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厲承雨（7）

  畢竟老話說得好，平安是福，既然是福氣，怎麼可能是想要就能有的。

  但厲承雨在面對莫千音的這個請求時，還是答應下來了。

  「我會平安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勸你離開的話，說的也是白說。」

  「那我就勸你在這裡的每一刻，都要把警惕刻在骨子裡。」

  「離所有人都遠一點，迫不得已的接觸，一定要確定做好了自身防護。」

  「我對你只有這個要求，你一定要做好。」

  厲承雨收起了以往故意逗人玩的嬉皮笑臉，沉著臉和語氣，一字一句的給人交代著。

  莫千音很乖。

  他說一句她就應和一句，最後在屋外，隔著門板靠在了他懷裡。

  「我乖，你也要聽話。」

  留下這句話後，她直起身子離開了。

  冷若冰霜的樣子一如以往拒人於千里之外，唯有轉身時眼角滑落的淚水，證明她的心情，遠不如表情平靜。

  ……

  藥閣的主動隔離，引起了朝廷的關注。

  他們更快的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謝景深雷霆手段，在下令讓人去排查還有沒有感染的人的同時，還去調查了那個賣蠱蟲給胡建勝的人。

  人海茫茫，這個舉動無疑大海撈針。

  但這卻是他能給的僅有的幫助之一了。

  而厲思甜張羅起了藥閣的補給。

  幾乎是在第二天，大量的物資就採用無接觸的方式送進藥閣。

  藥童們則井然有序的整理著物資，一切都平靜的有點詭異。

  讓百姓們都恍惚的覺得，這件事情好像也沒想像中這麼可怕。

  當然，這個想法破碎很快就破碎了。

  因為上了山，染了病，卻沒有被排查到的那個人。

  在家裡心驚膽戰的呆了好些天，都沒有等到所謂的高燒反應，瞬間就覺得自己沒問題了，垮上籃子興高采烈的去趕集了。

  卻在趕到一半時，身上突然瘙癢難耐。

  撓了幾下卻皮開肉綻，看著把衣服浸濕的鮮血，她有點迷茫。

  在人群爆發出尖叫的前一秒，她還在思考，自己怎麼就這樣了呢？

  因為這個人，這個地方全被封鎖了。

  只有外圍完全沒接觸到的人被允許離開。

  當然，離開的那些人也讓外界感到害怕。

  很多人無處可去，最終還是選擇了回封鎖地，背影心酸至極。

  也因為這件事，藥閣作為第一個隔離點，又被送進來一大批人。

  人手不足，莫千音主動幫起了忙，但沒幾天就遇上岔子了。

  那些被送進來的人，因為未知病症和死亡的威脅產生了恐懼，精神方面都不太好。

  在吃了兩天藥沒效果後，就鬧起來了。

  在莫千音給他們端藥過去時，把托盤掀翻了。

  四五碗湯藥落地，弄了一地泥濘不說，碗也摔得稀巴爛。

  瓷器破碎的聲音讓嘈雜的屋子變得一片寂靜，唯有掀翻托盤的那個人的聲音在響。

  「你們不是放話說，藥閣是最厲害的嗎，怎麼現在連一個病都治不好！」

  接下來他還罵了很多話，但因為實在是太難聽了，莫千音表情越來越沉。

  過於陰鷙的模樣，讓那人心裡打怵，沒多久就閉嘴了。

  「說完了是不是。」

  疑問的句式，陳訴的語氣讓人輕而易舉的明白莫千音不太好的心情。

  那人嘟囔了幾句。

  「就是沒能力，還不讓人說了，還真是不要臉。」

  莫千音聽的很清楚，但是不想和這種人繼續辯駁。

  在心中深吸一口氣，沉著的為藥閣進行辯駁。

  「你說藥閣無能。」

  「但是從患者到來，到確定蠱蟲，進而隔離整個藥閣，我們只花費了不到一天的時間。」

  「同時對症擬出了初始藥方，這樣的效率，叫無能？」

  她以前從來不一次性說這麼多話。

  自從和厲承雨在一起後，在他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她如今除了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情緒波動比一般人低以外，倒是與常人無異。

  這會更是把人懟的話都說不出來。

  「藥閣盡力了。」

  「我們一直都在摸索，但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不配合，永遠也沒法摸索出更好的方子。」

  「你這是在拿我們試藥！」

  那人聽到這話，就像是抓住什麼把柄一樣，大聲囔囔起來。

  陳瑩瑩聞言翻了個白眼。

  上前站在莫千音身側，與那人對峙。

  「許老六，你發癲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別以為在外面無法無天，到這也能厚著臉皮扯淡！」

  「每一種新的病症現世起，患那種病症的患者，想要痊癒就得走試藥這一步！」

  「再者，我們給你用的藥，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看，到底有沒有效果！」

  這個方子，是厲承雨和荀老冒著生命危險，與莊城相伴研究出來的第二個版本。

  她絕不允許這個畜生，誣陷這個這兩位功臣的能力！

  許老六和莫千音對峙的時候，雖然嘴上囔囔的厲害，其實心裡還是打怵的。

  現在再加上一個性格潑辣的陳瑩瑩，他當下就慫了。

  嘟囔了幾句就坐回去了。

  陳瑩瑩看他縮頭縮腦的樣子就煩，但他是病人，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讓人來打掃地面，然後端來新的藥，盯著他喝完才算完。

  「千音你以後再遇到這種人，一定不要跟人客氣，能懟回去就懟回去。」

  「要我說啊，在這個關節點鬧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越是好聲好氣，必然被蹬鼻子上臉！」

  陳瑩瑩在和莫千音一起去準備其他事情時，匆忙叮囑了幾句。

  見人應和下來了，也就不再多嘴，埋頭做事情了。

  直到天色擦黑，兩個人才有時間好好坐下來吃口飯。

  陳瑩瑩靠在迴廊的欄杆上，莫千音則坐在她旁邊的一個座椅上。

  兩個人動作一致的埋頭扒飯。

  速度很快，因為她們都清楚，沒多少時間可以讓她們悠閒的品嘗每一口飯菜。

  莫千音率先吃完，嘴裡包著一大口飯，含糊的和人打了個招呼，就抱起旁邊的食盒，顛顛的跑向了厲承雨的方向。

  那個小屋子還是被籠罩在煙霧裡，看著就跟仙境一樣，唯有知道這些煙霧由來的人，直到這個「仙境」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