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溫體仁的認罪以及崇禎的赦免

  就在這時，李標沖一旁的楊鶴做了個手勢，楊鶴瞬間明白了李標的意思，當即開口了。

  「啟稟皇上，臣順天府尹楊鶴有事請奏。」

  「說吧！」崇禎頭也沒抬的說道。

  「啟稟皇上，臣今天在抓捕造謠者的時候，抓到了一個人，此人自稱是遼東總督袁崇煥的門人，前來京城送信。

  臣從他們身上搜出來了幾封信，還請皇上呈閱。」楊鶴說著將幾封書信拿了出來，舉過頭頂。

  王承恩先是看了看崇禎，發現他並沒有什麼意見，便將書信接了過來，交給了崇禎。

  一旁的溫體仁聽到楊鶴的話之後，頓時心裡一突，心裡明白，到自己了，一時間頭低的更狠了。

  崇禎打開書信看了起來，看過書信的崇禎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憤怒，反而變得平靜了起來。

  「你們都下去吧！」崇禎語氣淡淡的說道。

  「是皇上，臣等告退。」

  對於書信的內容，滿朝文武只有楊鶴和李標二人知道，其他人對於書信內容雖然很是懷疑，但是畢竟皇上沒說什麼，也不敢妄加猜測。

  還有一些人雖然想接機彈劾溫體仁，但是他們今天並沒有任何準備，而且也不是朝議，所以一時間並沒有說話。

  不說話並不代表此事就這樣結束了，隨之而來的很有可能是大量的對於溫黨的攻擊，只是眾人還沒有想到最合適的方式。

  面前這幾封信，對於內容深知的李標，此時更不可能出口，他一出口在崇禎和百官心裡的印象就會變，所以他臉色一直是非常平靜。

  這時楊鶴忍不住了，當即衝著崇禎說道:「皇上，這……」

  「退下。」崇禎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臣告退。」

  眾人紛紛向紫禁城外走去，一路上眾人不由得議論紛紛，一些本來有意向溫黨靠近的人，不由得主動與溫體仁離的遠了起來。

  溫黨的主要成員，此時一個個的臉色都是非常凝重，對於這件事雖然他們不太清楚，但是出了這種事，他們是跑不掉的。

  至於，溫體仁此時則是低頭不語，一直沉默，連自己手下的一些官員都沒有打招呼，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但是，溫體仁卻想不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也許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當初的書信被人給掉了報，然而證人全部被崇禎給斬了。

  「轟隆」

  一陣雷聲在北京的天空上響了起來，眾人不由得被嚇了一跳，趕緊朝天空看了過去，只見本來晴朗的天氣，一瞬間變得烏雲密布。

  在場的官員，感覺到了暴雨的來臨，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腳步。溫體仁依然是不緊不慢的向午門外走去。

