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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木雕現端倪

2023-12-15 08:57:56 作者: 太離之火
  王鐸道:「我昨日到白相公(白敏中)府上,聽到些風聲,涇原節度使康季榮已經出兵,如今勢如破竹,最多再有一個月就會有捷報傳來!」

  二人談論了一會朝中大事,王鐸轉到義真到事上來:「雲娘子讓我注意的那個和尚犯了什麼事,你知道如今聖人對佛門很是優容……」

  雲玄素道:「義真用巫蠱之術謀害岳州刺史李遠的千金,事情敗露逃回長安。」

  「是祠部外放的那個李遠?他是杜牧之(杜牧)的好友,這個面子必須給。」

  雲玄素道:「杜樊川最近日子不好過吧?他的好友周墀罷相,如今崔鉉上台,只怕進退兩難了。」

  「他已經上書白相公,想外放為杭州刺史,但那是個肥差,被崔鉉的人盯上,恐怕很難如願。」

  ……

  郭弘第二天一早就被敲門聲驚醒,來人正是魚承昭。

  這人愛畫成痴,見郭弘懂得不少新奇技法,一夜都沒睡好,天剛蒙蒙亮就爬起來,卻被劉燕娘叫住,不然早就跑過來敲門了。

  「我在青龍寺修複壁畫,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魚承昭問道。

  郭弘搖頭,自己特徵這麼明顯,還跟義真打過架,即便易容去了也可能被認出來。

  「魚叔,你修復的是什麼壁畫?」他隨口問道。

  「說是修復,其實應該叫重畫,青龍寺會昌五年廢寺,六年重立,裡面的東西都毀了,現在連房子都是重造的,等於另起爐灶,不過有些以前留下來的殘垣斷壁和木雕作為參照。」

  「木雕?!」郭弘、呂志真異口同聲地問道。

  魚承昭被他們嚇了一跳,呆呆的點了一下頭,說道:「是有些木雕……」

  「都是什麼樣子的?」

  「就是平常的金剛像、天王像什麼的。」

  郭弘取過紙筆,迅速畫了一副泥藍婆的白描圖。

  「可是這般模樣?」

  魚承昭看得兩眼放光,問道:「你剛才有幾種技法,我沒有看清,可否再畫一張?」

  郭弘道:「魚叔,一會兒再畫幾張都行,你先說這與青龍寺里的木雕是否相像?」

  「差不多,但也有些不同。」

  魚承昭也起筆作畫,很快一幅白描躍然紙上。

  「這是毗籃婆!毗沙門天王腳下的另一個夜叉!」呂志真道。

  魚承昭遲疑了一下,又畫了一張,這次的畫像沒有頭部,肩後飾牛角形火焰,頂後有圓形頭光,上身著兩襠式鎖子甲,下身著護腿長幼靴,腰帶中部平掛一小刀,左手上舉,右手置胸前,胯下露出一個帶冠的夜叉。

  「這,這是……毗沙門天王本尊!他腳下的是夜叉歡喜天,又叫地天。」

  一個時辰後,郭弘、呂志真、曹守真三人戴著大食胡人的頭罩,易容之後跟隨著魚承昭進入青龍寺。

  從這裡往西南望去,能清楚地看到慈恩寺塔。

  青龍寺是密宗祖庭,日本真言宗祖師空海就在這裡學法於密宗惠果。

  空海就是《貓妖傳》中那個日本和尚。

  青龍寺在會昌五年廢寺,六年復寺,改名護國寺,現在寺廟門口的牌匾上就是「護國禪寺」四個字。

  寺內也有一座木塔,只有五層,比大雁塔小得多。

  郭弘他們來到木塔下,旁邊的牆角堆放著很多木雕。

  「這些都是以前燒毀後殘留下來的。」魚承昭一邊走一邊說道,他不時和相熟的人打個招呼,見到和尚就雙掌合十。

  郭弘三人也跟著合十行禮,儘量表現得與其他信眾沒有什麼兩樣。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毗藍婆的木雕,與泥藍婆大小相仿,旁邊是一尊四米多高的木雕,缺少頭顱,表面都被燒焦,正是毗沙門天王。

