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錦衣衛的行動，暴雨前夜的寧靜

  就這樣陳子壯依然處在他們的監視之中，而朝廷派來的工部侍郎李藻還在趕往揚州的路上，情況在他們看到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此時他們卻不知道，到達揚州的錦衣衛已經開始悄悄的行動了起來。

  此時的陳府，陳子壯正在同李千戶兩人進行秘密談話。

  「陳大人，你的書信在下已經派人送去京城了，不知道下面還怎麼辦？還請陳大人吩咐。」李千戶說完兩眼期盼的看著陳子壯，他現在還只是個千戶，而這次來揚州只要把事情辦好了，到時候一個指揮僉事是跑不掉的，這也是指揮使黃德親自保證的。

  也正因為如此，李千戶才對這次的事情這麼上心，從種種跡象表明，無論是皇上還是朝中大臣，好像都對這件事非常關注，所以李千戶也就非常熱心，希望能在皇上哪裡留下名字。

  只要能在皇上哪裡留下名單，到時候自己就會前途無量，想到這裡，李千戶再次將目光看向對面的陳子壯。

  「李大人，你先派錦衣衛去揚州碼頭打探，哪裡老夫已經打探過了，幾乎可以確定，揚州的大部分鹽都被走私出去了。

  只不過老夫後來的行動很有可能被他們察覺到了，所以將老夫監視了起來，就再也沒有看到他們走私的具體情況了。

  所以你們要先去哪裡查訪，確定他們的具體時間，到時候隨時都可以派兵抓捕，收集證據。」陳子壯說完沖李千戶點了點頭。

  李千戶聽完之後，連忙肯定的說道:「嗯，大人放心，我這就讓人去查。

  還有就是，大人，皇上派來查詢你奏報被偽造一事的刑部侍郎李藻李大人，目前已經快到達揚州了，不知道陳大人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去告訴李大人的？」說完將目光又轉向了陳子壯。

  陳子壯一聽，則開始思考了起來，暗道李藻這麼光明正大的過來，很明顯就是為了給幫助自己的錦衣衛吸引目光，兩者一明一暗，這樣不僅麻痹了敵人，而且還能警惕敵人，自己這邊也可以繼續辦事，陳子壯不由感嘆皇上真是英明啊！

  隨後他抬起頭，看向對面的李千戶，微微說道:「李大人這麼光明正大的過來，恐怕也早已被這些人給監視了，所以你們最好不要去見他，甚至和他聯繫，以防打草驚蛇。

  而我？我猜想他來到揚州的第一件事，估計就是見見老夫，然後問明情況再辦案。所以這件事你們就不要管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是大人，那屬下告退。」

  「嗯，你下去吧！小心點。」說完便不在理會李千戶，李千戶也悄悄的走了出去。

  夜幕來臨，陳子壯看著揚州的夜色，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在想自己讓錦衣衛帶給皇上的信，皇上有沒有收到，會不會又被別人掉包了。

  這裡的一切讓陳子壯本來急躁的性格，竟然變得穩重起來，辦起事來也不再風風火火，而是開始思考路怎麼走，怎麼樣才能把事辦好？

  而崇禎這邊也收到了錦衣衛帶來了陳子壯的信，信中陳子壯說明了自己的猜想，而且還將揚州的情況全部匯報給了崇禎。

  思中有一個人的名字引起了崇禎的注意，那就是被罷官在家的錢謙益，其中錢氏商行後面的勢力好像就是錢益謙的。

  錢益謙被罷官之後，並沒有如一些官員一樣，受到一些人的唾棄。反之，錢益謙被罷官之後，經過揚州當地學社的宣傳，將其宣傳成了一個不畏強權、不畏閹黨的大儒。

  一時之間，錢益謙的名頭在整個揚州附近風頭大震，不僅有大量的求學者慕名少來，就連揚州八大名妓的柳如是也對其是青媚有加，甚至還說出願意為妾的話來。

  這讓錢益謙在揚州的風頭變得一時無二，慢慢的被罷官的錢益謙在多方勢力的幫助下，成為了當地的一大勢力。

  當然了，這麼多人圍在自己身邊，自己沒錢可不行，於是便讓當年作弊的「錢千秋」擔任了錢氏商行的會長，而自己則成為了幕後之人。

  而崇禎自當初錢益謙被罷官之後，便不再對其關注，因為錢益謙這個人，實力有限，只會談一些空的東西，而且還執著於朝廷權利之爭。

  這對崇禎來說是不行的，你爭權奪利可以，這在自古朝堂都存在的現象，無論是什麼時代、什麼人，都避免不了，但是你想爭，也得有些能力才行，沒有能力，再想被啟用就不可能了，所以崇禎對其是非常不感冒。

