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縣中慘狀

  這樣想著，段錦淮和顏靖白對視一眼，嘴角都浮起一抹笑意。

  此時此刻，顏若華走在大街上，看著那些因為水患而無家可歸的人。他們縮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眼眸中已經失去了光，只餘下灰濛濛的一片死寂。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明白，他們是被君王放棄掉的人，苦苦堅持了那麼久之後依舊等不來支援，讓這些平頭百姓直接失去了對國家和君王的信任。

  顏若華嘆了口氣，向其中一個角落裡的人走去。那裡縮著一對母女，看到顏若華時，她們無所謂的看了眼顏若華，就轉過了腦袋。

  被忽略了，顏若華也不懊惱，她拿出兩個饅頭，遞到她們跟前。

  「吃吧。」

  看著面前出現的饅頭，那母女二人齊刷刷的抬頭看顏若華，看到她沒有惡意後，這才伸手接過饅頭：「謝謝，謝謝您。」

  顏若華趁機蹲在她面前，開口詢問道：「這裡一直是這樣嗎？」

  「自從水患爆發將我們的田都淹了之後，就一直是這樣了。」那婦女嘆了口氣，顯然所有的希望都已經在等待中被消磨殆盡。

  她也曾寄希望於朝廷，希望能夠等到朝廷的救援。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那點希望，也一點點的被磨滅殆盡。

  現在，除了慢慢等死之外，他們想不到任何方法。

  「朝廷沒有下發賑災的糧食嗎？」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可聽到婦女的話，顏若華還是大吃一驚。

  「哪裡有什麼糧食啊。」婦女摸了摸懷裡女兒的腦袋，「現在啊，咱們都已經看開了，不就是死嗎，眼睛一閉再也不睜開，不也就那回事。」

  聞言，顏若華又給她塞了兩個饅頭，「放心，這個水患，大家一定會平安過去的。」

  ……

  在街上又走了一會，顏若華便再也忍受不住回去了。大街上屍橫遍野，壓根沒人去理會，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片死寂與麻木，似乎那些人的生死與他們而言，無關緊要。

  「這些屍體，如果一直這樣放任不管，很有可能會發生疫病的。」踏入縣令家大門的時候，顏若華擔憂的看了眼外面街道上無人理會的屍體。

  想到疫病的危害性，顏若華打了個寒顫。

  剛一回去，她便將自己在外面問到的消息悉數告訴了段錦淮，得知從頭到尾百姓沒得到一丁點救助，他直接將手上的茶杯捏碎。

  陶瓷碎片扎進他的掌心，從傷口處流出鮮紅的血液。

  「這群敗類，只顧著自己，完全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裡！」

  「你就算再生氣，也不應該拿自己的身子出氣啊。」看著他掌心流出的鮮血，顏若華感覺心裡被什麼東西扎了一般。連綿不絕分疼痛感從心臟向四處蔓延，最後將她吞噬。

  一瞬間，她的臉色變得比紙片還白。

  「你沒事吧？」段錦淮虛虛的將右手搭在桌上，眼眸滿是關懷的看著是顏若華。顏若華搖了搖頭，等那股疼痛消失不見後，連忙起身去拿藥箱。

  「你也真是的，在這種地方手上，萬一傷口感染了，可沒有那麼多藥材來給你治病的。」一邊處理傷口，顏若華一邊嘮叨。

  突然，房間裡出現了清風對的身影，他朝段錦淮一抱拳，連忙道：「王爺不好了。」

  「嗯？」

  「剛才大街上突然出現了許多官兵，將那些難民全部都趕出城外了。至於那些無人理會的屍體，也被收到了一起，估計是要燒毀。」

  段錦淮臉上露出一抹譏笑，「倘若本王不來，還不知道他要拖到什麼時候。」

  到時候整個樊舟縣屍橫遍野，對樊秦來說是不是就有理由棄城而逃了？

  段錦淮突然驚出一身冷汗，如果樊舟縣因此而成為一座死城，那豈不是……

  「好了，這幾天不要沾水。」顏若華將繃帶打了個蝴蝶結，讓段錦淮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他怎麼不知道，顏若華竟然還有那麼少女心的時候？

  「清風，你去搜集一下關於樊秦這個人的消息，以及樊舟縣在爆發水患之後，朝廷下撥了多少賑災銀兩。」段錦淮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外面，恨不得現在就去將那幕後黑手碎屍萬段。

  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卻因為上位者的貪心，而喪失了活下去的權利。

  「明天咱們去會會縣令，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敢陽奉陰違。」

  顏若華靜靜的看著他，卻發現，不知何時，他的眼裡只剩下的熊熊怒火。

  「王爺不必擔心，既然事情做了，那必定是會留下一些把柄的，咱們只需要抓住那把柄，到時候害怕什麼呢？」顏若華說完，便收拾好藥箱，朝外走去。

  段錦淮沉思許久，最終開口：「清風，去查一下這個縣令身邊的心腹，以備不時之需。」

  「是，屬下明白。」

  當天晚上，樊秦特意在府里操辦了晚宴，以歡迎段錦淮等人的到來。

  宴會上的大魚大肉，讓段錦淮危險的眯起了眼睛，心裡也對梵舟縣的情況有了個定數。

  他可以肯定，梵舟縣的賑災銀兩，有大半進入了樊秦的口袋。至於剩下的那一部分，很有可能在下發的過程中，被那些官員偷偷摸摸的給貪污了。

  他剛想捏緊拳頭，就發現一隻嬌小而又柔軟的手塞進了他的掌心中，顏若華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你的手不想要了？」

  段錦淮失笑搖頭：「我知道了。」

  看來有的時候，這個小騙子還是挺會關心人的。

  他們二人的小動作被時刻專注著他們的樊秦看到，他笑呵呵的端著酒杯起身：「下官敬王爺和王妃一杯。」

  這句話正中段錦淮心懷，他暫時收心裡的不悅，端起酒杯朝樊秦所在的方向舉杯。

  一杯終了，段錦淮放下杯子，湊在顏若華耳邊道：「被人稱作王妃的感覺怎麼樣？」

  顏若華斜了他一眼，不說話。

  宴會上觥籌交錯，樊秦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敬酒。段錦淮無法，只能硬撐著一杯又一杯的往下灌。待宴會結束的時候，段錦淮腦子一臉混沌，腳步都是踉蹌的。

  見此，顏若華一直和段錦淮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若是他一不小心摔倒，她也可以第一時間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