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孫承宗的選擇

  「是皇上」

  看著走出去的王承恩，崇禎不由得有些沉默，他並不想現在連孫承宗，對於他來說，一旦同意讓孫承宗致仕，那就意味著自己的失敗，而且孫承宗自己無論從那個方面想都不應該放棄的。

  想了一會，崇禎還是嘆了口氣，這是孫承宗走了進來，只見他此時大紅色的上衣已經有些濕漉漉的，白色的頭髮下流露出幾滴雨滴，但渾身卻比前幾日更加有精神，只是崇禎想到傷心處不由得竟然想落淚。

  孫承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朝著崇禎直接跪了下來，說道:「老臣孫承宗拜見皇上。」

  崇禎一看頓時不忍心，連忙走過去將孫承宗服了上來，對孫承宗說道:「老師，你這是幹什麼？」

  然後又對著旁邊的太監吩咐道:「去找兩件乾的衣服給孫師換上，別讓他感冒了。」崇禎說完將孫承宗扶但椅子上坐下。

  「是，皇上」太監趕忙走了出去

  「老臣謝過皇上了」

  這時王承恩也將薑湯端了上來，對著崇禎說道:「皇上，薑湯來了。」

  「去給孫師喝點暖和暖和，驅驅寒」崇禎對著王承恩吩咐道

  「是，皇上」然後走到孫承宗面前，把碗遞給孫承宗說道:「孫大人請」

  「老臣謝過皇上」

  孫承宗雖然精神還是不錯，但畢竟老了，身體大不如以前，所以淋了一會雨就感覺到了不舒服，這時候也知道不是拒絕的時候，所以連忙謝道。

  孫承宗喝完以後，感覺好受了不好，隨即將目光投向皇上。崇禎看著孫承宗將目光過來，率先平靜的問道:「孫師此來就為了辭官一事。」

  孫承宗一聽，正了正身體回答道:「是的皇上，老臣年事已高，恐怕不能再擔當重任，祈求皇上讓老臣辭官回鄉。臣感激涕零」

  崇禎聽完了以後，嘴角冷笑了兩下，說道:「是年事已高，還是怕那些跪著的人，怕那些流言蜚語，怕失去千古清名。難道你不知道你此番辭官以後，天下人會怎麼看你？天下人會怎麼看朕？」崇禎說完以後就感覺到自己失言了，自己最近有點怒火上頭了，不應該說如此誅心的話，說完擔心的看著孫承宗。

  孫承宗一聽頓時有些呆了，他沒想到皇上會如此看自己，頓時心裡有些悲傷，但還是平靜的說道:「皇上，老臣今年已經六十有五，早已過了知天命麼得年紀，老臣不在乎這點罵名，也不在乎天下人怎麼看我。至於那些青史留名，不過是由後人書寫的罷了。皇上可有想過，如果此時真的再鬧下去，哪怕皇上真的把他們都殺了，可咱們大明怎麼辦？天下百姓怎麼看？後代子孫會怎麼評價皇上。皇上是個有為之君，不應該為了一個人而致使用一個國家陷入為難，這個人無論是誰。」

  「朕」崇禎聽完以後，想要反駁，可剛說完一個字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只得嘆了一口氣，沉思起來。

  「皇上，你是一個帝王，做任何事情當以大明的利益為重，皇上應該在保護大明的江山社稷的前提下，無論什麼東西都能犧牲，無論什麼人也都能拿去犧牲，皇上要想成為千古一帝，就不要為兒女私情所左右，同時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等皇上真正成為一個像漢武帝、太祖皇帝這樣出色的帝王之後，那這朝堂上得文武百官、天下藩王、天下黎民不過是你手中的一個棋子而已。反手間便可將他們捏死。」

  崇禎聽完之後，覺得孫承宗說的很對，這也是他一直追求的，可是真正到了該絕情的時候，他往往下不去手。就像現在一樣，聽了這麼多，依然是猶豫不決。

  孫承宗像是看出來了崇禎的猶豫，直接從椅子上起身，「撲通」的跪了下來，大聲說道:「皇上，萬不可為了老臣，而致大明江山於不顧。」

  「朕、朕……老師可否容朕再思考一下。」崇禎難下決定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這件事關係到孫承宗，一旦致仕，恐怕今生都不會再回到朝堂了，自己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二是因為自己的面子，自己已經跟他們斗下去了，如果這時候認輸，那自己的皇帝威嚴何在，天下人怎麼看自己。這樣想著崇禎就再次猶豫了。

  孫承宗看著皇上還是猶豫不決，頓時有些氣憤和感動，但沉聲對崇禎說道:「如果皇上今天不允許老臣，老臣就撞死在這乾清宮。」說著就要往旁邊柱子上撞去，旁邊的小太監見情況不妙趕緊飛身抱住了孫承宗。崇禎一看頓時被嚇住了，連忙跑下來拉住孫承宗咬了咬牙，大聲說道:「老師，朕同意了，朕同意了。」

  孫承宗一聽，像是擔心皇上反悔似的，直接跪下磕頭謝道:「臣謝過皇上。」

  崇禎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整個人有點備受打擊，但還是佯裝微笑道:「孫師客氣了，孫師快起來吧！」說著把孫承宗扶了起來。

  「那老臣就告辭了。」孫承宗見崇禎同意了，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開心，而是表情沉默的說道，他有些擔心崇禎會受到打擊，不過隨後又想到，皇上已經不是以前的皇上，這點事情對他來說不過是小事一件。

  崇禎聽到話以後，抬頭在看了孫承宗一眼，然後擺了擺手，閉上了眼。

  孫承宗趁此時機，靜悄悄的離開了乾清宮，一路上依然是小雨濛濛，侍衛送來了雨傘，想要給孫承宗打著，被孫承宗直接拒絕了。

  此刻的孫承宗不再是一個大明輔臣，更像一個老人，當卸去一身責任的時候，千斤重擔仿佛一下從這個老人身上卸掉一般，但老人並沒有比以往更好，而是腰變的更加彎了，白頭髮更加長了。走起路來不再是沉穩有力，反而變得一晃一晃，看著他的背影，正如北京城的天氣一般，讓人有些沉痛。

  孫承宗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孫府，一個屬於他的時代過去了，這個大明名臣終於走完了自己的政治生涯，歷史上對他的評價會怎麼，不過是由後人來書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