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下) 互為細作
2023-12-15 05:53:12 作者: 喵了個魚的
「因為你話多。」時雨眼皮都不抬,她也沒交手的打算。秋綿是個不可多得的暗衛,再一個,真要殺她也只能由烏沁來做,自己不能出手。
「話多?」秋綿見時雨沒有出手,劍身就往下放了一些卻還是沒有放手,她不確定時雨會不會殺了她。
「我在山谷里說要回來,你攔過我一次,那會兒我就已經覺得不對勁。」時雨再次拿起梳子隨隨便便挽個髮髻,繼續說:「見了李隆琰,你又一個勁兒的說他的不是。你看,你這人不大愛說話,也不大管事,這會兒卻如此殷勤,你自己說可是反常?」
秋綿並沒有說話,只是把劍收起來走到桌前坐下,好一會兒才說:「聽憑發落。」
「他找到你弟弟了?」時雨跟她隔著一個屏風,乾脆也就走過去面對面坐下,問:「你見著了麼?」
「他說找到了。」
「你見到了麼?」時雨看著她脖子上的五彩細線,伸過手去直接拉了出來,下面是一個磨的透亮的銀鎖,銀鎖正面琢得精巧絕倫,縷著雙魚戲水,簇擁著居中的長命百歲,背後刻著一個小小的邱字。這些花紋以及被磨的難以辨認,可見秋綿經常拿出來把玩。
「見了。」秋綿點點頭,把長命鎖拉回來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說:「年歲相當,身上也有痣。」
「即使見到也不一定是真的,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為了這個背棄我?還是你覺著蓮湄不可能找到你弟弟?」時雨其實不覺得成毗天或秋綿有錯,自己也是用幫她找弟弟這樣的理由留著她,大家都一樣的卑鄙,誰也不比誰好。
「我當然曉得他不一定是邱恆,但他回答的了我的問題,一字不差。」秋綿的手隔著衣服輕輕的摩挲著長命鎖,訕訕的說:「雖不確定是不是邱恆,但可以確定成毗天見過他。或許死了,或許變成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但可以肯定他有邱恆的線索。」
「為了這個你就要背叛我和蓮湄?」說是背叛,其實不過是時雨隨口一說罷了。秋綿一路跟過來並沒有傳遞消息,也就是今晚多說了幾句話說漏了嘴,若非如此她也不必和她把話說透。
「若非當年我貪玩丟了弟弟,娘親怎麼會含恨而終,爹又怎麼會借酒消愁墜入湖中?好好的一個家,都因為我變成了這樣,我找不到弟弟爹娘不會瞑目的。」秋綿抓著衣領,攥著裡面的那個平安鎖,淒涼的說:「邱恆走丟的時候才五歲,那么小的孩子不曉得受了多少苦,時雨,我想找到他,你能明白我的心思麼?」
「嗯。」時雨心裡其實已經不準備在重用秋綿,卻還是擺出一副心疼的模樣對她說:「如今巾幗社裡的人遍布三國之內,放心吧,一定會幫你找到的。」
「成毗天那裡怕是已經知道了,時雨,我只是怕他會殺人滅口。」秋綿只是話少,又不是笨,哪有這麼好糊弄。自己跟著蓮湄這麼久都沒有消息,成毗天卻知道她在找弟弟,可見,邱恆一定和成毗天有什麼關係。
「你一日在我身邊,邱恆就能多活一天。秋綿,我不是個薄涼的人,只要你不出賣我,我就陪你演這場戲,好好的幫你找弟弟,你看成麼?」時雨笑著拉起她的手,繼續說:「他讓你做什麼,你都要告訴我,而我這邊的消息,我讓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成麼?」
「好。」
「那就行了,秋綿,你不負我,我亦不會負你。」時雨笑著鬆開她的手,拂過她防放在桌上的劍,握住劍柄一把抽出去,轉個劍花劍就已經架在了秋綿的脖子上:「我知道你不死,但我一定會找到你弟弟,你要負的代價,都得他來受著。好麼?」
「聽憑發落。」
時雨笑嘻嘻的把劍放回桌上,捂著嘴輕輕的打了個哈欠,半晌,也沒有再說話。
「我去找烏沁,告訴她咱們已經回來了,暖色見不著你會著急。」秋綿總覺得自己待在這裡不自在,乾脆就尋了個藉口出去了。
時雨倒不擔心她會做點什麼,蓮湄已經把巾幗社帶到了端漠,她握有的訊息不見得比成毗天少,秋綿應該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才一直按兵不動。找個有印跡的男孩兒,除非是他死了,是絕對能尋的著的。
