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9章 平輿城前，雙帝相會

  劉協身邊的侍衛打馬而出。

  「陛下切莫前往，南陽有詐！」

  馬蹄陣陣，又兼還隔著距離，劉協身邊更有許多人，百官皆在交流，哪裡聽得到遠處的曹純大呼小叫？

  年輕的劉協視力尚好，只是隱約看到曹家旗幟，心下古怪：這都已經走了，曹操派人來幹嘛？

  心思古怪之下，劉協指揮身邊護衛向曹純而去。

  正在拉近距離的曹純見此大喜！

  劉協過來自是最好的！

  自己人多，對方人少，一時又不好對天子下手……

  「陛下！」

  荀彧反應極快，立即擋在了天子車駕前，恭敬的行了一禮：「陛下，只怕是曹操反悔，欲將您追回。」

  「反悔？」劉協蹙眉。

  荀彧笑道：「曹操此來，無非是要陛下和周王作對，以為他謀得勝機。」

  「他未曾想到周王毫無牴觸之心，直接派百官來迎您過去。」

  「如此，您回了舊都，掌了大權，不是依舊要削平各處兵亂麼？」

  「這與曹操所想有所衝突，他自然後悔。」

  劉協登時恍然！

  有理，這話說的確實有理！

  周野要統一天下，自己身為皇帝也自當要統一天下。

  曹操之前放自己出來，而自己願意過來，兩人都是認為周野捨不得放權。

  在周野不願放權的前提下，曹操和劉協就成了天然的盟友。

  可周野既然願意放權，那曹操不是依舊成了統一的阻礙嗎？

  為了保護自己這方的利益，曹操必然會死攔住自己歸都啊！

  「如卿所言，當速行！」劉協道。

  荀彧連連點頭：「不錯，當速行！」

  「翼德將軍，這裡便交給你了。」

  「諸位且護著陛下去吧！」

  張飛頭都沒回，他怕忍不住笑。

  聰明？

  聰明又怎樣？

  劉協幼年登基之後，一直就是當傀儡，所有權謀之術只怕都從書上來。

  極度缺乏實際經驗的他， 碰上荀彧這幫子人，除了被忽悠還能怎樣？

  若他有天子身份傍身還說得過去，畢竟大漢四百年深入人心，忠於劉漢的人依舊不少。

  但問題是隊伍中的百官都心知肚明……這個皇帝不久了！

  百官帶著劉協匆匆轉身，張飛領部直接殺向曹純。

  「趕來汝南地界送死！？」張飛獰笑。

  「竟敢劫持天子，你們好大的膽！」曹純喝道。

  「哈哈哈！」

  張飛在馬背上大笑，道：「曹黑子弄了奸計，如今被我家大王識破，現在後悔了？晚了！」

  曹純臉色一冷，回敬道：「自己黑成這炭樣，也敢笑話他人是黑子？」

  「俺是天生的黑，老曹是玩多了人家婆娘染上的黑！」

  「胡說八道，我家大王從來不碰黑婆娘，都喜歡白的！」

  隨隊的曹休被激怒。

  張飛笑聲愈響：「再白的婆娘，身上也有黑的地兒，不信你回去瞅瞅？」

  「你跟他屁什麼話！？」

  曹純氣的想甩曹休一巴掌，怒抄刀向前：「砍他！」

  曹操下了死命令，不計代價奪回天子！

  二人催隊猛攻，張飛帶軍死拒。

  曹純指揮兵馬纏住張飛，命曹休分出一千兵迅速奔襲，截下天子車駕。

  「是！」

  曹休分兵，張飛轉身欲救，卻被曹純用四倍人手團團圍住。

  個打個曹純確實不是張飛對手，但曹純指揮兵馬可不是草包，尤其是指揮五千規模一下的騎兵軍團作戰。

  以四打一，不說穩吃，至少拖住是沒問題的！

  「不好，只希望城中馳援能來得及！」

  張飛又急又怒，揮蛇矛強行突陣，欲單騎往救。

  「攔住他！」

  「死者重賞，妻子自有大王養之！」

  眾人躍馬振奮向前。

  另一邊，百官和天子車駕速度終究有限。

  快馬已向平輿方向送信，城外第二路的接應之軍已在趕路。

  然而，豹騎的速度確實極快，眨眼就到了身後。

  「北面出現一路人馬！」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臉色都不大好看。

  還有人來？

  幸運的是這路人馬並非是來截道的，而是直奔曹休而去。

  「是援軍！」

  沒錯，高順到了！

  眼看著就要成功的曹休，被高順的陷陣營徹底擋死。

  「保護陛下和百官！」

  高順大喝，親自向前鏖戰曹休。

  背靠曹操屢次重建的豹騎是精銳，但背靠更加富裕的周野的陷陣營何嘗不是精銳？

  陷陣營實力更強，又是主場作戰，再加上人多。

  曹休和豹騎一頭撞上來結果被反操。

  「衝過去！」

  曹休依舊不願放棄。

  試圖以散亂兵馬衝到後方，趁亂截走劉協。

  「展開陣型！」

