外面等候的是兩百多名東廠廠衛。
他們此時都身著廠衛服,腰挎寶刀,臉色嚴肅的在外面站著,等候著周繹的出現。
周繹看著眾人,當即臉色一正,大手一揮,嘴裡說道:「皇上有旨,南京戶部尚書張縉彥,貪贓枉法、不遵朝廷法令,命東廠立即抓捕。」
「是」
「出發」
二百多名東廠廠衛,浩浩蕩蕩的向張縉彥的家裡沖了過去。
此時雖然天色已黑,但是南京城街上依然是燈火通明,到處都是販賣東西的小販,他們看到東廠的動作,不由得嚇得到處亂跑。
東廠廠衛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趕到了張縉彥的府邸。
張縉彥也算是南京附近的士族,頗有些財物、名氣,所以宅子修的自然是異常繁華。
看著漆紅色的張府大門,周繹冷冷一笑,大手一揮,身邊立即有兩名廠衛跑去敲門。
「咚、咚、咚」
「誰啊?」
「快開門,我們有事找你們家老爺。」
「你們是誰?」護衛問著,從兩門之間打開了一個門縫,想要看看到底是誰。
但是沒想到的是,東廠廠衛直接一刀順著門縫插了進去,護衛猝不及防直接被插中了胸口,整個人瞬間鮮血橫流,不敢置信地看著胸口的刀。
兩名廠衛趁機直接將大門推開,一腳將護衛給踹開,將自己的刀收了回來,此時的張府護衛已經開始奄奄一息了起來。
「衝進去,反抗者殺無赦,不要讓張縉彥跑了。」
「是」
大量的廠衛瞬間沖了進去,沒過一會兒,裡面便傳來了喊殺聲以及求救聲。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如此大膽,無故殺我張府中人。我要上報朝廷,要你們的命。」此時剛剛三十歲的張縉彥,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幕。
他剛剛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名家丁為了逃跑,竟然被直接殺死,他還以為自己家中遭了賊,直到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東廠廠衛。
張縉彥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倪元璐,他以為倪元璐這是報復自己阻攔他實驗新田法,才讓東廠來殺人,一泄心頭之恨。
畢竟在南京城,能夠命令的動東廠的人,只有倪元璐一人。
想到這裡,張縉彥不由破口大罵倪元璐,罵他是假仁假義,殺人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