  這時，禮部左侍郎閔洪學和吏部左侍郎唐濟新跑到了溫體仁的身邊，拉住溫體仁的袖子慌忙說道:「閣老，快走吧！一會暴雨就來了。」

  溫體仁則只是抬起頭，對他輕輕說了一聲。

  「你們先走吧！」

  「閣老」二人連忙勸道。

  然而，溫體仁便不再理會二人，而是繼續向前走去，二人無奈只得先走一步。

  當溫體仁走到午門的時候，天空突然間「嘩啦啦」下起了暴雨，此時的百官只剩下了溫體仁一人還在。

  「閣老，等雨停了再走吧！裡面請」這時負責守衛午門的護衛，看到溫體仁，當即笑著邀請道。

  「不用」

  溫體仁回過頭看了看紫禁城的城牆，冒著大雨向自己的府邸走了回去，只是剛剛走了兩步，溫體仁就停了下來。

  只見他轉過身來，對著午門的方向，「噗通」一下跪了下來。

  在大雨的沖刷下，溫體仁的朝服已經全部濕透，但是他整個人依然是昂首挺胸，冒著大雨就這樣在雨中跪了下來。

  負責看護午門的護衛，一看溫體仁的情況，也不敢上前阻攔，當即對著身邊的護衛說道:「快速稟報皇上。」

  此時的崇禎，正坐在乾清宮的椅子上，閉上眼沉默不語，他在等，整個乾清宮裡面靜悄悄的，只能聽到外面雨水的嘩啦啦的聲音。

  崇禎的桌子上放著楊鶴帶來的幾封書信，除了崇禎看過的第一封，其他的信還是完完整整的，崇禎連看也沒有看。

  「王承恩」

  突然，就在王承恩以為崇禎睡著的時候，閉著眼的崇禎開口了。

  「奴婢在」

  「浙江巡撫盧象升到哪了？怎麼還沒有進京？」崇禎依然沒有睜開眼。

  「啟稟皇上，前幾天內閣奏報，說盧大人在各地巡查旱情，沒能及時接到聖旨。近期剛剛回京，按照路程來算，恐怕就這兩日就會進京。」王承恩當即對崇禎說道。

  「嗯，盧象升進京之後，讓他立即入宮覲見。」

  「是皇上，奴婢遵旨。」

  隨後現場再次陷入了平靜，這時，突然有侍衛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只見他滿身甲冑已經被雨水打濕，整個人都在滴著水。

  「參見皇上」

  「出什麼事了？」

  「啟稟皇上，內閣首輔溫體仁溫大人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在午門外跪下了，屬下奉將軍之命特來稟報皇上。」護衛氣喘吁吁的說道，剛才他一路都是冒雨跑過來的。

  崇禎一聽頓時陷入了沉思，而王承恩則沖護衛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來，護衛當即退了出去。

  「皇上，是不是……」

  王承恩看著沉思的崇禎，當即想要勸勸他。但被崇禎給擺手拒絕了。

  「王承恩，朕累了，伺候朕歇息。」崇禎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平靜的說道。

  「是皇上」

  隨後，崇禎躺在乾清宮的床上，不由得真的睡了起來，一直睡到了傍晚，天空依然還是下著暴雨。

  「皇上，你醒了。奴婢伺候你更衣。」王承恩看著崇禎坐在床上發呆，當即開口說道。

  「溫體仁還在跪著嗎？」

  「是的，溫閣老已經跪了兩個時辰，奴婢剛才去看了，整個人已經快要昏倒了。」王承恩當即開口說道，雖然沒有為溫體仁說話，但是也為他賣了一下可憐。

  「告訴他，朕要見他，給他換上一身衣服，朕在乾清宮等他。」崇禎依然發呆看著前面說道。

  「是皇上，奴婢這就去。」王承恩說著，當即跑了出去。

  來到午門外，看著還在雨中跪著的溫體仁，此時的溫體仁已經開始搖搖欲墜，整個人想要向後倒去。

  不管怎麼說，此時的溫體仁已經五十多歲了，面對如此的暴雨能夠堅持這麼久，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

  王承恩在一群護衛的擁護下，走到了溫體仁的面前，對著溫體仁大聲說道:「溫閣老，皇上要見你，跟我來吧！」

  溫體仁一聽，閉上的眼睛頓時睜開來了，看著王承恩，想要站起來，但是整個人卻突然向一邊歪去。

  「快，快扶住溫閣老，抬著他跟我走。」王承恩急忙說道。

  眾多護衛一聽，頓時想要扶住溫體仁，但是溫體仁突然將眾人推開，直接站了起來，只是剛一站起來就要摔倒，護衛趕忙扶住了溫體仁。

  最後，溫體仁堅決要自己走進乾清宮，護衛們和王承恩只得看著溫體仁冒著大雨，一步步走進了乾清宮。

  當溫體仁濕漉漉的走進乾清宮的時候，崇禎看了看王承恩。

  王承恩趕忙說道:「啟稟皇上，奴婢也沒有辦法，溫大人是執意如此。」

  「好了，你先下去吧！」崇禎衝著他擺了擺手說道。

  「是皇上，奴婢告退。」王承恩聽到崇禎的話之後，看了看跪在地下的溫體仁，慢慢的走出了乾清宮，將乾清宮的門給關了起來。

  整個乾清宮瞬間變的黑了起來，崇禎看著跪在地下的溫體仁，當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步步的走到了溫體仁的面前。

  「溫體仁，你可知罪？」崇禎低頭看向跪在地下的溫體仁，平靜的問道。

  溫體仁看了看崇禎，當即說道:「啟稟皇上，臣知罪。」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麼罪？」

