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召見孫士美

  與周延儒和王洽二人相比，溫體仁則顯得有些高調了，溫體仁一時間將溫黨的主要成員全部召集到了自己的府邸。

  這樣的行動，也讓京城一些人開始側目，猜測是不是又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所以整個京城再次開始忙亂了起來。

  一向低調的溫體仁，不知為什麼？此次並沒有躲躲藏藏，而是光明正大的將人給叫了過來，名為喝茶，實為商量要事。

  時至中午，正是炎熱的時候，雖然溫體仁已經提前弄來了很多涼水、冰塊，但是整個會客廳，依然如同悶爐一般。

  眾人坐在會客廳的椅子上，不斷地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滴，以此來表示自己的不滿，但是畢竟這裡是當朝首輔的府邸，眾人也是不敢多有抱怨。

  就在眾人等待的有些煩躁的時候，準備許久的溫體仁終於出現了，他一身便服，薄薄絲綢，顯得非常涼爽。

  眾人一看，趕緊站了起來。

  「閣老」

  「諸位大人，老夫來晚了，萬望不要怪罪。」

  溫體仁笑著從外面走了進來，雖然如此說，但是本人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表現。

  「閣老客氣了。」

  「諸位大人，請坐。」

  「謝閣老」

  眾人再次坐了下來，將目光對準了溫體仁，想聽聽他到底有什麼事。

  「今天邀請諸位大人前來，皆因遼東之事已有定論，明天朝會皇上會讓群臣商議此事，到時候希望各位大人能夠助遼東總督袁崇煥袁大人以及汪慶百汪大人。

  溫某在此先謝過各位了。」溫體仁說完，當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眾人抱拳說道。

  雖然溫體仁話是有求眾人，但是卻絲毫沒有同眾人商量的地方，更像是在通知眾人，不過眾人也早已習慣了溫體仁的態度，並沒有說什麼。

  再加上屋裡這麼炎熱，而且這件事和他們的關係也不是太大，所以眾人覺得也沒有可商量的地方，所以當即便同意了溫體仁的意思。

  對於溫體仁來說，這本來就是他駕馭手下的方法，對於一下事情，你只有在朝廷內擁有了一些地位，成為了溫黨的核心成員，那麼有些事情溫體仁才會和你去商量。

  如果你沒有達到這個地位，那不好意思，你就按我的命令去好好辦事吧！

  於是，在溫體仁的通知下，一場等待許久的邀請，就這樣結束了。

  紫禁城內，崇禎自然是對外面的情況沒有什麼興趣，想到宮外，崇禎已經有好久沒有出過宮門，以前他總羨慕所謂的微服私訪，現在他才知道，出宮一次是真的不容易。

  所以，崇禎也不太願意去出宮，宮外的消息，他想要知道的，自有錦衣衛、東廠告訴他，他不想知道的，不去看就行了。

  此時的崇禎，正等待著一個人的到來，這個人就是他親自提拔的人，當初率領一縣之地的人，打退幾萬亂軍的孫士美。

  看著吏部送來的孫士美的個人資料，崇禎不由感嘆，還是民間的真人才多啊！

  崇禎破格將孫士美掉往河南，就是想在河南打一顆釘子，在河南各地的王爺身上，懸上一把鋒利的刀，讓他們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老實，就是盤子裡的肉。

  不過，具體怎麼做，還要看看這個孫士美有沒有這個能力和膽量，畢竟在王爺嘴裡奪食，震懾這些個王爺，歷朝歷代除了皇上，也就張居正一人干成功了。

  「皇上，孫士美已經到了，目前正在午門外等候皇上召見。」就在崇禎若有所思的時候，王承恩悄悄的走了進來，對發呆的崇禎說道。

  「讓他進來吧！」

  「是」

  孫士美雖然官不大，不過這已經是第二次進入紫禁城了，第一次還是天啟年間，那時候他剛剛二十八歲，經過了二次科舉，終於榜上有名。

  高中之後，自然是得到了天啟皇帝的召見。記得，第一次進入紫禁城之時，那時候他整個人都激動了，當得知要見皇上的時候，整個人都沒有看美麗的紫禁城一眼，只因心裡一直在想見到皇上該怎麼說。

