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毛羽健之死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殺了我？」

  崇禎這時搖了搖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說道:「不殺你，是因為你反對朕，朕想讓你看看朕做的對還是不對！直到現在，朕覺得，朕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因為朕從一開始就是對的。」說到最後的時候，崇禎聲音越來越小卻又越來越重。

  毛羽健低下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嘲笑，只是這嘲笑不知是在嘲笑誰。

  「皇上還真是自信啊！皇上可是要自比秦皇漢武？可是皇上可知，秦皇、漢武雖為千古一帝，皆也為千古之暴君也？」

  崇禎聽過毛羽健的話之後，搖了搖頭，隨後轉身向座位上走去。

  「你不理解朕，他們亦不理解朕，可朕還是要做。朕有朕的責任，朕這一生註定孤獨。

  你走吧！你所做的事，朕不怪你，可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要受到懲罰，你自己回去想想吧！」崇禎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坐在了上面的龍椅上，閉上了眼睛。

  毛羽健聽過崇禎的話之後，當即站了起來，看了看上面的崇禎，然後再次以臣子的禮儀叩拜道:「臣毛羽健，領旨謝恩。」

  說完之後，毛羽健直接轉身離開了乾清宮，大步的向宮門外走去，一路上，毛羽健徒步回到了自己空無一人的府邸。

  看著被貼了封條的毛府，毛羽健一手撕開了封條，隨後走了進去，府里的景色依然是那麼的熟悉，竹林小屋、花花草草。

  本來他以為自己不可能再回來了，沒想到皇上還是給自己留了一絲顏面。

  毛羽健回到自己屋裡之後，換上了自己的官服，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結束了自己的一生，直到死他也沒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

  當崇禎聽到毛羽健的死亡之後，並沒有說話，禮部上摺子請求為毛羽健封禮，被崇禎給直接拒絕了，並將其家人全部判處流放千里。

  這是後話，當毛羽健離開乾清宮之後，崇禎便再次接見了岳肅以及曹化淳二人，兩人並沒有收到錦衣衛的關押，所以當得到崇禎召見的消息之後，便結伴向紫禁城走去。

  時至中午，太陽火辣辣的升了起來，照的整個北京城都沒有陰涼的地方，曹化淳和岳肅兩人就這樣一步步的頂住大太陽向乾清宮走去。

  一路上，岳肅整個人是沉默不語，雖然臉上的汗滴不斷地落下，但是他卻並沒有感覺到熱，反而是心中一直是七上八下，整個人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反而是旁邊的曹化淳，整個人不斷的擦拭著腦門上流下的汗滴，整個人如同在洗澡一般，整個人對於這次皇上的召見，顯的反而是有些高興。

  此時的曹化淳，已經收到了毛羽健被抓的消息，所以雖然對於錦衣衛的搶功還是不滿，但是自己也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這樣想著，曹化淳看向旁邊心不在焉的岳肅，反而是驅散了心中的敵意，一時間竟然對他的所作所為不在意了起來，這也是曹化淳已經預料到了岳肅的後果。

  「岳大人，你不熱嗎？」曹化淳看著旁邊的岳肅，試探著問了一下。

  「啊！什麼？」

  正在發呆的岳肅，突然聽到旁邊的曹化淳在同自己說話，連忙抬起頭一臉不解看向他。

  「沒什麼？我就問你熱不熱？」

  「熱、熱，不熱，不熱。」

  岳肅頓時有些結巴罷了起來，一時間有些自相矛盾，岳肅此時的雖然還離乾清宮有一段距離，但是恐怕心思已經飛到了乾清宮。

  曹化淳看到岳肅如此模樣，便也不在多說，將手中的手帕也放了下來，直接帶頭向前方走去，兩人加快速度之後，很快便來到了乾清宮。

  「臣岳肅，奴婢曹化淳，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人來到乾清宮之後，看到崇禎正閉上眼，在上面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麼？兩人便直接施禮道。

