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探望廢后

  繆玠雖然看起來冷淡，但對親生母親還是很在乎的，可也是在這偌大的皇宮，唯一的弱點。

  他只有一有時間就會前去探望，因廢后身體病弱，更是日夜派遣手下尋找珍稀藥材，上次為了給母親求醫，不遠千里奔波了數日，身為當今聖上最為寵愛身份尊貴的四王爺，被拒絕跪在地上三天三夜才感動了隱居的神醫。就算是在尋常百姓家都難得的親情，繆玠分外珍惜，也可見廢后在他心裡的分量可見一斑。

  廢后看到繆玠就綻放出了寵溺的笑容，儘管不復往日風光，但曾做為魏國最為尊貴的女人，周身的一派氣度顯然也是非常人可比的。舉手投足間雍容大度，哪裡有一點別人眼中落魄鳳凰悲慘的樣子，因保養得宜，四十多歲的女人看著像二十歲，皮膚白嫩滑，面色蒼白生病微微有些輕咳，絕美的樣子很是惹人疼惜。

  「母后，孩兒來看你了。」繆玠聲音很是柔和，也只有在母親面前這個男人才會收斂了一身鋒芒。不似外人說的善變冷酷倒像只打獵後歸家的幼崽，內心有著真實的溫度。但挺拔的身影和不失穩重模樣，無一不顯示著昔日的孩童已早已長成可以依靠的男人。

  雖是廢后，但她處境尷尬，在這後宮也無人敢輕視，獨自在宮中很少出門。因有四王爺這個得臉的皇子也惹得許多妃嬪妒忌，有人設計陷害廢后反而被魏皇不問緣由直接處死。連現在的皇后都默認廢后的存在，留有三分顏面。所以很多人認為，當今聖上心裡真正愛的就是這個絕美的女人，放在一旁實則為了保護。就連四王爺一直稱廢后為母后，也從不指正。

  「玠兒，過來。」廢后正坐在窗前賞月，喚繆玠坐到身旁細細打量。轉眼一瞬，孩子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可以獨當一面。想到此，她有些發愣，心頭感覺錯綜複雜。

  「母后，您身體不好就不要在窗前吹風了，孩兒公事繁忙沒有辦法照顧您，你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繆玠邊說，邊上前把窗戶關上了，然後才做到廢后身旁。

  廢后也不阻攔，一臉縱容無奈的看著繆玠，她的兒子他自己了解，嘴冷心熱最是貼心。但還是笑了笑說：「身體哪裡有這麼嬌氣了，今日想就著你應該會過來，母后才在這兒賞月才不是為了等你。」

  「母后怎知今日我會過來？莫非是母子之間的心靈感應？」繆玠笑著打趣。

  廢后身旁最得臉大宮女蓮蓉，很有眼色的上前去給繆玠倒茶，語氣殷勤替主子說話：「四王爺您可不知道，主子每天都這樣怎麼勸都不聽！今日賞月明日作畫的，不說我們這些下人都知道。主子是日日盼著您來看她呀！咱們這兒宮裡冷清，雖然看在您的面上沒有人敢欺負，但主子心裡頭這最惦記的還是王爺你啊！」

  「蓮蓉。」見自家婢女把自己的底都交代了，看樣子還說個沒完。廢后有些羞赧，終於忍不住出聲阻止了蓮蓉，這丫頭看來是真的太慣著她了！

  廢后拉過繆玠的手，語氣欣慰： 「玠兒，你父皇看重你平時公事也多，只要有時間來能夠看看母后就好，別聽這丫頭亂說。」

  「我才沒亂說，您……」蓮蓉話說了一半，看到主子的眼色給憋了回去。蓮蓉雖然天真爛漫長的又冰雪可愛，自打遇到了廢后這個主子之後一直疼寵著，養成了直率的性子，出了名的人傻膽大。但不知道為什麼，骨子裡還是很害怕廢后，即便她對自己是真的很好。

  繆玠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事是他第一次聽說是他沒能夠考慮周全。

  儘管母后不讓說，但單單聽蓮蓉說的那些話就足夠讓他知道廢后是每天多麼期盼見到他了，一次次等待和失望。

  「母后，以後我每日派遣手下過來，無論我來還是不來都會通知一聲。」繆玠低頭深思片刻後說道。

  「好了，玠兒今日聽說你救了史部尚書府的表小姐反而把那嫡女季明霞給關入了大牢，這是怎麼回事？」廢后有些好奇，她可是了解繆玠可不是會多管閒事的人，這事因的關於自家兒子早已就傳的滿城風雨，但經人口口相傳早已經變了樣子，要想了解真相還得問問當事人比較好。

