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加入船隊

  劉昱見到方雨霖臉色虛弱，身形搖搖晃晃，恨不得立刻上前將她摟在懷裡，礙於父皇在，只得心酸地壓抑著感情，目不斜視地盯著她一步步走來。

  方雨霖朝皇帝盈盈一拜，見他點了點頭，才將視線轉向劉昱，輕笑著微微搖頭，似乎在告訴他自己沒事，讓他不要擔心。

  平陽郡主倒是無所顧忌地站到了方雨霖身側，拉著她細細打量著，見昔日舊友被折磨得有些不成人樣，忍不住紅了眼眶。

  方雨霖連忙輕聲安慰著：「郡主，別擔心，我沒事。」

  平陽郡主拉著她便往一個椅子上按，想讓她坐下休息。

  方雨霖有些慌亂地抬頭看了劉禹一眼，見他並無慍色，還微微點了點頭，這才放心地坐到了椅子上。

  方才出去傳喚方靜雅的公公回稟說方靜雅並不在府中。而且據府中小廝所言，她已經三日未歸了，無人知道去向。問李氏時李氏也只含糊地說是以為女兒去了哪個好友家。

  方靜雅一消失，便更加印證了她是真兇一事。

  皇帝當即下令在城中懸賞通緝方靜雅。方雨霖也終於被無罪釋放。

  方雨霖對於自己重獲自由，並沒有表現出激動或喜悅的樣子。

  劉昱和平陽郡主向皇帝辭別，拉著微微失神的方雨霖出了皇宮。

  「劉昱，我總覺得方靜雅的失蹤並不簡單，你看……」話還未說完，便被劉昱輕輕捂住了嘴。

  不解地望向他，卻見他一雙墨眸沉如深淵，看不出太多情緒。

  平陽郡主見狀識趣地自己先離開了。

  劉昱這才低低地出聲道：「先別急著想這些事，好好調理身子。」

  方雨霖撇了撇嘴，心裡卻因他細緻的關心而生出暖意。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哎呦」了一聲，一張有些蒼白的臉瞬間飛上兩抹紅霞。

  只見自己的素色衣服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地牢中的泥土，看起來髒兮兮的，但方才她就是這樣出現在皇帝和劉昱還有平陽郡主跟前的，這樣一回想，臉色更紅了幾分。

  劉昱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立刻明白了她在關注什麼，連忙柔聲安慰著：「沒事的，雲兒，誰關注這個。」

  話雖這麼說，為了照顧她的自尊，還是接下披風系在了她身上，將人裹了起來。又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輕聲道：「你身子虛，我背你走。」

  方雨霖確實很累，也沒跟他客氣，迅速趴到了他的背上，勾著他的脖子，像使喚僕人一般輕快地催促道：「走了，二皇子，本小姐要回府。」

  劉昱輕鬆地站了起來，感受了下背上的重量，似乎感覺人又瘦了幾分，側目悄悄打量了方雨霖一眼，見她竟已經十分疲憊地閉上了眼，腦袋乖巧地貼在他後背，不一會兒就傳來了輕淺均勻的呼吸聲。

  劉昱忍不住勾唇輕笑，臉上神色更加柔和。

  劉昱將方雨霖送回了府，又默默陪了她一會兒，本想等她醒來再說些話，但直到傍晚，方雨霖仍沉沉地睡著，他不忍叫醒她，雖然心中失落，還是悄悄回了皇宮。

  剛回到宮，陌顏便傳了書信過來，說是李扉文已醒，但意識還不太清醒，容老先生的意思是讓她再停留幾日，將她醫治好再把她送回家。

  劉昱聽到這消息鬆了口氣。雲兒雖然已經證明了清白，救下這李扉文是意料之外的事，但若是能將李扉文醫好，倒極有可能將李尚書的勢力拉攏過來。

  這或許也是雲兒的遠見之處，她心思縝密，並不像尋常女子那般目光狹隘，而是能顧全大局，長遠考慮。

  劉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放眼望去只覺窗外的樹木更蔥鬱了，花兒開得也更艷了，嬌滴滴的像那丫頭害羞後紅了的臉。

  方雨霖一覺醒來，便發現自己躺在家裡的大床上，屋內早已沒了劉昱的影子，只有白芷這個丫頭昏昏欲睡地倚著床欄守著她。

  心中升起一抹落寞，還是輕輕捏了捏白芷的臉，柔聲喚著：「白芷，醒醒，你困了去床上睡。」

  白芷在睡夢中聽到聲音，驚得一個彈跳遠離了床，見到是方雨霖醒了，這才放下心來，輕撫著胸口給自己順著氣，然後趴到床邊，期待地問：「小姐，您感覺怎麼樣，有精力滿滿嗎？」