  兩人的到來，坐在上面的崇禎自然是聽到了，但是他卻並沒有馬上出聲，而是依然就這樣一動不動，岳肅還以為崇禎沒有聽到，連忙有些猶豫的看向了旁邊的王承恩。

  但是，他發現王承恩也是一動不動，仿佛對崇禎的表現一點也不意外是的，他又將目光看向曹化淳。

  發現曹化淳也是這樣，保持著剛才施禮的動作，一動不動。看到這裡，岳肅也保持了自己的動作，就這樣跪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岳肅和曹化淳二人，此時已經滿臉大汗，膝蓋和大腿也已經跪的發麻了起來。

  這時坐在上面的崇禎才睜開了眼睛，將目光看向二人。

  「聽說昨夜你們倆打起來了？還死了不少人，說說吧！怎麼回事？」崇禎喝了口茶，一臉不在意的問道。

  兩人一聽崇禎的問話，頓時精神一震，隨後將目光看向崇禎，兩人都在心中暗暗思考該怎麼回答，怎麼才能讓自己處於優勢？

  這邊的岳肅剛想清楚，正準備回答，沒想到一旁的曹化淳率先開口了。

  「啟稟皇上，事情是這樣的，昨夜奴婢未與岳大人相鬥，而是岳大人阻止奴婢查案。

  奴婢奉皇上的旨意，前去查辦京城學社一案，然而奴婢經過多方探查，將目標鎖定在了社報的負責人身上，沒想到岳肅岳大人竟然對奴婢的行動，千方百計的阻攔，還請皇上明鑑。」曹化淳一臉認真的對崇禎說道。

  曹化淳雖然明白，皇上可能已經知道這件事的經過，但是對於皇上的性格他是了解的，既然皇上問了，那就最好老老實實的回答，不然後悔的只能是自己。

  岳肅一聽，當即慌忙對崇禎說道:「啟稟皇上，臣身為順天府尹，社報也屬於順天府的管轄範圍，所以臣也是為了辦案，並沒有阻攔曹公公的意思。

  而且昨夜臣並未與曹公公所爭鬥，至於所死之人皆是黑衣人所殺，至於黑衣人從哪裡來？臣也不太清楚。」說道這裡的時候，岳肅看了看曹化淳一眼，隨後低下了頭。

  曹化淳一看，頓時心裡就不爽了，暗道這岳肅老兒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懷疑黑衣人是自己的人，還真是倒打一耙，雖然曹化淳還不能完全確定黑衣人是毛羽健的手下，但是最起碼可以確定七八成了。

  崇禎看了岳肅的表現，自然是笑了笑，暗道這些文人還真會演戲啊！都到了這一步了，還在演戲，只是這岳肅要是有毛羽健一半的聰明，就不會落到被人當槍手的地步。

  「黑衣人是什麼人？」崇禎有些冷漠的對岳肅問道。

  岳肅並沒有意識到崇禎語氣的變化，反而是再次說道:「啟稟皇上，臣也不太清楚，不過曹公公應該挺清楚的。」

  在岳肅看來，這些黑衣人既然已經全部死了，那就等於是死無對證了，所以他堅信，只要自己和毛大人不承認，那就沒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毛大人已經回到了家裡，恐怕不久自殺的消息就會傳來，而且崇禎對於這件事至始至終都沒有問毛羽健。

  之所以詢問岳肅，是因為崇禎想看看，岳肅這個人到底還能不能用？岳肅這個人在崇禎心中，還是非常不錯的，最起碼是不愛財，而且才能也是有的，就是身上有些腐儒的缺陷。

  不過崇禎並不在乎，什麼人沒有點確定啊？至少岳肅的缺陷，是崇禎可以接受的。畢竟，他不可能將所有的官員都給送進地獄，所以崇禎願意去給岳肅一個機會。

  這邊，崇禎聽過岳肅的話之後，當即勃然大怒，直接「啪」的一拍桌子，當即指著岳肅斥責道:「大膽，還敢胡說？堂堂的朝廷三品大員，自詡聖人門第，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胡說八道，自以為是。朕本來念你不好財物、有些許才華，還想饒你一命。現在看來，你竟然敢欺君犯上、不思悔改。朕看了，饒你不得。

