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4章 有帝道之心,無帝道之能
2023-12-17 00:44:52 作者: 煮小酒
「特殊時期,大王召見群臣,自需守護在旁!」
孟達冷聲開口,道:「我為王宮衛士長,總管此事,哪輪得到你過問?」
「可有大王手令?交於我,我這便進去通報大王,等命令發回,再准你們入內!」
畢竟是王宮守備,基本素養還是在線的。
吳雄眉頭略皺,看向孟達,豈知這大膽的傢伙竟一點頭:「有!」
他有?
孟達看向王越:「給他看看!」
守衛長鬆了一口氣,伸手向王越。
鏗!
王越有個屁的手令,他只有腰間那口劍!
劍瞬間出鞘,對方頭顱已經起飛。
血潑在臉上,吳雄才醒悟過來:都這關頭了,刀劍不就是最好的通行令嗎?
立即揮兵,將面前人也格殺,同時大叫道:「亂動者死!」
怎樣才算亂動?
這可把毫無準備的守軍害慘了。
攻擊的一方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緒激動之下只能亂砍。
交鋒沒一會兒,吳雄的人又把幾個守軍高層的人頭給丟了出來。
廊橋上才不過二百守軍,即刻潰敗。
孟達吳雄一染血頭腦清晰無比,帶著人直撲王宮大殿而去。
大殿內,聽到動靜的劉璋神色驚變,忙問外面發生何事。
鄭度看了看法正,又望了望秦宓,急喝道:「速將秦宓拿下!」
守在大殿內的武士發愣,目視劉璋,等待著他的命令。
「大王……」
「大王!」
鄭度剛要開口,便被法正打斷,他衝著劉璋一拜,道:「大王,這是近衛軍士有了投朝廷之心,不如趁機早降。」
劉璋懵了,一雙眼卻瞬間睜大,緊盯著法正,迷茫的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破滅。
殿中群臣也是一驚。
有看向外頭的,有簇擁向劉璋的,也有踏步走向法正的,有慌張議論的,有昂聲怒罵的……
「法孝直!」
「原來你早已通敵,意欲賣蜀!」
鄭度大罵,急喝道:「大王,還等什麼!?」
劉璋要是還反應不過,那就是真的傻了,抖著聲道:「武士速聽鄭從事言……」
嘩!
武士拔刀而進的時候,祝公道和韓龍也動了。
祝公道一手將法正拽向自己,擒住想靠近法正的官員,一聲厲喝,將此人丟向劉璋身邊。
韓龍趁勢而動,拔下頭頂木簪向前,用木簪格殺一武士,輕易踹飛鄭度,一手便提住了劉璋衣領。
還在滴血的木簪,已經落在了劉璋咽喉前!
「都別動!」
大殿瞬間混亂,又瞬間安靜了下來。
兩個頂級刺客的出手,讓沒有防備又欠缺反應的劉璋瞬間被控制。
武士停了下來。
但這個時間很短暫……
一群文人腦子還在轉的時候……
武人背景的本地人吼了出來:「別管他,只管殺!」
被韓龍提在手上的劉璋渾身一抖,一股絕望湧上心頭。
他哪裡不懂?
喊話的人壓根已經不管他死活了!
劉璋能用則最好,畢竟兩代施恩於益州,城內還有不少人會聽劉璋的話。
藉助劉璋這面大旗,這些本地豪族可以更好的抵擋周野。
但如果劉璋落入敵人手上,反而會成為他們的累贅,一腳踢開才是最實在的!
劉璋可以死,但絕不能落到周野的人手上。
喊的人是狠角色,韓龍更是個狠角色。
能劫持則劫持,不能劫持自己反正要死,搞死一個劉璋也不虧。
持木簪的手登時用力,就要刺破劉璋堆滿脂肪的脖子。
「不可!」
法正秦宓同時大喊,讓韓龍緩下了手上的動作。
下一刻,殿中守備的武士也撲向了他們。
「殺!」
幾個領頭的軍官咆哮,儼然不顧劉璋死活,也要將這裡的局勢握於手中。
「殺!」
似是響應他們,門口殺聲連起,孟達帶著人趕到。
千餘人出現在殿門前的台階下,持著刀劍狂奔上來。
殿內幾個軍官立馬轉身欲去將殿門關上。
一口劍及時探了進來,左右各橫過一道光,削起飄紅,王越率先殺了進來。
「放下兵器!」
「龐羲已死!」
龐羲的人頭又被丟了一次,孟達提著帶血的劍走了進來,厲聲道:「城門已破,龐羲授首在此,周王便在身後!」
又是短暫的寂靜……
接著便是刀劍落地之聲。
武官也好,武士也罷,紛紛將兵器丟了,選擇了投降。
龐羲的人頭做不得假,即便城門沒破,他們也反抗不過現在兵力更集中的孟達。
隨後便是驚呼、痛嘆還有哭聲。
這一切對於益州的大臣們而言太過於突然了。
他們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就突兀的迎來了這一刻。
劉璋像是瞬間被摁滅了魂魄。
整個人都往下沉去,眼睛裡最後一點靈光都消失了,呆滯中充滿了感傷。
他很清楚,屬於自己的歷史已經翻過去了。
自己將和以往的帝王生活,徹底說再見。
除了無盡的失落,還有對即將到來命運的惶恐。
無神中,他抬起頭,看向法正,只覺得模糊無比。
忽然,他嘆了一口氣:「孝直負我。」
法正身體一僵,無言以對。
「孝直負你,是為不負天下。」
秦宓這張嘴,馬上就換了一個讓劉璋無語的角度。
「足下犯錯,以至益州割裂,漢土不全。」
「從此而言,孝直此行是助你糾錯,又何言負?」
「狡辯!」
鄭度怒唾其面,冷笑連連:「法正本是外賊,你秦宓卻是蜀中人,卻做了蜀奸!」
秦宓呵了一聲,一拂袖道:「蜀中歸周,是好是壞,將來天下人自知!」
沉默的法正走了出來,向劉璋行了一禮:「益州可還願聽我一言?」
鄭度一聽便破口大罵,孟達立即派人將他壓制住。
劉璋低頭不語,全然無神,一副認命和絕望姿態:「你且說罷……」
「益州依我之言,法正必保全益州家小與性命。」法正再次道。
「大王不要聽他的!」
又有人喊了起來,連聲大吼:「周氏素來好殺,孫權是他妻弟,尚被亂箭射死,何況是您!?」
劉璋一顫。
「您若聽他下令撤了城門守衛,周軍一入家小不保。」
「若您執意不從,這千人難成大事,家小尚可保全!」
那人還想再說什麼,已讓吳雄一劍劈了。
劉璋面色蒼白,嘴唇動了動:「我待孝直不薄,孝直為何反我?」
法正直言以對:「我反的並非是益州。」
劉璋一愣:「何意?」
「益州先前的話說的很透徹,大爭之世,不適合您。」
法正搖了搖頭,嘆道:「不可成帝業,便不可謀益州。」
「這一日,早在君郎公來時,便已註定了。」
法正現在說的更透徹。
現在這個世道,益州這塊地盤,不是你們父子玩得動的。
益州是王者之地,它需要一個配得上它的霸主,而非劉焉劉璋。
劉焉因見益州有帝氣而一頭扎進來時,就註定了是徒勞一場。
有帝道之心,無帝道之能,又能如何呢?
一切,皆是臆想罷了。
劉璋再次低頭,無盡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