  方雨霖戳了戳她的額頭，緩緩道：「你家小姐我餓了，得吃一大桌才能精力滿滿。」

  白芷明白了她的意思，朝她咧嘴笑了下，蹦蹦跳跳地去吩咐廚房做菜了。

  回來之後她又對方雨霖道：「小姐，您睡著的時候，老爺曾來過，他很擔心你。」

  方雨霖點了點頭，決定吃完飯恢復些精力再去向方景明請安

  不一會兒，一群小丫鬟走了進來接連上菜，其中還有各種大補的藥膳，諸如燕窩人參之類的。

  白芷布菜愈發熟練了，她將大盤圍在里圈，小盤圍在外圈，繞著圓桌擺成了花瓣狀。顏色由深至淺，竟然還有種過渡的層次感。

  方雨霖僅看著這一桌菜就心情大好，忍不住朝白芷豎了個大拇指，然後便拿著筷子夾起了一塊顏色誘人的紅燒肉，剛放到嘴邊，門外響起了一道熟悉卻討人嫌的聲音。

  「雲柔縣主。」

  方雨霖「啪」地將筷子拍在桌上，臉色陰沉地望向門外。

  這樣稱呼她的，只有劉漠那個人了。

  白芷見小姐臉色不好，但來的又是三皇子，她也沒膽子把人趕出去。於是視線在小姐和三皇子之間來回，小心地打量著。

  「不知三皇子大駕光臨有何貴事？」方雨霖淡淡地問道。

  「雲兒，我……」劉漠欲言又止。

  「三皇子，我們還沒熟悉到那程度吧，三皇子還是直呼姓名吧。」方雨霖聽到他喚自己「雲兒」，頓時身上一陣惡寒，擰眉制止道。

  「我只是擔心你，因此過來看看你，你被關押在地牢那幾日，我也在父皇面前替你求過情的。」劉漠微微一頓，這一頓就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畢竟這是他臨時撒的謊。

  方雨霖來了幾分興致，秀氣的眉挑了挑，帶著幾分諷刺道：「那還真是多謝三皇子了。」

  承了本不該有的謝意，劉漠更加心虛，搜腸刮肚想著再重新起個話題，便聽方雨霖微微不耐的聲音傳來：「三皇子若是無事便請回宮吧，我這剛從牢里出來，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好不容易有點兒食慾。」

  言外之意很明顯，你在這兒影響本小姐食慾了，趕緊走吧。

  劉漠碰了一鼻子灰，雖然他極力想同方雨霖搭幾句話，但方雨霖話中句句帶刺，他自知無趣，便有些喪氣地轉身離開了。

  方雨霖見他走了，心情瞬間明朗起來。盯著一大桌菜，兩眼放光。

  白芷有些擔憂地提醒道：「小姐，晚膳不可多食，不然胃會不舒服。」

  「我自有數。」方雨霖敷衍地說了句，行動上卻毫不含糊，一改往日端莊的淑女之姿，餓狼撲食般將桌上的菜捲入自己碗中。

  許久之後，方雨霖才摸了摸有些滾圓的肚子，起身要出去消消食。

  走在府中花園的甬道上，方雨霖猛地想起一件有些異常的事。那便是方靜雅失蹤了，但李氏竟意外地沒有找她的麻煩。

  按照她以往的作風，她那寶貝女兒出了什麼事，應該都第一時間懷疑到自己頭上才對啊。

  於是轉了方向，和白芷一同去了李氏的住所。

  李氏顯然對方雨霖的來訪有些意外，全無往日將自己當成主母的氣勢和威嚴，細看還能見她臉上有一抹慌亂神色。

  「母親，女兒終於被證清白釋放出來了，許久不見女兒，母親覺得開心嗎？」方雨霖笑著問道。

  若是以往她這麼刺激李氏，早就被指著鼻子大罵不尊長輩了。此刻李氏卻陪著笑道：「雲兒能回來，母親自然是歡喜的，可有用膳，我吩咐廚子做些滋補的菜給你補補。」

  方雨霖見她如此虛偽地關心自己，心中冷哼了聲，對她的的掩飾頗不甘心，繼續刺激道：「母親，怎麼不見雅兒妹妹，她見到我回來了，不歡喜嗎？」

  果然見李氏神色一滯，不過瞬間又恢復了正常，只聽她似是壓抑著怒火般道：「雅兒出去玩兒了，她早就同我講了，我看她是玩兒瘋了，竟不知道歸家。」

  「可是我聽說城中都張貼了通緝令呢。」方雨霖不卑不亢地直視著她，言語愈發尖利。

  李氏卻像被戳中了心事般，臉色有些蒼白，卻還是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怎麼可能，一定是搞錯了。」

  「那可能是他們搞錯了吧，畢竟他們出這種錯也不是頭一次，這不就曾將我誤抓進去過。」方雨霖朝李氏溫婉一笑，沒等她再接話，便轉身走了出去。

  李氏見她離開，眼裡凶光閃過，惡狠狠地咬了咬牙，低聲罵道：「賤人，心機如此之深，雅兒如今這般，都是拜你所賜！」

  方雨霖出了李氏的住處，便向方景明的書房行去。

  書房內燭火輕晃，方景明手撐著頭，支在桌子上閉眼休息。

  也許真是歲數到了，他時常感到睏倦。尤其家裡這裡兩個女兒，最近都出了事，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實在無法心安。

  夜間睡不好，白天卻昏昏沉沉。

  方雨霖朝家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家丁意會地沒有去叫醒方景明。

  方雨霖小心地走到跟前，拿了件薄毯輕輕蓋到了方景明身上。見他鬢角白髮似乎又多了，不禁一陣心酸。

  方景明似乎是難得入眠，方雨霖一番細微的動作並沒將他驚醒。

  方雨霖又坐在椅子上等了許久，才見方景明才緩緩睜開了眼，看到自己身上的毯子，下意識望向周圍，見到方雨霖，驚喜地道：「雲兒，你醒了。」

  「父親。」方雨霖輕輕叫了聲，鼻子有些發酸，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握住了他的手，話語輕柔而懇切：「女兒讓您擔心了。」

  「雲兒，這不怪你，父親知道一定有人害你，你太過優秀，難掩鋒芒，自然會有許多人妒忌。」方景明早已將這世事看透，言語中又是無奈又是心疼。

  「父親，您放心吧，女兒也不是好欺負的，定會更加謹言慎行，不讓別人抓住把柄。」方雨霖堅定地安慰道。

  「雲兒，雅兒她……」方景明一時不知該如何出口。

  通緝令已下，明面上看來竟是自己這小女兒害了她姐姐入獄，他即使心中再恨鐵不成鋼，也狠不下心來看著方靜雅走上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