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厲承雨（1）

  厲承風指腹摁在病人的脈搏上。

  未消片刻，就得出了結論，上下嘴皮一碰，方子脫口而出。

  邊上的藥童快速的記載著。

  等他說要幾劑後，馬上去抓藥，沒多久就拎著一大包藥回來了。

  櫃檯算珠一碰，價格就出來了。

  診費和藥費，加起來也就半兩銀子。

  這在醫館中可謂是良心價格了，所以特地趕來給厲承雨看病的人還不少。

  他忙活到飯點都快過了才閒下來。

  他閒下來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去招貓逗狗什麼的，而是拿著本醫書看。

  這於他而言就是很好的放鬆方式了。

  莫千音看了他一眼，轉身去給人沏了杯茶，貼心的配了些茶點，給人送到了面前。

  擔心打擾到人，她的動作很輕，放下轉身就要走，卻被他突然攬住了腰身。

  被拽的往後倒在了他懷裡。

  「陪我一起看看書。」

  厲承雨手從莫千音腋下穿過，牢牢的把人固定在身前。

  因為距離太近了，他說話時的呼吸，全都覆上了她的耳朵。

  瘙癢的感覺讓敏感的部位變得通紅，只不過她還是面無表情的。

  「不要，我還要去收拾東西。」

  昨天她找到了一批很好的易容材料，因為其中幾樣不及時處理的話，很容易壞掉。

  到時候再找的話費時又費力。

  厲承雨也知道這件事，但他聽到她這般直白的拒絕，一時心生惡劣，就是不想放人走。

  想看看她會做出什麼，來達成離開的目的。

  「東西是死的，要多少有多少，但兩個人的相處時光卻是難得的。」

  「難道你要為了那些死物，放棄我們兩人培養感情的大好時光嗎？」

  他用一大堆道理，堵住了她的話。

  她從小對人的情緒感知就很微薄。

  因為與別人不一樣，導致她一直習慣性封閉自我，所以對於反駁總是不擅長的。

  就像現在，她覺得厲承雨說的不對，但偏生就是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讓他放自己離開。

  在心中抓耳饒腮半天，她才擠出幾句話。

  「我們的未來很長，也有的是時間交流。」

  「但那批藥材是這個季節的最後一批了，不處理好，就得等明年了。」

  莫千音板著臉乾巴巴的解釋。

  厲承雨聞言，臉上的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笑眯眯的，薄唇中吐出的話把人氣壞了。

  「所以呢？」

  「明年我可以幫你弄到第一批。」

  莫千音深吸一口氣，抿著嘴正在琢磨要怎麼回呢，厲承雨開口了。

  「放你走也不是不可以，親我一下。」

  他纖長好看的手指點在自己的唇瓣上。

  一深一淺兩個顏色的碰撞，讓循聲望去的莫千音瞳孔驟縮。

  不受控制的盯著他的嘴唇半天，才挪開視線。

  「你欺負人。」

  聲音一如既往清冷，唯有耳垂上的殷紅可以讓人知道她此時真實的情緒。

  「我這不叫欺負人，這才是欺負人。」

  語罷。

  厲承雨不再等莫千音主動，撫著她腰的手順勢上滑，最後停在她後腦勺上。

  微微一用力，迫使人與自己唇舌相觸。

  莫千音一開始還會配合，但到了後邊，只覺得胸口中悶的不得了，用力將人推開。

  趁他還沒回神，滑下他的腿，轉頭跑了個沒影。

  「不禁逗啊。」

  厲承雨看著她的背影，笑著呢喃了一句。

  重新拿起醫書，準備看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響起來了。

  「救命——」

  他的身體比大腦先反應過來了，快速的放下醫書，起身朝聲音來源奔過去。

  一眼就看見了被人抱在懷裡的、看著像是沒了生息的孩子。

  「先把人放下。」

  厲承雨指揮他們把孩子放到一邊的診療床上，自己馬上上前給他把脈。

  孩子的脈象本來就比成年人難把握，在病中的小孩就更難把握了，他最終換成了銀針。

  針尖探進皮膚，脈象從針尖傳遞出來，準確度可比用指腹探脈高多了。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今早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但出去玩一趟回來就蔫巴了。」

  「我們以為是小孩子之間鬧彆扭了才那樣，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但是後來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沒有意識了！」

  抱著小孩來的大漢，也就是孩子他爹著急的說到。

  「大夫，我家孩子到底是怎麼了？」

  「面色也沒什麼不對的，身上也沒什麼傷口，但就是喊不醒！」

  孩子他爹急得臉色通紅。

  「你先別急。」

  厲承雨簡單安撫了一下患者家屬，手上一刻不停地給小孩扎針。

  轉眼就在人身上扎了一大排，那密集程度讓人看著都覺得害怕。

  這種情況他也沒遇到過，現在只能先憑藉脈象給人進行診治。

  但是針全部扎完後，本來該有所好轉的小孩，身體突然打直，腰身反弓。

  喉嚨里發出一些發顫的嘶吼聲，把周圍的人嚇得往後退了許多，唯有他的家人是向前的。

  「小城，你怎麼了？」

  孩子他爹擔心孩子從床上翻下來，下意識想上手把人摁住。

  但擔心摁到不能摁的地方，手僵直在半空中，失措的看著厲承雨。

  厲承雨沒時間理會他的眼神，快速的拔出幾根銀針，換了些穴位。

  在第三針下去的那一剎那，莊城就像是泄氣的氣球一樣癱在了床上。

  雙眼微睜，無神的看著房梁。

  「小城，你醒了，哪裡難受告訴爹！」

  莊父伏在床邊，雙手小心翼翼的圈著莊城的小手，神情急切。

  但他就像是聽不見一樣，呆愣愣的看著房梁。

  在莊父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

  「爹，我好疼啊……」

  「我覺得自己的肚子裡就像是有很多蟲子在鑽，我覺得它們快要鑽出來了，鑽出來了！」

  他的音調陡然升高，尖銳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發疼。

  厲承雨眉頭一皺。

  思索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用那個方法，抽出最長的那根銀針，探入了莊城心口的大穴。

  尖叫聲，突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