  呂志真小聲說道:「已經確定無疑,那就通知雲師姐?」

  郭弘點點頭,說道:「你們去周圍找找還有什麼可疑之處,我走累了,在這裡歇一下。」

  郭弘把其他三人支開,自己轉到天王像的背後,發現這巨型木雕後心的位置有一個花紋,是一朵蓮花,中間刻著卍字。

  在二龜山石窟的那個天王像應該也是按這個造的。

  只不過這個年代久遠,按照呂煜的說法,裡面可能有血珠。

  他又仔細看了一會,只覺得木雕背後的鎧甲花紋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當日夜裡打碎機關,對這種細節根本沒有閒功夫查看。

  琢磨了一會還是沒想起來,他轉身去找呂志真三人。

  不遠處一個戴著斗笠的中年僧人緩緩從樹後走出來,站到郭弘剛才呆過的位置,盯著毗沙門天王的木雕沉思了一會,又看了兩眼遠處交談的魚承昭、呂志真等人,才轉身離去。

  這僧人正是釋全義假扮的,他回到精舍坐下來輕哼一聲,自言自語道:「追到這裡來了,佛爺武功大進,不過可能還不是那個小賊的對手,再等幾日吸收了精血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厲害!」

  釋全義也學習了易容術,雖然時日尚短,但郭弘他們倉促裝扮一下,也沒有改變臉型,仔細看還是能認出來的。

  自從上次郭弘在青潭寨大發神威,給釋全義留下印象太深刻了。

  回到青龍寺後他每日疑神疑鬼,看誰都像是對方假扮。

  於是不敢以義真的面目示人,經常裝作中年僧人在寺內遊蕩,今日終於發現對頭。

  而郭弘等人卻不會特意去辨認,自然不能發現什麼。

  釋全義帶上面具,搖身一變成了義真,叫來一名弟子說道:「去通知那人,香火錢寺里收了,要做什麼我等一概不問,莫來呱噪污了老衲的耳朵……」

  弟子領命去了。

  郭弘三人又參觀了魚承昭作畫的地方,那是木塔內部,都搭有架子,要在每一層的頂上畫上壁畫!

  「這可夠危險的。」曹守真道。

  「沒事,這些竹架子多站幾個人都不會塌,而且上去會綁繩子,掉下來只會懸到半空,摔不死的。」

  「塔里很黑啊,畫久了會傷眼。」郭弘道。

  「沒事,再過兩天就完工,到時候我請諸位喝酒,一起去城外遊玩。」

  魚承昭一直說沒事,帶著他們遊覽,過了半個時辰一起回昇平坊吃午飯。

  下午郭弘等人由劉燕娘帶著,和小玄機一起去逛東市,魚承昭則回青龍寺繼續上工畫壁畫。

  呂志真和曹守真都來過東市,劉燕娘得知郭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就主動介紹起來:「這裡主街兩橫兩縱作井字形,大商家一般在前面臨街開店鋪、後面開作坊,小商家就集中在一起,買什麼都便宜一些。一行三四百商戶,二百二十行,一共怕是有幾萬店鋪呢!」

  「是七萬三千餘戶,我聽師父說過,會昌三年東市失火,燒了曹門以西二十四行四千四百餘家,看,那就是曹門!」呂志真也說道。

  郭宏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到作為東市門戶的曹門。

  東市按不同種類的商鋪分為二百二十行,郭弘他們路過筆行、酒肆、雕版印刷行,一眼看去招牌林立,還有出租驢子的、賣胡琴的、賣絲帛錦繡的,道邊有雜戲和琵琶名手表演,類似於後世的街頭藝人。

  這裡的四條主路都有三十米寬,一千米長。

  東市外面的道路更寬,一般在六十米以上,長安最中心的朱雀門大街(建康街)有一百五十五米寬!

  一百五十米寬的路是什麼概念?

  帶足球場的標準操場一圈四百米,其內圈縱向直徑大約一百五十米!

