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找到溫筠

  溫筠再次跟上了她。

  方雨霖本是跟著平陽郡主一塊站在屋外著，卻猛地察覺眼前閃過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極為清瘦，行動還有些不便，穿著一身斗篷，帽子遮住了整張臉。

  「若風？」終究是親姐弟，即使那人已經偽裝得夠嚴實，方雨霖還是一眼看出了他。

  不過眨眼間，方若風突然又沒了蹤影。

  方雨霖有些心焦地扭頭看了眼平陽郡主，又見人群中溫筠也在場，終於放下心來，沒來得及同平陽郡主解釋，便匆匆跟上了那個逃走的小身影。

  又走了有百米遠，卻驚覺方若風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方雨霖茫然又焦慮地沿著河岸往裡走，在最近的一家店鋪門口落了腳。

  她剛一進門，便見角落坐著一人。雖然只是一身淡藍色長衣，但她總覺得這人光看後腦勺，都帶著股森然的冷意，這人自然是劉漠。

  方雨霖頓了腳步，悄悄往另一個更加隱蔽的角落移去，背對著聽他們的談話。

  「殿下，這次比賽，雖然只是娛樂形式，但若是表現好了，也能討得皇上開心，引起他重視。」

  「眼下我們兩隊各少了一人，拼實力誰勝誰敗還不一定，但本皇子不允許這種不確定存在，所以。」劉漠話只說了一半。

  對面那人連忙接道：「所以殿下想用計謀？屬下倒有一計。」邊說邊湊近他耳語了幾句。

  方雨霖凝神聽著，無奈聲音太小，她隱隱只聽到了要在比賽中用計。

  心中頓時有些煩亂，當即想將這一消息告訴劉昱。於是悄悄溜了出去，急匆匆沿原路返回。

  方雨霖終於回到了觀戰的亭台，見平陽郡主果然同溫筠一道回來了，稍稍鬆了口氣，又馬上提著心在人群中搜尋劉昱的身影。

  終於在靠看的那艘船里尋到熟悉的人時，突然人群涌動，分開散至兩側，自覺讓出一條道來。

  方雨霖抬眼望去，原是皇帝和容妃到來。

  皇帝一身大紅金絲鑲邊，胸口騰雲駕霧的巨龍在張牙舞爪地俯瞰世人，尊貴得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容妃一身金黃色繡著鳳凰的雲煙裙，頭戴五鳳朝陽掛珠釵，面容素雅如月，挽著皇帝的胳膊，緩緩朝眾人走來。

  眾人齊齊跪下，山呼萬萬歲。

  劉禹淡淡地道了聲「平身」，轉而和容妃在早已備好的看台軟榻上落座。

  皇上一到，為了顧及他的感受，比賽自然是立刻開始。

  方雨霖一眼便望見劉漠不知何時已經就位，心中對劉昱的擔憂更甚，但她又不能上前將此事告知，只得擰眉站在亭台中，四下看去。

  比賽中途，方雨霖眼尖地注意到容妃自看台上起身，緩緩朝下走來，似乎要臨時離開。

  方雨霖連忙走上前去，將人攔了下來，恭敬地福了福身子，看到容妃疑惑的目光，便輕聲將她方才所見所聞告知容妃。

  容妃聽罷微微一怔，下意識望向河中比賽正激烈的兩隻船隊，幾乎是齊頭並進，看不出什麼異樣。

  但經方雨霖一番提醒，她還是點了點頭，對賽事多了幾分留意。又轉身走回了看台，重新端坐在軟榻上。

  劉禹心中疑惑：「愛妃不是有事要離開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皇上，臣妾並無緊要之事。」容妃輕笑著答。

  劉禹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投到賽場之上。

  兩隻船隊直到返程之時，都始終保持著幾乎一致的速度。

  不過隨著臨近重點，劉昱的船隊逐漸同劉漠的船隊拉開了距離，並且以一種只增不減的速度朝終點奔去。

  方雨霖心緊緊提到了嗓子眼，仍然不太相信劉漠會老老實實比賽。

  果然，離終點約摸只有百米時，劉昱所在的船隻突然猛地晃動起來，最後竟偏離了河道，朝著另一側河岸盪去。

  方雨霖臉色蒼白，一眼不眨地盯著河中，比起結果，她更擔心劉昱的安危。

  劉昱的船隻朝一側傾斜了許久，任憑船上的人如何用力也不能將它正過來分毫。船上的人都被那股怪力拋向了一側，船吃水不勻，一下子側翻沉入河中。

  岸邊眾人顯然沒料到這一變故，紛紛驚呼出聲。

  方雨霖更是緊緊攥著衣袖，心跳猛地加速，瞪大了眼睛盯著河面。

  平陽郡主一臉震驚，拽了拽方雨霖的衣袖，訝異地道：「怎麼會這樣？」

  溫筠擰眉看向河面，細細盯著兩隊的大船，微微思索後，開口道：「這兩隻船，我一開始便注意到它們吃水不對。二皇子那隻船，定在原點時便比三皇子那隻下沉許多，即使兩隊船員身量體重有所差異，也斷然不會如此。」