  「孩兒今天可是遇到一個奇異的女子啊。」繆玠邊說，腦海里還浮現著跟季宜令相遇後這一幅幅場景，件件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哦？說說看。」

  「母后，你可見過不怕屍體還敢去開腸破肚的女子？平時僵硬像個木頭，但提到驗屍破案就激動的不行，連衙門的老仵作都自愧不如。」想起季宜令那故作冷淡，但眼睛冒光的樣子就暗笑不已連連搖頭。

  「你說的可是那季家的表小姐？她竟這般膽大？」廢后顯然有些意外，原本以為傳聞並不可信沒想到刨屍這事竟是真的。

  「是啊，她叫季宜令。行事作風卻與尋常閨秀千金大相捷徑，愛好興趣十分古怪。」就連去春芳樓他本是抱著讓她知難而退的心思，沒料到季宜令這個假男人比他還放得開。想到今天在紫鳶房間聽到的那些聲音，繆玠臉色黑了下來，不知為何心裡有些不太舒服。

  繆玠看似隨性，但能夠真正牽動他心神的事很少。像現在這樣喜怒分明的提起一個人，並且對那個人明顯有著好奇和探究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廢后顯然也是發現了什麼但卻沒有告訴繆玠，兒孫自有兒孫福，感情的事還是得自己慢慢發現，靠自己去悟才好。

  「兒臣今日去牢獄，覺得此事有古怪，於是讓衙門重新提審翻案。此女先是提出我大魏律法，不辱士族，露出受刑的傷痕搶占先機，之後一步步列出與被害人無利益紛爭的證據，解剖屍體後，證實那張姨娘是被西域奇毒毒死的。而季宜令孤身一人，整日裡待在府中，又從何處能得到西域奇毒？倒是那吏部尚書夫人的娘家有一個叔叔就在西域行商。」

  剛開始的時候他聽到聲音，看到兩個女人扭打在一起想著這是哪來的瘋婆子。季明霞在牢里說的話滿是漏洞，他豈會看不出來。他向來隨意，不知為何便管了這件事。這季家的表小姐倒有本事，解剖屍體證實死因之後，還邏輯清晰有條不紊的擺脫了自己的嫌疑。很久沒有遇到這般有趣的人了，他也當順水推舟日行一善。

  「看來這季宜令雖然行事驚世駭俗回來些，倒還是一個聰慧的妙人。」廢后雖然嘴上如此說，但心底早就瞭然，她兒子這是喜歡上季宜令了。

  繆玠沒想到，今夜這一番談話讓廢后對季宜令起了注意，也為季宜令埋下了危機。

  要說繆玠遺傳了父母優良的基因，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眉目流轉間的精光讓人不敢輕視。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被金冠高高挽起，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讓周身的冷漠生生多了幾分溫和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如果不是因為身份過於尊貴，讓人不敢招惹。不過還是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人。除了多如過江之魚的女性追求者，曾經被一個追隨他的官員傾慕，那官員私底下養了很多跟繆玠有幾分相似的人，被發現後也不慌張深情不悔的樣子，最後被繆玠十八般酷刑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先是處以宮刑，之後刮皮抽筋從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膚分成兩半，慢慢用刀分開皮膚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樣的撕開來。再看去手足和視同做成人棍浸泡在酒缸中，挖去雙目灌入鉛水用人參吊著性命七七十九天，最後死了都被剁成肉醬連野狗都不吃。

  打那之後，凡是跟繆玠有幾分相像的人都被避之莫及。就連好多上書四王爺娶親的人都紛紛安靜了下來，都怕觸了這霸神的霉頭。就連當今皇上聽到都只是說，「吾兒頗有乃夫之風啊！」

  四王爺的父親是誰？正是這位魏國地位最高的天子，誰敢說他不對？誰敢說皇上不對？怕活的太久了嗎？也正是因為如此，只要是寵愛嫡女的大臣都歇了這份心思，哪怕是寵妾滅妻想要巴結的奸臣也不敢輕易受那世人鄙視的眼光。

  母子兩人談心許久，顧慮到廢后的身體繆玠起身告別。臨走前廢后叫住他：「玠兒，你說的那個季宜令現在在宮裡嗎？你好好照顧人間姑娘，改日有時間你把她帶過來讓母后認識一下。」

  繆玠低聲應是雖有些疑惑，向來冷清不問閒事的母母后，怎麼會想到認識季宜令？但也沒有多想，只當是她寂寞了想找個有趣的人說說話。看來以後還得多來陪陪母后才是。

  這樣一看，擁有這麼多傲人資本還能夠獨身的四王爺，也的的確確憑的是著情商遲鈍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