  一眨眼，七八年過去了，他也變成了三十多歲，這麼多天在陝西的生活，讓這個並不大的人，頭上已經開始有了些許白髮。

  同時，再次來到紫禁城，他也沒有了當初的激動，只是心中有些興奮罷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崇禎皇帝。

  在他的印象里，崇禎皇上是一個非常年輕、果斷的一個帝王。雖然外面對於他任用溫體仁等奸臣以及殺害忠臣的評論非常不好。

  但孫士美卻覺得，也許這些評價非常不中肯，如此昏庸的一個帝王，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扭轉了遼東的戰局，而且還平定了各地的叛亂。

  孫士美也是昨天夜裡剛到達的京城，到底京城之後，讓孫士美驚奇的是，剛剛到達京城，他便接到了很多人的邀請，這些人均是他平常難以見到的一些朝廷官員。

  面對這些人的邀請，聰明的孫士美，自然是明白他們的意思，但是此時他並沒有結黨之心，便以歇息為由，拒絕了這些人的邀請。

  所以，經過了一夜的休息，一大早便來到了午門，求見崇禎。紫禁城的美景，此時的孫士美並沒有心情去欣賞，於是便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臣孫士美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孫士美剛一進入乾清宮，便看到崇禎正坐在上面低下頭不知在做些什麼，他只能感覺到皇上很年輕，具體多年輕，因為臉看不清，所以一時間也判斷不了。

  正在想事情的崇禎，突然聽到孫士美的話，當即抬頭看去。

  讓崇禎驚奇的是，剛剛三十多歲的孫士美竟然已經有了很多白髮，而且這些白髮數量非常明顯，崇禎一眼便看了出來。

  「起來吧！」

  「謝皇上」

  孫士美這才站了起來，將目光看向正在打量自己的崇禎，一時間不由得有些驚呆。

  他聽說過皇上非常年輕，但沒有想到會這麼年輕，親眼所見和聽到的畢竟不一樣，只是年輕的皇上，臉上卻略顯疲憊。

  孫士美打量崇禎的同時，崇禎依然也在打量他，孫士美並不高，一副文人的打扮，清秀的臉，讓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感覺。

  「孫愛卿」

  「臣在」

  「什麼時候進京的？」崇禎臉上笑著對前面的孫士美問道。

  「啟稟皇上，臣是昨夜到的，在客棧里歇息了一夜，今日一大早便來到了午門。」孫士美平靜的向崇禎作揖說道。

  崇禎一聽，頓時有些好奇的問道:「在客棧里住的，怎麼？堂堂的河南巡撫，初來京城，就沒有一個朝廷官員邀請嗎？」

  崇禎說這話是笑著的，但是也充分表明了，崇禎對於這種拉攏結黨的事非常了解，也是在提醒孫士美自己在看著他。

  孫士美一聽，便明白了崇禎的意思，當即慌忙對崇禎說道:「啟稟皇上，是有一些大人好心給臣準備了住處，但被臣給拒絕了。」

  「拒絕了好！拒絕了就不欠別人的人情了，以後辦事也就能公道了。」崇禎對孫士美點了點頭說道。

  畢竟像孫士美這種，自己要提拔的，相對年輕一點的人、又有能力的人。他以後的前程，也是靠他自己。

  多少像他一樣能力出眾的人，剛剛到達京城，便被花紅柳綠，甜言蜜語給蠱惑了，干出了一些自毀前程的事，最後追悔莫及。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抗住這種誘惑，崇禎之所以會提醒孫士美兩句，也是看到了他昨天的的表現，對他非常欣慰。