  而東市三十米寬的主路也超過了八車道公路的寬度,所以不要以為很擁擠,這裡寬敞著呢。

  東市中間偏東北有一大池,名為放生池,有活水一直通往城外,南邊還有一小池,名為臥泥池,二者有溝渠相連。

  幾個婦人正在池水邊將活魚放生,旁邊還有一尊如同燈台一般的佛龕,不時有人敬獻香火。

  劉燕娘本來也要過去拜佛,但突然想起身邊三位都是道士,只好按捺下來繼續牽著女兒逛街。

  郭弘他們來到肉行,裡面有幾十家商戶,密密麻麻,每戶一個攤位,價格便宜口碑好的攤子前排起長龍,也有的鋪面冷冷清清。

  燕娘買了些肉,曹守真幫她提了,然後出去買蔬果,這邊商戶可就多了,至少兩百家,人來人往,但地方還算寬敞,沒有擁堵的情況發生。

  逛完回家,燕娘準備飯食,呂志真問她:「為何不買個婢女?」

  「剛來長安的時候辛苦慣了,其實如今是應該去買一個。」

  劉燕娘和沈昭初入長安的時候寄宿在華陽觀,連房租都付不起,直到一年後沈昭的舅舅徵得其父母同意,將他過繼過來,才算苦盡甘來。

  改名後的魚承昭也因為舅父的支持,花錢去學習繪畫,漸漸闖出名聲。

  日子好了以後,他們因為跟父母(舅父舅母)住在一起,兩位老人也是節儉慣了,所以一直沒有買奴僕。

  說起來魚家也只是有幾處房產,靠租金生活,只比一般人略微寬裕一些。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有人高喊:「魚娘子在家嗎?你家夫君出事了!」

  劉燕娘一聽就慌了神,一屁股坐下去,郭弘一把將她扶住。

  眾人開了門,見是坊丁,只聽他叫道:「快走,快走,魚承昭從架子上掉下來了!」

  劉燕娘嚇得哭了出來,卻不敢問夫君如何,只是發瘋一般往外跑。

  郭弘抱起小玄機,跟著追出去,曹守真跟在後面。

  四人一路跑到青龍寺,前面的劉燕娘已經披頭散髮到了門口,守門的知客僧認得她,便在前面小跑著引路。

  一會來到木塔下,里三層外三層已經圍滿信士,知客僧上前分開眾人,讓燕娘進去。

  郭弘跟進來,就見魚承昭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頭破血流,旁邊蹲著一名寺里看病的和尚,正在收拾藥箱。

  燕娘見那和尚要走,急著撲上去抓住他的衣袖,說道:「大師,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家夫君怎麼辦啊?!」

  和尚無奈地搖搖頭,說:「阿彌陀佛,小僧無能,救不了這位檀越,請娘子節哀順便,早點準備法事吧。」說完掙脫開來疾步離開。

  「啊!……」

  燕娘一跤坐倒,想起表兄為了自己放棄名門子弟的身份,帶她逃了數千里來到長安,吃盡苦頭卻從沒有怨言,自己還總埋怨他,如今剛過上一點像樣的日子,卻突然撒手而去,又想起往日恩愛不禁悲從中來,撲在魚承昭身上嚎啕大哭。

  她聲嘶力竭,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小玄機見母親哭了,也跑過去跟著哭起來。

  郭弘上前兩步搭了一下,發現魚承昭已經沒有脈搏,身體開始變冷,只得黯然起身。

  他向周圍看了一圈,卻沒有什麼發現,便往塔內走去。

  木塔內里沒什麼人,抬頭就能看到高高的木架,下面是一灘血跡已經發黑,上面爬滿了蒼蠅。

  郭弘記得魚承昭腰間繫著繩索,所以要掉下來必然是有人趁其不注意解開繩子。

  他沿著木頭台階走上五層,這裡是魚承昭掉下去的地方,欄杆上果然發現了半截繩頭,看一下斷口應該是刀子割的。

  可惜找不到證人,無法詢問當時有什麼可疑的人在這裡出現。

  這時樓下萬年縣的差役已經來了,檢查後也得出了有人謀害的結論,又詢問一番,卻沒有什麼新的收穫。

  幾個相熟的畫工都說沒注意當時有誰來過。

  萬年知縣聽到是命案也趕了過來,指揮仵作驗屍,又是一番忙碌。

  郭弘下樓梯出塔,眼睛看向毗沙門天王和毗藍婆的木雕,今天剛過來查看,魚承昭就死了,若說沒有關聯是不可能的。

  會是誰呢?青龍寺的義真會不會是兇手?