  「若讓一軍通過，沿途所有人皆斬！」

  陷陣營整齊排開。

  猶如銅牆鐵壁，行動急速的豹騎無一人能過。

  反而是在碰撞之間，戰騎接連落馬。

  曹休清楚，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機會。

  再不走的話，所有人都得搭在這。

  「撤！」

  他不甘心的嘆了一聲，領兵退去。

  平輿方向，鼓聲傳來，大軍已經開了出來。

  陷陣營也未追擊，而是迅速護住了劉協一行人。

  劉寵、曹洪也先後抵達，但見事成定局，都無可奈何，與曹純、曹休同時退去。

  四人顧盼，臉色皆難看無比。

  劉協沒搶回來，接下來戲會唱成怎樣，誰也不知道……

  另一邊，也算是有驚無險。

  見曹家人退去，劉協也跟著鬆了一口氣，旋即大笑起來。

  曹操此番舉動，似乎更能證明自己此行之成功了。

  隔著遙遠，劉協便看到了巍峨的平輿城，不由感嘆道：「如此重城，只怕洛陽也能難比吧？」

  荀彧連忙道：「亂世不得已，陛下有所不知，新建的洛陽城還要更雄偉些。」

  「是麼？」劉協大喜：「那朕倒是迫不及待想回去看看了。」

  就是怕你回不去洛陽……眾人無奈搖頭。

  還沒到平輿城下，便看到城外兵馬列陣，比劉協這邊搞得還要隆重。

  有人影在前，如眾星拱月一般。

  很顯然，那裡有大人物。

  見了如此光景，劉協眉頭微皺。

  他為何不來迎接我？

  反而端著架子等自己過去？

  莫非……之前是裝的？

  「前方可是周王？」他問荀彧。

  「周王也是在的。」荀彧回答。

  「想必太后也在。」

  劉協已經下了車，面對太后還是要持禮的。

  「太后也是在的。」

  「聽荀卿這意思，還有其他了不得的人！？」劉協聽出了不對勁。

  「您見了便知。」荀彧恭敬依舊。

  說話間，前方的人走了過來。

  周野何後在側，中央走著一個男子，面帶喜色：「皇弟許久不見。」

  劉協看著這張闊別多年，早已陌生的臉，兩耳只覺一聲巨響——轟！

  稱呼自己為皇弟！

  這世上，只有一人有這資格，敢開這口！

  平輿城前，三公百官見證，雙帝會面！

  一時間，劉協不知所措。

  按理來說，劉辨退位之後，見了自己是要稱臣的。

  別說是兄長，哪怕是叔叔輩、爺爺輩，也得稱臣！

  就如萬年，見了天子是不能公開稱皇弟的，那是大不敬。

  如今劉辨以此稱呼自己，顯然是意有所指。

  劉協是個聰明人，一瞬間便想通了一切，也想通了曹操為何會派人來截自己回去。

  因為……帝與帝，會不得面！

  天無二日，地無二主，天下間只能有一個天子。

  而自己面對這位兄長時，馬上就成了『偽帝』。

  場中一片安靜。

  何後也好，周野也罷，亦或者其他百官，無一人出聲。

  將場合完全讓給了兄弟二人。

  劉辨笑著向劉協走來，道：「多年未見，皇弟是認不得為兄了麼？」

  劉協避無可避，唯有答應：「皇兄！」

  「哎！」

  劉辨應了一聲，握住了劉協的手：「這些年，弟弟替為兄做的好天子！」

  劉協面色驀然一白，心中已明朗無比，將頭低下：「天子之位本是兄長的，朕……弟！受奸逆脅迫，妄奪尊位，請陛下賜罪！」

  大局已定。

  劉協沒有做過多的掙扎，甚至比周野等人想的還要乾脆。

  也是了，掙扎、咆哮、無能的憤怒，只會讓丟了他這麼多年天子的份。

  倒不如灑脫一些，乾脆的奉還。

  「確實是個聰慧之人。」馬騰微微頷首。

  劉協抬手，摘下帝冠，奉於劉辨後，便往下跪去。

  何後親自上前，從劉辨手中接了過來，道：「重登帝位，需祭天地、告皇祖。」

  這是儀式，絕不能少。

  有太后、有攝政的周忠周野、有三公百官，劉辨自己有無與倫比的繼承者身份。

  那他這個天子，就是合乎法統的真天子！

  劉協還在那跪著。

  承認兄長是真天子，那他就是偽帝。

  其他東西造假都要扶持代價，何況天子？

  天下大權，天子之位，擅動一下，父子兄弟都是要見血的。

  換句話說，現在劉協能落一個三尺白綾的下場，也算是劉辨有情了。

  劉辨原先表態都是何後交的，之後的事如何處置卻是沒了計較。

  更何況，他也缺乏事實上的處置權。

  這是誰才是老大，大家心裡都是有數的。

  這時，周野站了出來。

  「彼時先帝初崩，臣在大漠未歸，奸逆當道。」

  「陛下年幼，受暴亂賊子脅迫，時刻有生死之危。」

  「皇弟挺身而出，以肩擔危，代為陛下分身，傳續皇統在此，功勞甚大！」

