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果然是我想多了

  孜亞半信半疑地打量了她一番，似乎想到了劉昱和她在一起時的情景，撇了撇嘴問道：「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朋友罷了。」方雨霖聲音冷了下來，儘是極力偽裝的不在意。

  「真的嗎？」孜亞仍舊滿臉狐疑，她分明覺得劉昱看方雨霖的眼神，不像朋友那麼簡單。

  「真的。」方雨霖臉上多了一絲不耐，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些發虛。

  「那看來果然是我想多了。」孜亞蹦蹦跳跳地上前，親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輕聲道：「雨霖，你帶我在都城逛逛吧，我實在不熟悉這裡。」

  方雨霖覺得孜亞的性格和平陽郡主有些像，但出於某種原因，她無法對孜亞生出好感來。

  「雨霖，你要是不願就算了。」孜亞見她神色淡淡，識趣地開口道。

  「沒有，公主，雨霖當然願意。」方雨霖笑了笑，命良辰備好馬車，卻被孜亞攔住了。

  「你難道不知走馬觀花嗎？」孜亞擰眉說道，「在車裡能看出什麼來，我們就一路走吧，正好雨霖給我介紹介紹城中景點。」

  「好啊。」方雨霖輕聲應答。

  城內街道兩旁，滿地都是枯黃葉子，一路蔓延，行走其間，讓人心境不由得愈發蕭條。

  「雨霖，劉昱他經常去哪些地方啊？我們也去看看吧。」孜亞並未察覺到她情緒中的異樣，單純地以為方雨霖對劉昱無意，而自己多了一個好姐妹，所以毫無保留地想讓她幫助自己接近劉昱。

  方雨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不好開口拒絕，只好點了點頭，帶著她去了幾處劉昱常去的酒樓和茶館。

  但好巧不巧，劉昱並未出現在那些地方。方雨霖有些心累，但孜亞還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好像不找到劉昱就不罷休。

  方雨霖漸漸放緩了步子，感慨遊牧民族的體力和精神勁兒，終於輕聲開口道：「公主，要不我帶你去二皇子的府邸碰碰運氣？雖然他很少在府中。」

  孜亞聽聞雙眼放光，原地跳躍了一圈，滿臉期待地點了點頭。

  行至劉昱的府邸時，方雨霖心中已經滿是說不出的複雜感情。小廝見方雨霖和帶了別人來，沒有直接開門放人，而是進去通報了番。

  「殿下，楚姑娘來了。」小廝看著還在酩酊醉意中昏昏沉沉的劉昱，有些膽怯地開口道。

  劉昱並未應聲，似是在熟睡。

  小廝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

  十七猛地出現在屋中，朝小廝揮了揮手，讓他退了下去，自己則鼓起勇氣走到劉昱床前，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卻被劉昱下意識伸手反扣住。

  「殿下，鬆手！鬆手啊殿下！」十七吃痛地大叫。醉酒中的人意識不清，他真怕自己就將小命交代在劉昱手中了。

  「吵什麼？」劉昱不滿地沉聲道。

  「殿下，雨霖姑娘來了。」十七提高了音量道。

  劉昱猛地翻身下了床，卻是步伐穩健地走到了院中，經冷風一吹，立刻清醒了許多，俊朗的眉目恢復了一貫的溫潤沉穩，沒有半分醉意。

  「為什麼不直接開門？」劉昱邊走邊擰眉問旁邊的小廝道。

  「楚姑娘還帶了一個女人來。」小廝怯怯地道，「那姑娘面容不像中原人士。」

  劉昱腳步一頓，扭頭對十七道：「去把大哥找來，要快。」

  十七領命消失在院中。

  劉昱眉頭緊皺，卻仍是在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立刻堆出笑臉，討好地對方雨霖道：「雨霖，你來啦？」

  方雨霖下巴朝孜亞公主努了努，眼中冷漠盡顯。

  孜亞公主許久未見劉昱，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撲了上去，雙腿圈在他的腰間。

  劉昱瞬間僵在原地，只有眼珠還靈活地轉向了方雨霖那邊，卻見她已經面色鐵青，心裡「咯噔」一下子，連忙將孜亞公主扒拉了下來。

  「公主，中原禮儀不如你們那處開放，還是注意些為好。」劉昱淡聲道。

  孜亞公主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不滿地道：「你們這裡就是規矩太多，不過我覺得你和雨霖都不會介意的吧？」

  劉昱挑了挑眉，難道他表現出的是不介意的樣子嗎？

  又聽孜亞公主說道：「雨霖是你的好朋友，你是我未來的丈夫，那當然沒什麼介意的了。」

  劉昱臉色沉了幾分，很想捂住孜亞的嘴，再將她拖走，讓她離雨霖他倆遠遠的。

  方雨霖臉色黑得已經無法用語言描述了，大有拂袖而去的架勢。劉昱心中暗自祈禱他大哥快些到場，解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麼熱鬧啊，怎麼不叫我？」劉明如春風般溫暖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劉昱感激地抬頭望向他，下一刻就變了臉，拉著方雨霖大步走開了，只留下一句敷衍的「有要事，先行一步」。

  孜亞公主呆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後正要去追，卻被劉明大力拉住。

  「放開我，你這人真是無禮！」孜亞不滿地掙扎了幾下，卻沒能掙脫，擰眉狠狠望向他，一副小兔子被惹毛了的樣子。

  劉明覺得她這副樣子有些可愛，忍不住笑了笑，鬆手放開了她，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小丫頭，脾氣還不小。」

