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巫蠱之術

  方雨霖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劉昱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聽見劉昱忍俊不禁的低笑，才氣惱地再次靠近，瞪了他一眼。

  「雲兒，找我可有事？」劉昱笑得眉眼彎彎，期待著方雨霖說出我想你了之類的話。

  「劉昱，那個，李氏最近有些反常，她往外運了一大批金銀，我覺得……」方雨霖說了許多，才察覺到自己這樣一番沒有任何鋪墊的話，可能又得讓二皇子黑臉，於是放輕了聲音，又頓了頓，抬眼打量劉昱的神色。

  劉昱神色平靜，只是沒有方才那般熱情了，見方雨霖停了下來，便問道：「雲兒覺得如何？」

  方雨霖稍稍鬆了口氣，接著道：「我覺得這批金銀可能跟方靜雅有關。」

  劉明和文修這時也走了過來，方才離他們不遠時便將這番話都聽了去。

  劉明問道：「方姑娘是想知道這批金銀的具體去向？」

  方雨霖連忙點了點頭，暗中讚嘆大皇子的細心，而後有些期待地望向了劉昱。

  「若是如此，我派人去查查就是了。」劉昱點了點頭，淡淡地道。

  「二皇子若是不介意，在下同你們一起罷，最近甚是清閒啊。」文修輕輕撫摸著腕上的一串檀木佛珠，笑道。

  自從上次他和劉明見到劉昱用一把摺扇將幾個黑衣人置於死地之後，他們似乎對這種物件有了一種陰影，此後再也沒帶過扇子。

  但文修一時又適應不了，便在當鋪購了這麼一串佛珠來，有事沒事便捻兩下，這下本已經過了段隱居生活的文修，更像個看破紅塵要出家的人。

  劉明輕飄飄地開口道：「你若是非要影響方姑娘和阿昱，也不是不行，帶著陽兒去，她最近肯定悶了。」

  文修臉色一僵，正欲開口拒絕，卻聽劉昱補了句：「我覺得可行，文公子，有勞你陪我們再去寧王府走一趟了。」

  劉昱認真起來說的話，帶著股不容抗拒的威嚴。文修拒絕之辭被卡在喉嚨，只好扯著嘴角笑了笑，認命地隨著兩人向寧王府行去。

  方雨霖和文修在府外等候，劉昱獨自進去帶平陽出來。

  平陽郡主見到劉昱時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朵後面去了，她二哥來，就意味著她自由了，仿佛看到了珍珠小丸子在向她招手。

  劉昱幾句得體有禮的話，便讓寧王十分放心地將女兒交給了他，只是囑託平陽要早些回府。

  平陽郡主挽著劉昱的胳膊，不停地晃著，讚嘆道：「二哥，你太厲害了，幾句話就讓父親放我出來了。」

  劉昱笑了笑，低聲道：「雲兒和文修也在外面。」

  「文修也在外面？」平陽郡主眼睛一亮。

  劉昱挑了挑眉，看向平陽郡主，道：「你這是選擇性失聰？怎麼就聽到了文修？」

  平陽郡主瞬間紅了臉，遮遮掩掩地道：「雲兒來了我是最開心的，多個朋友就熱鬧嘛。」

  說話間二人出了府門，平陽郡主為了證明自己似的，毫不猶豫地挽上了方雨霖的胳膊，直接無視了旁邊的文修。

  文修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心中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這嘴好好的非要說出什麼跟著一同查案的話來，尷尬了吧。

  所幸方雨霖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嚴肅地開口道：「李氏那批金銀，極有可能是運出來給方靜雅維持生計的。」

  「雲兒所言有理，方靜雅即使犯了大罪，畢竟也是她的女兒，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劉昱沉聲道。