  甚至有些原來同錢益謙交好的官員，念著錢益謙的好，也上奏希望崇禎能夠重新啟用錢益謙，此舉卻遭到了崇禎的無視。

  錢益謙也可能知道了皇上的心思，所以便不再渴求回歸朝廷，但他卻依然大量的招收學生，希望能通過他們來繼續對朝堂產生影響。

  陳子壯的書信讓崇禎開始認真思考了起來，揚州四大商會的勢力，要說崇禎一點不知道吧！這時不可能的，他原以為自己預料的已經夠大了，沒想到實際的勢力更大。

  特別是這個阮氏商行，竟然暗中地南京六部的官員有聯繫，這讓崇禎開始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也不是太在意。

  南京六部，在崇禎看來是不應該存在的部門，他直接動搖了崇禎對於南方的控制，所以這對崇禎來說是不可接受的，一個朝堂之上怎麼可能存在兩套部門。

  所以就算這次他們不牽扯進來，崇禎遲早也要將他們拿下來，南京那些個官軍不過是一群蛀蟲，不足為懼，崇禎這樣在心裡自我安慰道。

  這次的事情，真正讓崇禎在乎的是中都鳳陽，所以才會專門讓虎賁軍駐守當地，明朝的文人整天動不動的喜歡去明朝洪武皇帝的陵墓旁抗議，控訴當今皇上的罪行。所以崇禎專門派人去擋住他們，關鍵時候殺掉一批就行了。

  無論是崇禎還是陳子壯都對自己所做的事，充滿著信心。

  「大人，你回來了？我們下一步怎麼行動？」李千戶剛剛回到自己的住處，旁邊錦衣衛便趕緊走過來問道。

  「別慌，讓我喝口水再說」李千戶沖幾人擺了下手，隨後拿起水壺咕哆咕哆大口的喝了起來。

  喝完水的李千戶看向幾人，隨後嚴肅的說道:「明天你們兩個去揚州碼頭守著，看看有沒有什麼大船進出，記住他們進出的時間，然後報給我。」

  「是大人」

  隨後他又將目光看向另外兩人，問道:「你們兩個，我讓你們去辦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隨後看著陳千戶說道:「大人，我們已經與本地的錦衣衛聯繫過了，其中在阮氏商行的會長阮經天家裡，有一個世襲錦衣衛百戶的兒子，我們已經聯繫他了。

  目前他在阮家已經是一個下人小領班，所以屬下認為可以在其身上打開缺口。」

  李千戶聽過之後，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不錯，不錯，不過這件事一定要小心，而且要嚴格查探此人的情況，不能露出一點點痕跡出來。」

  「是大人，你放心吧！」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跟自己手下的人都聯繫好。沒事不要在揚州隨便出入，小心被敵人發現了。」說完李千戶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起來。