早就過了子時,也是越來越困了,時雨竟然趴著就睡著了。還沒睡多久,烏沁就回來了,舉起桌上的茶壺對著壺嘴就咕咚咚的灌了一陣兒冷茶,喝飽,就開始嘰嘰喳喳的和時雨說著成釋天的焦急,說他展現出來的王者氣度,說他一直讓人在山谷里一寸一寸的找,從中間往兩側推。
說著說著,卻開始困了,竟然坐著就睡著了。
時雨原本也在犯困,又被她們這樣打岔,硬生生就把成釋天給忘了,想當然的以為他回來了,哄著烏沁去軟塌上睡後,自己也上床睡了。
折騰了一天實在是困了,這一覺直到天亮。時雨醒後梳洗過,卻發現沒有人送來早飯,剛出院門要去問,就想起自己根本就沒有通知成釋天,他壓根不曉得自己已經回來了。這又趕緊拉著秋綿回屋去叫醒烏沁,讓她趕緊過去說一聲自己被救回來了。
烏沁睡的迷迷糊糊,急急忙忙的出門,過了一個時辰不到竟然就跟著軍隊回來了。
時雨得到消息後立刻去門前迎著,看著馬背上抱著暖色的烏沁,還來不及責怪,暖色就已經跳下馬衝進她懷裡放聲大哭。
「沒事的,沒事,我這不是回來了麼。你們也是去了好久,辛苦了。」時雨也實在是不曉得怎麼辦好了,再去看時,烏沁已經不曉得跑哪兒去了,只剩一隊騎兵端正的坐在馬上
「小姐,你,你到底哪裡去了……」暖色是實在著急,當初說好時雨在墜落山谷,可山谷都搜了個遍也尋她不見,自然是以為她出了事兒,怎麼會放心。
「我沒事。」時雨抬頭盯著馬背上的成釋天,這會兒的他嚴肅非常,看著確有王者的霸氣。倒讓她心神恍惚,覺著他可以從一枚棋子變成自己的盟友了。
成釋天看著抱在一起哭泣的人,拍了拍馬脖子,翻身下馬。又回頭揮手讓所有的騎兵散開,接著往時雨的方向走了過來。
時雨推不開暖色,只好歉疚的沖他笑笑,正要開口同他說話,他卻徑直從她身邊擦肩而過,連一個關切的眼神都沒有露出來。
時雨怔怔的站著,猛的回頭去看,他卻大步流星的進去,繞過影壁沒了身影。時雨越發奇怪了,暖色卻抱的太緊不能推開,只好拉著暖色回房,哄著她回去再說。
回房過了許久暖色才哭夠,說不見了時雨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兒。又說忙碌了一夜,成釋天已經下令在此休整,過了正午再前進。下一個城鎮說遠不遠,卻也得兩個時辰的路途,到了那兒再好好休息。
他做這些合情合理,所以時雨也沒有覺察出半點不對來。門前的淡漠也自然而然的以為是他累了,又見暖色哭不方便過來而已。
只是這是時雨自己找出的藉口。
他一直沒來,她以為他睡了,到了下一個城鎮也沒來,她以為他忙,到了第三天他還是沒有出現,時雨就不能再自以為了。
公主的車攆在路上平坦的行駛,裡面坐著李素素,文時雨,暖色和烏沁四個。暖色和烏沁一邊兒一個坐好,李素素坐在正座上剝著橘子吃,而時雨則從李素素身邊到馬車右側,又到左側,再坐到李素素對面,來回的換著地方。
過了不曉得多久,時雨蹭一下站起來,一腳踹開馬車門,猶豫了好一會兒卻又訕訕的把馬車門關上。
「這是皇家的車攆,你穩重點。」李素素掰了個橘子丟進嘴裡,悠哉哉的說:「成釋天沒有來找你,你心裡很不舒服吧。」
「你欠打?」時雨坐在馬車靠後的位置,狠狠的剮了她一眼才說:「暖色和烏沁都是我的人,你想失足落馬?」
「我落馬成釋天也只會看我,不會搭理你的。」經過花園裡攤牌後,李素素整個人穩操勝券,再也沒有了對時雨的懼怕。即使她不能把成毗天捧到王座上,李隆琰哪兒也會有她一席之地,她完全不怕。
「李素素,你和我本是盟友,鬧成這樣有意思麼?」時雨心裡原本就很不爽利,李素素這會兒又挑釁於她,更是讓她煩悶非常,壓根就不想跟她在鬥嘴下去。
李素素卻不同,她雖然打不過時雨,卻也不想就這麼放過她,把手裡的橘子都剝了丟進嘴裡,說:「那你打我有意思麼?」
「你說,見過你的人有幾個?」時雨突然就靜了下來,笑嘻嘻的看著李素素,抬手摸著她的臉頰,一下一下的磨蹭著。
李素素被她摸的渾身發麻,往後退了退,問:「什麼意思?」
「你知不知道有種東西叫人皮面具?我可以拔了你的皮,找個和你身形相符的人貼上去,到時候魚目混雜誰也不會知道,你說好不好?」
「你心情不好,少拿我發泄。」李素素抬手打開時雨的手,憤憤不平的說:「乖乖的坐著,不想坐馬車就出去,不要打擾本公主的好心情。」
時雨白她一眼,卻還是頹然的坐下了。遷怒於人的確不是什么正確的作為,誰惹下的事兒,就該誰來給她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