  溫體仁一聽，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崇禎，隨後沉默了起來，溫體仁陷入了沉思，崇禎也不急，就這樣等待著溫體仁的回覆，現場再次陷入了寧靜。

  直到過了一會，溫體仁才再次抬頭對崇禎說道:「臣知道，臣不應該結黨營私、貪贓枉法，不應該與遼東總督袁崇煥聯繫。」

  然而，崇禎聽到這些話之後，確是搖了搖頭，再次問道:「那你可知道，朕為什麼要讓你去當首輔？」

  這次的溫體仁並沒有說話，他總不能說皇上是為了平衡朝廷中的各方勢力，借自己來壓制朝中所謂的清流。

  崇禎看著溫體仁的表現，頓時明白了他心中的意思，當即笑著說道:「朕明白你心中的想法，朕可以告訴你，是對的也是錯的。

  因為你只想到了一面，另一面你卻沒有意識到，朕來平衡朝中的勢力，並不只有你一人，朝中有的是人。

  朕選你，還有一個就是你能辦事、你聽話，可是，現在你看看你，整天玩弄權術、結黨營私、爭權奪利，卻不敢一絲利國利民之事，朕要你幹什麼？」

  「皇上，臣有罪，臣辜負了皇上的厚望，請皇上治罪。」溫體仁說著說著，突然聲淚俱下了起來。

  崇禎看著如此模樣的溫體仁，當即走到了自己的桌子旁，拿過那封寫給溫體仁的書信，扔在了他的面前。

  「這封信你帶回去吧！朕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但是，你要牢牢記住今天發生的事，將它記在心裡，再走下次，你知道後果的。

  你今年已經五十多了，是活著離開還是死在任上，你自己選擇吧！」崇禎這時閉上眼，對跪在地下的溫體仁平靜的說道，只是話中的殺意，卻讓溫體仁整個人渾身一震。

  「是皇上，臣記住了，臣一定將皇上的話牢記於心。」溫體仁此時低下頭，整個人頓時鬆了下來。

  「下去吧！回去換身衣服，明天朝會上，朕有要事要宣布，務必不要遲到。」崇禎聲音依舊平靜的說道。

  「是皇上，臣告退。」

  溫體仁說著，將地上的書信撿了起來，放到了自己的懷裡，沖皇上一拜，然後慢慢的退了出去。

  「希望你這次不要讓朕再失望了。」乾清宮的門再次被推開了，崇禎看著溫體仁離去的影子，心中暗暗想道。

  溫體仁走在回去的路上，雖然身上濕漉漉的，但是此時他的心裡確是鬆了下來，不管怎麼說，這次的事情算是過了。

  想到這裡，他將懷裡的書信拿了出來，看也沒有看，直接揉成一團，直接吞了下去，對他來說，裡面的內容已經不重要了。

  昔日的溫體仁已經死去了，今日的溫體仁將是重生，皇上的一句話點醒了他，無論他的黨羽如何強大，是死是活不還是皇上的一句話。

  溫體仁回到府上，喝了一碗去寒湯，躺在床上陷入了夢境，這一覺將是他就任首輔一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乾清宮內，崇禎坐在椅子上，王承恩這時走了進來，對著坐在上面的崇禎說道:「皇上，外面的暴雨停了。」

  崇禎這時將目光看向乾清宮外，看著雨後的天空，不由得喃喃自語道:「一場暴雨，希望能夠解決大明的旱情。

  有些人、有些事，也是時候該沖刷乾淨了。」

  「王承恩」

  「將馬世龍宣進宮吧！朕要見他。」崇禎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然後說道。

  「是皇上，奴婢這就去辦。」

  對於馬世龍，崇禎是非常虧欠的，他心裡很清楚，馬世龍沒有罪，但他還是讓他進了牢房。

  恐怕這次之後，馬世龍就要罷官了，崇禎也明白，自從上次馬世龍給他上了辭官摺子，就預示著馬世龍將離開朝廷，這次之所以被冤枉，也是被崇禎給利用了。

  雨後的夜色變得撩人了起來，涼爽的等吹在崇禎身上，崇禎現在乾清宮外面，眺望著遠處的星空。

  王承恩這時將馬世龍帶了過來，透過燈籠的燭光，崇禎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昔日三十多歲正直壯年的馬世龍，變的有些蒼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