  平陽郡主剛出來，錯過了些事情，他們的一番話聽得雲裡霧裡，只好求助地望向文修。

  文修避不開她的目光，只好揮了揮手將她叫到一旁，低聲向她講述著她錯過的事情。

  「如此看來，找到方靜雅的下落是重中之重。」平陽郡主了解到前因後果，終於有機會插了句話。

  「這城中到處張貼著通緝令，郡主這話相當於沒說。」文修不緊不慢地道。

  平陽郡主被噎了一下，小臉瞬間通紅，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目光兇狠地盯著文修。

  劉昱無奈地笑了笑，敢這樣嗆他這個郡主妹妹的，怕是只有文修一人了。

  「我倒是想起了一個地方。」方雨霖擰眉道。

  劉昱朝她看來，二人對視一眼後，彼此心中都已瞭然。

  「我們上次救出孟凌的那個地方，在城郊處，人煙稀少，十分隱蔽。」劉昱沉聲道。

  「對，李氏既然還大批往外運送金銀，說明方靜雅必然不會跑得太遠，不然這金銀送到她那裡都是個問題。」方雨霖補充道。

  情況分析到此步，已經相對清晰完整，劉昱心情輕快了許多，展開一把象牙摺扇，扇面上灼灼桃花徐徐鋪展開來。他輕搖摺扇，氣定神閒。

  文修卻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默默跟在三人後邊。

  行至城郊處，已是正午。烈日當頭，四人皆是滿頭大汗。

  平陽郡主皺著一張小臉，不停地用袖子扇著風，催促著道：「雲兒，你快看看哪家店可疑，我們趕快落腳，好順便去吃些冰點。」

  方雨霖無奈地笑了笑，輕聲道：「郡主，你應該就是想吃冰點，順便再查個案吧。」

  「哎呀雲兒，不要計較這些，我們快走。」平陽郡主拉著方雨霖的胳膊，徑直向一家離他們最近的店鋪走去。

  方雨霖替她點了些降暑又不傷胃的菜品，在等上菜的過程中，碰了碰劉昱的胳膊，小聲道：「我還是想再去周圍查看一番。」

  劉昱點了點頭：「我跟你去。」

  二人說完便起身朝外走去，留下了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的平陽郡主和呆愣的文修。

  每次和平陽郡主獨處，文修都全身不自在，所幸平陽郡主似乎也累了，懶得搭理他，但不大的店中氣氛仍然十分沉悶，文修無趣地將視線移向窗外，突然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郡主，外面過去一個人。」文修邊說邊抬步往外走。

  平陽郡主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看打扮不像是中原地區之人，但讓文修猛地想起了此前和方雨霖共同赴宴時遇上的那胡人使者。

  可惜那人行得極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文修，你看到誰了？」平陽郡主停下來氣喘吁吁地問道，倆人一通狂奔卻沒追到人，這讓她臉上顯出了一抹不耐煩。

  「郡主，那人您應該見過，此前的宮宴，胡國來了一個使者。」文修答道。

  「胡人使者？」平陽郡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來了，長長地「哦」了一聲。隨即又疑惑地看向文修：「你怎麼去過宮宴？」

  文修猛地一僵，大腦飛速運轉一番，隨即平靜地答道：「二皇子常與我在一塊，我所知道的並不比郡主少。」

  「二哥與你關係還真是好啊。」平陽郡主半信半疑，語氣中多了幾分揶揄。

  文修秉持著只要我不感到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原則，順從地點了點頭。

  這下平陽郡主再想說些什麼嗆他，卻也尋不到時機了。

  若是在以往，平陽郡主火氣上來就直接走人了，但想了想這次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點了許多菜沒吃，便壓下了心中莫名的火氣，大步走回了店鋪。

  文修摸了摸鼻尖，也只好跟著她走了回去。

  方雨霖和劉昱將那家客棧附近的隱蔽之處都仔細搜尋了一番，卻無果而終。

  方雨霖有些失落地往回走，劉昱仍敏銳地打量著街上的人。

  「劉昱，我不想回去。」方雨霖撇了撇嘴，停住了腳步。

  對她而言，方靜雅的失蹤始終是她心頭壓著的一塊石頭。找不到她許多事便都無解，諸如毒害李扉文的真兇。

  「那我們再去最後一個地方，再找不到人就回去吃飯好不好？」劉昱看著一臉倦色的方雨霖，柔聲哄著。

  方雨霖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繼續前行了一段路，便見前方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屋，屋前雜草有半人高，窗欞有些破敗，陽光打了進去，隱約可見一個身影，背對著他們跪坐在地。

  方雨霖瞪大眼睛打量了一番，擰眉道：「方靜雅？」

  劉昱朝著她的目光望去，輕聲開口：「雲兒，你說裡面的人嗎，我看不太清楚。」

  「我怎麼會將她認錯呢。」方雨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怎麼會將這個時刻給她使絆子，胳膊肘總往外拐的好妹妹認錯呢。

  方雨霖便說便輕輕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跪在地上的人不知是傻了還是在昏睡，竟沒察覺到來人。

  劉昱進門後一眼便看到了堆在房間另一側的大堆金銀，與這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顯然是後運來的。

  「妹妹。」方雨霖站在她身後，淡淡地喚了聲。

  那人顫抖著身子，有些驚慌地轉過了身，一張慘白瘦削的臉出現在二人視線中。

  「姐姐，二皇子……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裡的？」方靜雅聲音里滿是驚訝和恐懼，小聲問著。

  「背著罪名躲躲藏藏的生活，很心慌吧？」方雨霖望著方靜雅那張平日裡囂張跋扈的、此刻卻毫無血色的臉，輕笑了下，聲音卻有些冰冷。

  「姐姐，妹妹知錯了，姐姐所言不錯，這幾日到處奔波，心力交瘁，幾次想著不如認罪罷了。」方靜雅聲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語般，甚至不敢抬頭去看劉昱和方雨霖。

  「你是我妹妹，我也不想用什麼強硬的法子將你抓回去，你若是想清楚了，便直接跟著我們走，為你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後果。」方雨霖看向她的神色有些複雜，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感情。

  「姐姐，妹妹自然跟著姐姐回去，雅兒怕那些人……」方靜雅似乎是真的害怕了，試探地拉了拉方雨霖的衣角，仰起頭看著她道。

  方雨霖的心微微一顫，迅速又恢復了那副清冷樣子，順勢將方靜雅從地上拉了起來，淡淡地道：「事不宜遲，早日回去罷，省得再擔心受怕。」

  方靜雅腿已經跪得有些發麻。她近日過得卻是糟透了，雖然李氏派人送了許多金銀來，但她不敢拋頭露面，在城中將這些銀子花掉。

  白天還好，可一旦到了晚上，她便總能看到那些被她派人殺掉的雲堯幫成員，披頭散髮、滿臉血污地向她來索命。

  她整日整日地睡不著覺，只能笨拙地跪在地上，做些已經遲到太久的懺悔。

  劉昱見方靜雅站了起來，便跟在了她身後。方雨霖在前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