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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9:58:39 作者: 魚慕魚
    但他還是伸出手,緊緊地抱著沈璁的脖子,輕描淡寫道:「怎麼會呢?」

    「只是一杯酒而已。」

    「當初我師父那樣都打不死我,裴筱的命,硬著呢。」

    沈璁聞言,微微將脖子往後仰了仰,拉開自己和裴筱的距離,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的臉。

    他像是第一次看見裴筱,又像是要在這一次把裴筱徹底看清。

    「裴老闆為了錢,還真是什麼都敢做啊。」

    「呼——」

    裴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好像隨著這口氣,也抽乾了他身上所有的氣力。

    他腰身一軟,順勢滑進了沈璁的懷裡。

    「七爺餓過肚子嗎?還有凍瘡……」他無力地縮在沈璁懷裡,摩挲著對方拳峰上的那幾道傷口,「可比這個疼。」

    「我師父走的時候,只有三十多歲……」

    「如果我能早點掙到錢,興許他還能再多活兩年。」

    馮吟秋對他是不好,但他現在有的一切,也都是馮吟秋給的;小時候被打得渾身淤青時,他也曾詛咒過師父早點死,但當馮吟秋真的咽了氣,這個世界上就連最後一個在乎他死活的人都沒有了。

    孤獨,才是最可怕的東西。

    「七爺……」他緩緩闔眸,耳朵緊緊地貼在沈璁的胸口上,像是在傾聽對方心底最深處的聲音,「何不食肉糜啊……」

    「可你現在還會餓肚子嗎?」沈璁輕輕撫過裴筱腦後的短髮,眉頭微蹙,「裴筱,我給你的還少嗎?」

    「多少算多呢?」裴筱還是閉著眼睛,但眉心也跟沈璁一樣,漸漸蹙緊,「七爺這麼有錢,是不是就可以放下廠子和生意,每天留在家裡陪著裴筱,不要再出去賺錢了?」

    「還是說……」

    「七爺可以養著裴筱,一輩子。」

    沈璁猛地坐直身體,也將裴筱從自己懷裡摘了出來

    他看著裴筱,陰沉著一張臉,「你是覺得我養不起你嗎?」

    「七爺當然養得起。」裴筱也沒有躲避沈璁的眼神,只是輕描淡寫地問道:「可是未來的『沈太太』呢?她會答應嗎?」

    至此,車內陷入一片死寂。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氣溫也越來越低,上海灘好像馬上就要迎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了。

    冷風終於吹醒了裴筱的理智。

    其實從一開始,他也以為自己和沈璁之間只是一夜的露水情緣。

    跟沈璁看不見他時,不會時時想念一樣,他見不到沈璁時,也總能保持清醒;當他看見自己睡衣口袋裡的支票,再次提醒了他,自己和對方的關係。

    就是為了躲著沈璁,他今晚才刻意沒有去百樂門,選了一家最小,檔次也最低的夜總會;卻不曾想,夜總會下午一打出他的招牌,孔立文立馬就得了信,屁顛屁顛地去拍沈璁馬屁。

    當著沈璁的面,沈璁只要對他溫柔一點點,他就隨時可以淪陷。

    剛才趴在沈璁的胸口上,他沒有指望能聽到對方的心聲,他就是想聽見沈璁的心跳,去證明自己不是一個人。

    現在只要沈璁說話,哪怕只是隨便說點什麼,虛假的承諾,或是顯而易見的謊言,他覺得他都能說服自己相信的。

    可是沈璁沉默著,一言不發。

    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從來不屑於當一個騙子。

    「七爺。」

    當裴筱再抬眼時,風已經吹乾了他的眼淚,他還是夜總會裡那個最風情萬種的交際花。

    他拽了拽沈璁的領帶,一圈圈纏在自己的手指上,「還做嗎?」

    「七爺要是沒興趣,裴筱就先回家了。」

    第29章 雪夜決

    這是沈璁第一次, 衣服都撕了,卻沒有把人辦了。

    他就這麼一言不發地看著,看裴筱低下頭來, 一顆顆系好旗袍腰側的盤扣,脫下他的外套, 規規整整地理好,放在一旁。

    然後, 他就就這樣放裴筱下了車。

    但被撕破了的衣服就是破了, 雖然繫上了盤扣, 但下車後裴筱還是一直用手捏著側腰的開口。

    沈璁看著對方的背影,習慣性地伸手摸向煙盒的地方,才想起剛才最後一根煙都被他扔了。

    他沖窗外招了招手, 保鏢很快迎了上來;看見車窗里沈璁伸出的兩根手指,保鏢很快機靈地遞上了煙。

    保鏢已經看到裴筱下車了, 正在車邊猶豫著, 想問問沈璁還有沒有其他吩咐,現在要不要回家;但車內的陰影里,沈璁露出的半張側臉陰鬱沉暗,他想了想, 實在不敢多話。

    他踟躕著在車窗外踱步,腳邊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害怕是沈璁上車前不小心落下的,他正趕緊躬身撿了起來, 正好此時,車裡「吧嗒」一聲打火機輕響, 接著有一陣青煙從窗口飄了出來。

    隨著煙霧一起, 沈璁也伸出手, 把自己的西裝外套遞了出來,眼神示意了一下裴筱的方向,隨即搖起了車窗。

    之後,他又在車裡坐了許久,直到真的等來了上海灘今冬的第一場雪,保鏢才大著膽子上前提醒他,已經十二點過了。

    馬斯南路二十七號的小洋樓前,今天喜伯沒有像往常一樣,聽到院外的汽車聲,就提前擺好拖鞋,打開大門等著他。

    敲門後,他在門外站了好一會,等保鏢都倒回去車上找備用鑰匙了,喜伯才姍姍來遲地開了門。

    「……少爺?」門邊的喜伯睡衣外面披著件薄襖,睡眼惺忪,很明顯是已經歇下了;他一臉驚訝地看著沈璁,又往門邊瞥了兩眼,「你怎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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