  孜亞這才細細打量了他一番，高挑清瘦的身形，冰藍色的上好絲綢長袍，邊緣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腰系玉帶，還懸在半空的手腕上掛著一圈檀木佛珠，此刻正低垂著眼瞼，笑意盈盈地望著自己。

  最讓她驚訝的是，這人的容貌，與劉昱有六分相似，不過分明比他更要溫和內斂幾分。

  「你是誰啊？」孜亞心中突然升起種異樣的感覺來，不由自主放輕了聲音問道。

  「我是他的兄長。」劉明伸手朝劉昱離開的方向指了指，依舊溫聲答道。

  孜亞點了點頭，難怪，她在藩國的時候就曾聽說，中原遲遲未立太子，是因為皇帝的嫡長子云游在外，久久不歸。所以自己此前見過劉昱，卻沒機會看到這位大皇子。

  「你別真是沒看出來，剛才那兩人是一對吧？」劉明靠近她低聲問道。

  孜亞被戳中了心事，瞬間紅了臉，聽見他如此發問，便知自己心中的感覺八成是對的，不免有些失落，一言不發地低垂著頭。

  劉明見她這副如小孩兒受了委屈般的可憐樣子，和他在宴席上見到的她跳舞時的活潑大膽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心中忍不住生出幾分愛憐，屈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額頭：「專心點兒，小丫頭，我帶你去玩兒。」

  孜亞回過神來，氣得跳腳：「你居然趕敲本公主腦袋，信不信我讓父王起兵打你們！」

  「打唄。」劉明無所謂地笑了笑，「真打起來也是阿昱領兵上戰場。」

  孜亞一時啞然，悶聲不再說話，直到劉明伸手推著她的後背將她往前帶，她才不得不邁開步子。

  「劉昱和那個雲柔縣主，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孜亞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很久了。」劉明輕聲答道。又轉頭看了她一眼，輕飄飄地補充道：「你沒機會。」

  「閉嘴！」孜亞氣沖沖地用力踩了下他的腳面，眼眶有些發紅。

  劉明極力忍耐著才沒哀嚎出聲，咬牙切齒地看向始作俑者，卻見她眼中水汽氤氳，竟是要哭了，一時有些慌亂。

  孜亞低垂著頭猛地朝前走著，劉明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後，忽然有些慌張地開口喊她：「公主，小心前面……」

  話剛說完，便聽到實實的一聲響，卻是孜亞公主不留神撞到街邊一棵大樹上，此刻正額頭抵著樹幹，不知是羞的還是痛的，就是不肯將頭抬起來。

  劉明連忙上前將她拉開，看著她額頭泛紅的一片，伸手輕輕揉了揉，似是無意般說道：「我之前在草原上，也遇到過一個冒冒失失的小姑娘，應該是剛學騎馬，從馬背上跌了下來，摔得慘兮兮的。」

  孜亞一時愣住了，眼睛一酸，淚珠滑了下來。

  劉明只覺掌心一陣溫熱，低頭一看卻見她哭了，連忙問道：「又怎麼了這是？」

  孜亞想起了她幾年前學騎馬，被失控的馬甩落，摔到了一堆雜草里，侍衛卻不在旁邊，她又痛又怕地大聲哭嚎，然後一個很溫潤的少年將她扶了起來，還溫柔地安慰了許久。多年過去，腦中只隱隱記得那個少年是中原人士的長相。

  有沒有可能是她將那人，錯認成了劉昱，所以才糾纏了他這麼久？

  「怎麼了？磕傻了？」劉明見她不答話，又調笑著道。

  孜亞搖了搖頭，眼睛又開始發酸，吸了吸鼻子，有些乖巧地拉住了他的衣袖，輕聲道：「我餓了，帶我去吃京都最好吃的東西。」

  劉明揚眉一笑：「沒問題。」

  但劉昱那邊可不如劉明這般順風順水。

  雖然他和方雨霖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方雨霖顯然氣還未消，無論他怎麼哄，也不見美人兒給自己一個眼神。

  劉昱絞盡腦汁，終於隱隱記起了什麼，對她道：「雨霖，你記得我之前對你承諾，父皇壽辰過後，我會告訴你結果嗎？」

  方雨霖眼中亮了亮，有些期待地望向他，挑了挑眉算是回答。

  劉昱並不在意，輕輕拉起她的手，二人一同朝村子中走去。

  「你先告訴我一些情況。」方雨霖心中好奇，忍不住主動開口道。

  劉昱顧不得她是為何開口，連忙殷勤地答道：「小虎父親並非真瘋，暮湮對他用了刑，將人逼急了。」

  「暮湮？」方雨霖擰眉看向他。

  「是十七新招來的侍衛，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劉昱解釋道。

  「然後呢？」

  「然後就等著，既然他裝瘋，肯定是為了打成眸中目的，背後自然也有更大的勢力，所以一定會有人來找他。」

  說話間已經到了村中，已近傍晚時分，晚霞灑金，夕照一抹，重新修建的小村多了種淒迷與清明。

  「雨霖，十七一共帶來七人，其中年紀最小的那個，失蹤了，和若風同歲。」劉昱語氣微沉，面色也多了幾分凝重。

  方雨霖聽聞，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臉色，終於有些擔憂地安慰道：「你別擔心，一定會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