  來人，給我將他奪職罷官，拖出去，交由刑部、大理寺審問，定罪。」

  岳肅一聽，當即大驚，連忙衝著崇禎求饒道:「皇上，饒命啊！饒命啊！ 臣招，臣全都招。」

  然而，他的表現讓崇禎實在是太失望了，崇禎再次坐在椅子上，只是衝下面擺了擺手，然後便不再理會岳肅。

  正在等待的兩名護衛，一看皇上的反應，當即不再猶豫，直接架著岳肅給拖出了乾清宮。

  一旁的曹化淳被嚇的整個人一動也不敢動，汗滴從額頭上滴了下來，他也不敢去擦。

  崇禎看到岳肅被拖走之後，瞬間便將這件事給放在了腦後，一個岳肅還不值得他去生這麼長時間的氣。

  「起來吧！別跪著了，這次的事情，雖然你拖了很久。但是總體來說，也算是辦成了，朕也就不怪罪你了。」崇禎看了看依然跪在地下的曹化淳，想了想說道。

  「謝皇上。」

  曹化淳頓時鬆了一口，暗道這件事總算過去了，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膝蓋，感覺到差不到了，這才慢慢的站了起來。

  「這件事情雖然辦成了。但是，以後得北京城，真不希望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崇禎掃了曹化淳一眼，然後語氣平靜的說道。

  「是皇上，奴婢知道了。」

  崇禎說罷之後，隨後將目光看向一旁的屏風，然後認真的說道:「別在後面待了，你也出來吧！」

  曹化淳一聽，頓時目光看了過去，一看竟然是黃德在裡面，只見黃德恭敬的走了出來，然後對崇禎施禮道:「參見皇上。」

  崇禎點了點頭，然後嚴肅的說道:「這件事，錦衣衛也有責任，堂堂的朝廷大員，天子腳下，竟然敢豢養死士，朕不知道你們錦衣衛是做什麼的？直到最近才發現。」

  「皇上，臣領罪，還請皇上治罪。」黃德當即嚴肅的對崇禎說道。

  崇禎看黃德如此，便在沒說什麼，而是直接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吧！以後注意點就行了。遼東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黃德一聽，當即抱拳對崇禎說道:「啟稟皇上，臣已經派遣了幾名錦衣衛的骨幹，前往遼東，要不了多久就會傳來消息。」

  「嗯，這件事要嚴格監視，不允許出現一絲錯誤。」崇禎嚴肅的對黃德說道。

  「是皇上，臣知道了。」

  「你們下去吧！」

  「是皇上，臣等告退。」

  兩人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紫禁城中，崇禎也將心思收回到了朝政之上。

  看著眼前的奏摺，崇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與無奈，無奈的是，這些朝廷大員，只平靜了這麼一段時間，就開始忍耐不住心中的躁動。

  朝廷上的事，就是你爭我奪罷了，想躲開，就不要去碰權力。

  想到這裡，崇禎也是搖了搖頭，隨後將這些奏摺放到了一旁，打開了一份比較特殊的奏摺。

  為什麼說特殊那？因為這份奏摺並沒有內閣的任何批覆在上面，而且也沒有任何官員的名字在上面，內閣將這份奏摺放在了最上面，但是卻隻字未提。

  崇禎打開奏摺看了起來，這份奏摺崇禎在早上的時候，已經讓人給粗略的說了一下，感覺這個事還挺有趣，便再次細看了起來。

  如今的崇禎，為了將自己的效率提升，便讓一些太監在早上，先將每個奏摺里的內容給自己粗略的閱讀一邊，然後自己再根據裡面的奏報，先撿重要的去處理，這樣大大提高了崇禎的工作效率，而且還減少了崇禎的壓力。

  這份奏摺是英國公張之極，帶領眾多勛貴一起上奏的。這份奏摺是上給內閣的，當然了內閣也是不想管這些勛貴們的事情，於是便直接來到了崇禎的乾清宮。

  在奏摺中，張之極和眾多勛貴，希望內閣能夠查清楚身在東廠詔獄西寧侯宋誠等人的罪責，然後按照明法公正判處。

  在奏摺中，並沒有絲毫為這些人說話的句子，但是奏摺中的意思，卻讓內閣大臣，以及崇禎看了一眼之後，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