  方雨霖點了點頭，心中肯定了溫筠的想法，結合她聽到的那些話，顯然溫筠所言是事實。

  不一會兒便見劉昱從水中躍起，凌空朝河岸飛來。其餘船員也從水中露出了腦袋，一點點朝岸邊游來。

  劉漠的隊伍雖然穩穩劃到了終點，但卻因這意外變故，贏得實在名不副實，因此並沒得到多少讚嘆。

  劉昱擰眉站在岸邊，伸手抻著衣襟，抖落上面的水珠，同時朝看台望去，像是在搜尋著什麼。

  方雨霖見比賽已經結束，也不再有所顧忌，小跑著下了亭台，朝他這邊走來。

  劉昱想朝她笑笑，卻沒能笑出來。

  方雨霖掏出帕子擦著他衣服上的水，柔聲安慰道：「這結果與你無關，其中有貓膩。」

  劉昱挑了挑眉，似乎早已料到般，淡淡地開口道：「我知道他不會老老實實比賽，不過沒想到他會在父皇眼皮子底下這樣大膽。就是認準了我不會揭發吧，便宜他了！」

  方雨霖抿著嘴搖了搖頭：「二皇子便宜他了，我可不想讓他好過。」

  劉昱轉頭看她，只見她靈動的眸子裡帶著幾分狡黠，見他看過來，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一樣在他心中輕輕颳了下，看得他心裡痒痒的，忍不住颳了刮他的鼻子，寵溺地道：

  「看來聰明的雲兒又想到絕妙的點子了。」

  方雨霖擺了擺手，輕快地道：「不是想到，是已經實施了哦。」

  隨即伸手指了指最高的看台，軟榻之上，容妃正湊近劉禹，看起來在同他講著什麼。

  很快便見劉禹變了臉色，差了兩個護衛下去。

  其中一個護衛徑直朝劉昱走來，恭敬地道：「二皇子，皇上請您過去。」

  劉昱點了點頭，看了眼方雨霖，見她正輕笑著望著自己，心中一陣*。轉身大步走向了看台。

  與他一同到的，還有為贏得了比賽而沾沾自喜的劉漠。

  他滿面春風，還以為自己被叫去是要領什麼獎賞。

  不想他剛到看台之下，恭敬地叫了聲「父皇」。

  劉禹便厲聲質問道：「漠兒，你可是在昱兒的船隻中做了手腳？」

  劉漠神色一驚，下意識轉頭看向劉昱，心中想著莫不是被他發現，讓他先一步向父皇吿了狀？

  「看你二哥做什麼，你自己做了虧心事害怕別人知道？」劉禹早已從他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眉間一抹不快，繼續厲聲道。

  「父皇，兒臣並不知曉此事。」劉漠自然不可能輕易承認。

  劉禹正欲發作，卻聽劉昱波瀾不驚的聲音傳來：「父皇，船隻的問題並不能完全決定比賽結果，想必還是兒臣實力不足。」

  劉漠臉色瞬間陰沉起來。好一招以退為進，不僅顯出了他的通情達理，還暗暗諷刺了自己一番。

  視線陰森森地掃向皇帝旁側端正嫻雅的容妃，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劉禹聽見劉昱出言調解，緊繃的臉上終於顯出一抹欣慰，朝二人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你們下去吧，不過一場玩樂，不必在意結果。」

  話雖這麼說，心中那杆標尺卻是不自覺往劉昱那邊偏了偏。

  方雨霖在人群中漫遊，猛地又看到一個身披斗篷的身影。身後還跟了個十三四歲的姑娘，兩人正在人群中穿梭。

  方雨霖秀眉緊蹙，大步朝兩人靠近，接著人群掩護，悄悄站到了他們身後，趁著他們不注意，一手一個，拎著他們的後脖領將人扳正。

  方若風和蘇婷玉皆是一驚，隨即心虛地低下了頭。

  「姐姐。」少年軟軟的聲音傳來，「我實在是太無聊了，你又不讓我出來，我只能偷偷溜出來看看，不過姐姐放心，我真的已經完全好了。」

  「小姐。」蘇婷玉聲音也有些發顫，恭敬地解釋道，「少爺確實在府中待得悶了，奴婢這才跟著他出來的。」

  看著兩個慌了神的孩子，方雨霖只覺心中好笑，終是輕笑出聲，無奈地道：「你們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又沒說你們。」

  方若風悄悄抬眼打量她，見姐姐確實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脫下厚重的斗篷，整個人都有些汗津津的。

  又拽了拽方雨霖的衣袖，小聲問道：「姐姐，那方才的比賽，昱哥哥是輸了嗎？」

  方雨霖伸手輕敲了下他的腦袋，似是解釋般說了句：「雖敗猶榮。」

  劉昱雖然輸了比賽，但贏了人心，這人是他的皇帝父親。得到他的認可，比發展更多勢力都有用得多。

  方若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劉明和劉昱並肩朝他們走來。

  平陽郡主看到兩位哥哥走了過去，連忙也小跑下亭台，追著他們去了。

  走了兩步，又狀似無意地回頭看了眼，隨即轉過頭繼續朝前走。

  溫筠本在原地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畢竟自己有些無法面對他們，平陽郡主回頭後，只是那麼輕飄飄地晃了一眼，便讓他瞬間有了底氣，大步追了上去。

  劉明見平陽郡主身後跟著的溫筠，也沒在意，興沖沖地朝著眾人炫耀他贏到的錢，然後邀請眾人前往幽蘭居歡慶。

  方雨霖一時不懂他們應該歡慶什麼，歡慶輸了比賽嗎？

  這個問題被他天真的弟弟問出了口：「大皇子，我們歡慶什麼啊？」

  劉明臉上笑容一下子僵住，有些尷尬地摸了摸下巴，解釋道：「自然是歡慶我贏了許多錢。」

  劉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拉著方雨霖和這個缺心眼的大哥拉開了距離。

  幾人隨劉明到了幽蘭居，平陽郡主一進門，便拉著他的袖子撒嬌道：「大哥，讓他們做點兒飯嘛，我餓了。」

  劉明溫笑著看著她，眼中突然一亮，輕咳了兩聲，正色道：「我們雖然家底殷實，但也不可貪圖安逸，應該靠自己的雙手創造美好生活，這頓飯，就由我們自己來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