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八九章 歪脖槐樹
2023-12-15 20:09:47 作者: 馬家街49號
坐累了,大家都由皇上領著在萬歲山賞玩起風景來。大家都跟在皇帝身後,在天上明月的照耀下,在磚石鋪的路面上灑滿了銀白色月光。
當皇帝領著大臣來到一個地方的時候,我看著仿佛與生俱來的恐懼一般,差點栽倒,這個地方雖然我沒有來過,但後世的景象和現在總有那麼一點神似。
這個地方就是後世的景山公園裡立著一塊碑的地方,上面寫作:明崇禎皇帝殉國處!還有一塊中英文的標識牌:崇禎皇帝自縊處。
就是這個地方,我拋下了所有國讎家恨,灑下了最後一滴熱血,把一縷孤魂伏地,告別了這個慘痛的世界。
那顆歪脖槐樹還好嗎,是否生機盎然。
(前些地方關於這棵樹的描述好像是柳樹還是什麼,但百度一下才知道是槐樹,所以我以前模糊的記憶害死人啊——作者)
它是否知道自己的宿命會成為清朝人口中的「罪槐」!明明整個愛新覺羅家族都應該感謝這棵槐樹的,卻被清朝的皇帝給用鐵鏈鎖了起來。
在夜色中,皇帝並沒有發現我的異常。
不過,我看這棵樹似乎跟我去北京景山公園看到的那棵不一樣。當然,這有兩種可能,一是我後世看到的那棵是我掛上的那棵樹死後重新栽種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我現在看到的這棵樹會在未來某天死掉,然後掛我的那棵樹就會移植到這裡來。
拋開這棵我心頭無比沉重的樹,別的地方倒也風景瑰麗。
不過,我心情根本沒法平靜,雖然我的死罪魁禍首不可能是這棵樹,但正如清朝的統治者一樣的心態,我也覺得這棵樹有罪,它怎麼能夠承受我高貴的萬金之軀呢。
我真想掩耳盜鈴地叫人把這棵樹給砍了,甚至把這個小土坡給挖掉。但我還不至於這麼沒有邏輯思維。
要不是因為我吊死在這棵樹上,這棵樹就如同這個園子裡甚至整個大明朝所有平凡的樹一樣,活著或者死去。這座山也平凡的如同京城所有的園林山丘一樣,供人遊玩賞樂。而不會遭人如此嫉恨。
要知道在大清朝,除了皇上本人,其他所有人從這裡經過都要下馬落轎。整個大清朝,哪棵樹有如此殊榮。
它憑什麼,難道就憑它掛了那麼一回崇禎那腦大腸肥的沒了靈魂的軀殼?我大清坐天下全靠的是馬上戰功,而不是你這棵吊死了崇禎的爛槐樹。
可事實上,以我目前的狀態,算不上腦袋大脖子粗,我還算是一個標準的美少年。至於以後會不會往粗了長,這我就不知道了。
可惜,我這張看了無數次的臉,跟後世的我根本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所以,我也無從對比。
在我僅有的印象里,我覺得明朝的皇帝一個個都長得很難看。這似乎也符合邏輯,你想,朱元璋一個小時候忍飢挨餓慣了的窮孩子,長大了多半面黃肌瘦,就算後來再怎麼補,依然補不回他已經失去的神采。而他的原配,馬皇后也是他的患難之妻,也就不會是當了皇帝後,海選的天下美女,以此而提高皇族的血統,她還是朱棣的母親(這個居然存疑?),而後世明朝皇帝都是朱棣一脈。所以,大明朝所有皇帝從根子上都沒有繼承到優良的基因,長得難看點也屬於正常範圍內的事情。
而且,我那些便宜老祖宗放著選的漂亮的妃子不要,非要去臨幸那些稍微差次一點的宮女,基因圖譜當然又會有所改變。
當然,我現在還小,還看不太出以後會不會跟我們的老祖宗朱元璋一樣,長一張豬腰子臉。
不過,我倒是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那是萬惡的舊社會,咱們現在處在大明朝的新社會之下,民風淳樸,沒有如蒙元一樣把人分三六九等。在大元朝,最次一等的是南人,也就是南宋的漢人,而鳳陽那個地方應該在淮河以南,那就屬於故南宋的地理範圍。所以,我們老祖宗朱元璋出生在一個多麼悲慘的世界。
差點連選擇自己姓的權力都要快被剝奪了。我記得朱元璋的大名叫朱重八還是什麼,他的爹叫朱五四。
我甚至有些噁心地想,為什麼這些元朝的統治者沒剝奪漢人的初夜權呢,或者本來是被剝奪了的,但我們的史官總是會選擇性的記錄,統治者也會選擇性的讓百信認識真想。不過 ,我想,那感覺肯定很爽。
要真是那樣的話,我想元朝的統治地位都不用等到我們老朱家去剝奪了。畢竟這天下漢人占了百分之九十強。
不過,元朝和清朝的相繼統治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只要不是把我們漢人逼急了,其實,我們願意讓他們在我們頭上拉屎撒尿,作威作福。就好比,他們剝奪了我們公民權,他們強行要我們剃髮易服,我們都靜靜地去做了,但是,他們要是連我們漢人做男人的初夜權都要剝奪的話,是個男人都寧肯死都不會答應的。
(突然想起了梅爾吉普森的《勇敢的心》,那裡面蘇菲瑪索簡直太完美了——作者——那裡面就有關於初夜權的討論,呵呵!)
每一個朝代的滅亡無不是一個暴政的終結,新的暴政的醞釀。
就好比,我大明淪陷在我手裡,雖然有的人在說崇禎仁政,但我看不然。極權AND皇權都不可能產生仁政。
所有一切的權力都建立在暴力的基礎上,然後依靠暴力來維護,最後又被暴力所推翻。
我的自縊看似不經意,其實,我知道當時的我肯定別無選擇。我以一種冷暴力的方式解決了自己和自己所必須要面對的一切問題。
我知道,我這是棄大明朝千千萬萬子民於不顧啊,是一種最自私的體現。我的自縊,讓整個天下的漢人在絕望中沉淪了三百多年,直到……
我當時活在新世紀的陽光下,當然體會不到崇禎面對那棵槐樹時的心情,而現在,我居然真真切切地站在這個歷史的轉折點,我的心情又會如何呢。
後世,我雖然是一個二世祖,但我沒有任何能力對這個世界做出什麼改變,但這一世呢,如果註定要當皇帝,他能終究改變這個歷史變態的過渡嗎。
哥哥他們都走遠了,我還駐足在這裡,他們似乎也沒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化,任由我在這裡胡思亂想。
「信王殿下,皇上在那邊叫您呢!」
一個太監跑過來對我說。
「嗯,我知道了!」
我深深地凝望了那棵現在還散發著無限生機的槐樹一眼,然後跟著太監走了,回到了現實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