  「相必你已經收到了朝廷的旨意，對於擔任河南巡撫一職，你有什麼要說的沒有？」崇禎看著還在發呆的孫士美，當即臉色一正的開口問道。

  孫士美一聽崇禎的發問，當即醒悟了過來，略微思考了一下，孫士美便看向了崇禎說道:「啟稟皇上，臣收到了，只是對於突然擔任河南巡撫一職，臣資歷有限，怕……」

  「怕什麼？當初面對幾萬叛軍你都沒有害怕，別說在區區的一個河南巡撫。」

  「當初擊退叛軍，主要多虧了皇上的君威以及將士們的以命相搏，臣這才能擊退亂軍。」孫士美當即低下頭，拍了一下崇禎的馬屁。

  「哈、哈」

  崇禎笑了兩聲，再次將目光看向孫士美，笑著說道:「朕最煩別人拍朕馬屁，但是你這次拍的朕很喜歡，不過下不為例。

  至於河南巡撫，朕覺得你行，你就只管去做，只要不是魚肉百姓、貪贓枉法這些，其他出什麼事情朕給你擔住。」

  孫士美一聽，當即「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滿臉感動的對崇禎說道:「臣多謝皇上隆恩，臣無以為報，唯有為皇上盡忠、為大明盡忠，以報答皇上天恩。」

  孫士美說完，當即頭衝著地下磕了下去，然後頭一直與地面貼住。

  「起來、起來，不必如此，朕信得過你。」崇禎看到孫士美如此，自然也是感嘆萬分，當即對孫士美勉勵道。

  「謝皇上」

  崇禎這時將目光看向一旁的王承恩，沖他點了點頭，王承恩示意，當即向後面走去。

  不一會兒，便從裡面拿來了一份摺子，沖崇禎看了一眼，崇禎指了指孫士美，王承恩示意，當即將摺子遞交給了孫士美。

  孫士美看著手上的摺子，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上面的崇禎。

  「孫愛卿，這是一份關於河南的詳細情況，你先看看，了解了解，具體需要做的，朕自會與你交代。」崇禎對著孫士美笑了笑說道。

  「是皇上」

  孫士美一聽，這才明白了崇禎的意思，當即打開摺子看了起來。

  ……

  不知過了多久，崇禎難受的擦了擦頭上的汗，下面的孫士美，這時終於合上了摺子，他剛才已經一字一字的將摺子給看完了。

  看完之後，孫士美將摺子遞交給了王承恩，這時將目光看向崇禎。

  崇禎看孫士美已經將摺子看完，這時，臉色一正，看著孫士美嚴肅的說道:「朕這次讓你去河南，主要是有兩件事。」

  「還請皇上吩咐，臣一定殫精竭慮，萬死不辭。」孫士美當即對崇禎保證道。

  臉色嚴肅的崇禎這時點了點頭，再次說道:「嗯，這其一，就是朝廷北方各省，連年旱災，但經過這兩年的治理和免稅，其他省份雖然依然艱難，但是已經不需要朝廷的救濟。

  唯獨河南，身為朝廷的納糧大省，擁有耕種土地無數，每年卻還需要朝廷二百萬兩銀子來維持。

  朕讓你去，就是不僅要免除這二百萬兩銀子，還要增加河南省的稅收。

  其二，河南各府，土地雜亂不堪，朕要你去查清楚一項數據，到底各地的土地都在誰哪裡？藩王、商賈、官員、文人、百姓，這些人都各占多少？納稅的土地有多少？都要一一查清，怎麼樣？能不能辦到？」

  「皇上，這……」孫士美有些為難的說道。清查的土地雖然說是清查，但是朝廷一旦行動，就是激起這些人的戒備，特別是清查藩王的土地，這些人有一點動靜都會嗷嗷直叫。

  無論是朝廷大員還是外派官員，都是不願意同這些藩王打交道的。畢竟藩王再怎麼說也是皇室，一旦出了些問題，到時候受罪的還是這些官員。

  崇禎心裡也非常清楚，這些藩王，雖然被一些本地官員給監視著，但是對於錢財向來是索求無度。

  而且很多當地的官員，通常會與藩王勾結，共同謀奪百姓財物，這也是崇禎最不能容忍的。

  看到孫士美此刻的表情，崇禎心裡自然是非常清楚他心裡的想法。

  「這個你不要怕，有朕給撐腰。朕現在只和你說一句話，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無論是什麼名儒、勛貴還是什麼王爺，一旦在河南違反朝廷法令，即可緝捕。

  你不要怕得罪他們，有什麼事，朕給你抗，他們要害你，朕就把錦衣衛調過去給你當護衛，他們要舉兵反抗你，朕就把天雄軍調過去給你壯威。

  總之，就一句話，為國為民，斬盡一切魑魅魍魎。」當崇禎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充斥著一種帝王的自信與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