  跪在地上的劉協突然抬頭，帶著一片迷茫的看著自己姐夫。

  這意思……是有功無罪！

  沒錯，按照周野的說法，當時情況危險，劉協出來是幫劉辨頂鍋。

  如果天下有變，奸臣陷害了天子，劉辨這個正統還能留下來圖謀再起。

  這可不是有功麼？

  百官也會意，齊下跪道：「局勢使然，有功無罪！」

  「有功無罪，有功無罪！朕自然是知曉的！」

  劉辨這個反應能力還是有的，當即將劉協扶起，一陣安慰，表示對方這些年替自己吃苦了。

  這句話倒是真心地。

  無論是董卓袁紹還是曹操，劉協哪天不是擔驚受怕？

  反觀劉辨呢？

  帝位一卸，然後被周野送到弘農享了這麼多年清福。

  天下亂歸亂，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皇弟既有大功，周王認為，當如何賞賜？」劉辨倒也乾脆，直接把名義上的決定權也交給了周野。

  周野略作沉吟，道：「可為晉王！」

  之前也已說過，王的封號是跟古國和地盤掛名的。

  例如兩字王多是一郡之王，而一字王則是對應著古國王。

  其中，又以齊秦魏這樣的大國為尊。

  晉這個號，就是大國中的大國。

  韓趙魏三家分晉，晉分成三家，還個個是戰國七雄，可見晉之強大。

  周野給劉協安排晉王的意圖也很明顯：曹操的封號，恰好是魏！

  帝位雖然退了下來，但劉協依舊壓曹操一頭。

  做人做到底，周野又說如今天下格局紛亂，天子與晉王當兄弟合力，以整合江山：封地小了不行，得封大一點。

  封多少呢？

  把曹操的地盤，全封給劉協！

  這就夠了嗎？

  沒有，周野還給劉協實權。

  讓他在和曹操為鄰的大城中任選一處為駐地，或多處皆可。

  周野會讓人建造晉王宮，並讓劉協和當地文武配合，一同剷除反王，以復江山！

  周野不是忽悠人的，他是認真的。

  他一點都不怕劉協會搞事。

  為何？因為強大，因為自信！

  在周野的這套體系里，如果劉協賣力工作，真的致力於跟自己一塊搞掉曹操，那自己大不了拿他當個高級官員來用嘛！

  正好驗證一番眾人對於歷史的推測：劉協很有能力，只是無權！

  如果劉協別有心思，想要搞自己，周野只需要內部一句話，這個晉王一秒鐘就能變成擺設品。

  笑話，兵馬能聽他的？

  從基層到高層都深度和自己綁定的文臣能聽他的？

  劉協有錢嗎？開得起工資嗎？

  劉協有拳頭嗎？能捶人嗎？

  他都沒有，無論是誰，只要到了周野這，只能做打工人。

  唯一的區別，就是高級低級之分。

  是夜，平輿大宴，慶賀劉辨重新登基。

  兄弟二人，同時登壇祭拜天地，告慰列位先皇，同時歌頌周野扶漢之功德。

  周野也相當大方，什麼欺辱皇帝以彰顯自我威勢的事情，周野半件沒做。

  要說原因，還是那兩字：自信。

  足夠的自信，讓他不需要去做這種事來尋找存在感。

  「天子確實威風。」隨行的貂蟬輕聲嘆息。

  「怎威風了？」周野笑問道。

  「所有人面對他都需稱臣，這還不威風麼？」貂蟬紅唇再啟。

  周野笑意更濃：「那若是讓天子稱臣，豈不是更威風？」

  貂蟬一愣，隨後嗔道：「大王胡說些什麼。」

  周野大笑，一把摟住對方細腰：「挑選的美人都到了嗎？」

  「晉王的都送到了。」

  「那就好！」周野點頭。

  貂蟬覺得奇怪：「權臣都喜壓制，甚至欺負天子，大王為何對他們這般好？」

  「權臣欺負天子，是怕有朝一日天子能重新崛起，從而進行清算。」

  「在我這不可能，這是其一。」

  「至於其二，則是我不想做忘恩負義之人。」

  「既然有信心，大度一些，又如何呢？」

  周野一拂袖，有人將他的意思呈了上去。

  周野已為天子、晉王挑選美人上千，將按禮法制度選入兩人後宮。

  宮中所需官員、侍衛、錢糧，也已調撥完畢。

  劉辨自是滿心歡喜。

  這代表著他能夠更快樂的划水了。

  劉協心中複雜無比，最終還是嘆服：

  這人，他反抗不了；

  這手段，他也無心反抗。

  帝位既失不可奪回，那自己在周野這認真賣力，可要比去曹操那當個傀儡好多了。

  次日，發詔書布告，天下震動。

  劉辨復位為帝，劉協受封晉王。

  劉協表示曹賊霸占漢土，他務必要奪回封地。

  曹賊跳腳，表示自己比日了狗還難受。

  噁心的想吐！

  （超級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