  「是大人」說完幾人「吱」的關上門，悄悄的走了出去。

  黑夜下的阮府依然是燈火通明，如果說白天的阮府只是大氣豪華，那麼晚上的阮府則充滿奢華的氣息。府中不時的能穿來女子的聲音，和管家對下人的呵斥聲。

  杜小倫，此時阮府的一個小管家，從小在阮府長大，所以深受阮家人的信任。

  此刻的杜小倫陷入的沉思起來，他的父親竟然是一名錦衣衛百戶，他也是最近兩天才知道的，最近兩天有兩個人突然找到了自己，說自己父親是錦衣衛百戶。

  杜小倫一開始自然不信，還以為他們是騙子，便不搭理二人，但沒想到二人不僅說出了自己父親的名字，籍貫等資料，甚至是什麼時候當的錦衣衛，什麼時候去世的都一清二楚。

  這讓杜小倫開始有些相信了，隨後二人又拿出錦衣衛的腰牌，杜小倫此時也不得不相信了。

  杜小倫的父親原本是萬曆年間錦衣衛的一名小旗，後來因為錦衣衛要派遣人前往揚州查探事情，杜小倫的父親便被選上了，直接晉升了錦衣衛百戶。

  杜小倫的父親來到揚州之後，按照錦衣衛當時的命令，潛伏到了阮府，等待上面的命令，但是因為朝堂之上，突然取消了這次的行動，所以杜小倫的父親直到自己死去，都沒有再接到錦衣衛的命令，而杜小倫的父親因為是病死，所以生前並沒有告訴杜小倫自己是錦衣衛奸細的事情，所以杜小倫直到現在依然一事無知。

  杜小倫看了看外面璀璨的燈光，又聽到外面的聲音，頓時有些煩躁的將自己屋裡的窗子拉了下去，開始在房裡踱步了起來。

  想起今天兩個錦衣衛的交代，他漸漸明白了錦衣衛之所以找上自己，並不只是因為自己是錦衣衛百戶的後代，還因為自己現在在阮府，而且還成為了阮府的小管家。

  杜小倫是一個聰明人，而且人也特別機靈，不然不會在阮府混到如此的地步，而且還受到了疑心非常重的阮經天的重用。

  他明白錦衣衛找到自己，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對付阮府，對付阮經天和阮氏商行，因為身為阮經天的小心腹，杜小倫也會時不時的會接觸到阮經天的一些事情，他清楚的知道這些事情。如果按照朝廷律法，哪有一百條人命也不夠殺的。

  所以這讓杜小倫有些猶豫了起來，杜小倫想到阮經天對自己不錯，不僅給自己吃的，而且還讓自己做了阮府的小管家。可自己現在卻要去背叛他，杜小倫怎麼也下不去手。

  想到這裡，杜小倫嘆息了一聲，隨後無奈的將燈給吹滅了，他決定這件事兩不相幫，就當做自己不知道這件事就行了。那樣就是兩不得罪了，想到這裡，自我安慰成功的杜小倫睡了起來。

  但是錦衣衛怎麼可能會讓杜小倫夢想成真，對於他們來說，這個計劃已經告訴了杜小倫，他就只有二種選擇，一種就是答應，另外一種就是死。

  當然想到杜小倫如果被殺的話，估計就會驚動阮府的人，所以錦衣衛輕易不會對其下手，而是決定勸對面答應自己的要求。

  但是杜小倫的反應卻讓錦衣衛負責此事的二人，有些不耐煩了，因為杜小倫直到現在還沒有給二人回復，二人決定再次見杜小倫一次，聽聽他的意思，在做決定。

  於是，二人再次來到了阮府附近，監視起了阮府的動靜，同時等待杜小倫再次出府，但是一連等了三天，二人也沒有等到杜小倫，這正是杜小倫為了躲避二人所做的計策，那就是不出府。

  但是等到第四天的時候，確是不行了，原來杜小倫看上了揚州宜春院的一個女子，經常沒事的時候去尋求安慰，慢慢的兩人還真產生了感情，杜小倫便決定為其贖身。

  但是宜春院開的贖身費實在太高，而阮府的規矩又特別嚴，這讓杜小倫有些無奈，便同這女子說，等自己攢罷錢之後，便去贖她。

  而宜春院的老鴇每到宜春院的姑娘到了一定的年級，為了能夠掙到錢，通常都會將她們如貨物一般的拍賣出去。

  而被拍賣的女子，如果運氣好的話，遇上一個真心對待自己的公子，那邊是他們的福氣。但大多數嗯女子遇到的都是一些有錢的富商，在他們看來這些女子不過是玩具一般，玩一段時間後，便將其賞給別人，自己再去拍下一個玩。

  而揚州青樓居多，除非特別有名氣的，因為自身擁有大量的追求之人，所以通常可以賣藝不賣身，最後甚至可以尋求一些文人雅士相嫁，形成一段佳話。就如當今的江淮八大名妓之一的柳如是，便是喜歡有才之人，雖然錢謙益已經年老體衰，但依然抗拒不了柳如是對他的敬仰之心。

  今天正是拍賣的日子，杜小倫攜帶自己的全部身家再加上從管家哪裡借來的上萬兩銀子，一大早便從阮府出發，向宜春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