  一直到傍晚,在僧眾的幫助下,眾人將魚承昭的屍體裝斂入一口棺材,暫時停放在青龍寺中。

  郭弘力氣大,將哭暈的劉燕娘背回昇平坊。

  安頓好燕娘母女已經是掌燈時分,他們請了鄰居女眷過來陪夜,自己返回臨時住所。

  「我們上次去青龍寺應該是被義真察覺了,只怕魚叔就是因此被害!」郭弘道。

  他跟魚承昭很對脾氣,這時非常自責,又暗暗咬牙,心裡有種殺人的衝動,只想血債血償!

  曹守真疑惑地說道:「我們易容後穿了大食人的兜帽,裹得紋絲不露,這老魔頭是這麼知道的?而且當時沒有看到他現身啊!」

  次日,雲玄素才得到消息趕來。

  「這麼說義真可能認出你們?」雲玄素聽了郭弘的敘述後問道。

  他們此時是在那間租住的房子,不擔心對話被別人聽到。

  「不然怎麼會這麼巧?我們上午才去過,下午就出事了!」郭弘道。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先通知王鐸,看他那邊有什麼消息。」

  雲玄素到劉燕娘家安慰一番,但這種喪偶之痛不是幾句節哀順便能解決得了的。

  劉燕娘已經有些呆呆傻傻,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一整天木木地跪在靈堂里。

  雲玄素經歷過喪師之痛,感同身受,想起自己的師父,也陪著哭了許久。

  王都都擔心地說道:「師父,劉娘子會不會瘋掉?」

  雲玄素搖搖頭,又看了一眼一旁哭睡著的小玄機,擦了下眼淚對呂志真說道:「師弟,你能不能幫著勸一下?」

  呂志真為難地搖搖頭,說道:「這種痛苦只有當事者才知道,別人如果沒有經歷過是想像不出的,這時候也許轉移她的注意力是最好的辦法……」

  郭弘走到燕娘身邊,拉住她的手,說道:「劉姨,魚叔雖然出了意外,但我道門有辦法招魂,當年玄宗皇帝就請青城派老祖楊通為楊貴妃招魂,後來還互通消息,白居易的《長恨歌》里就有描寫……」

  劉燕娘目光中漸漸有了焦距,她突然抓住郭弘的手哭道:「你快幫幫我,幫我啊……」

  郭弘也鼻子發酸,又說:「這幾日我們就會想辦法找到魚叔的魂魄,必定讓你們相見!」

  劉燕娘抱住他哭道:「如果不是我,表兄也不會來長安,是我害了他……」

  郭弘直著身子被她抱住,劉燕娘的臉就埋在他胸口,衣服都被淚水浸透,他不便掙脫只得說道:「玄機師妹還小,需要娘親照顧,你多為她想想,她現在是你唯一的親人了……」

  劉燕娘回頭看了眼剛剛醒來的小玄機,將她摟在懷裡放聲大哭,小玄機也跟著哭起來,叫著:「母親,我要父親!」。

  郭弘見劉燕娘不再抱住他,鬆了口氣,一轉頭看到曹守真正佩服的看著自己。

  「沒事了,讓她盡情哭吧,哭出來就好了……」雲玄素見王都都一臉擔心,就在一旁說道。

  她派人去請王鐸,此刻看看時候差不多,就起身出門等候。

  果然一會兒就看到王鐸騎著馬過來,身後跟著一個隨從。

  Ps:

  歷史人物:王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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