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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塵埃落盡

2023-12-15 18:36:37 作者: 萌喵t
  「怎麼回事兒?!」

  急急忙忙出門而來,卻見外頭是幾個壯漢正在自己家外頭翻箱倒櫃。

  「你們什麼人,再不走我要報官了!」高進連忙道。

  領著頭的卻是個半大的少年,劉海長的遮住眼睛,「你去報官,我們且在這兒等著,看官差來了抓我還是抓你們?」高母急了,衝上去就要說話,那少年卻伸手揚起一張紙,也叫人看清他的容貌。

  凌厲的眉,一雙漆黑大眼,除卻那一身吊兒郎當的打扮很是端方清秀。

  「看清楚了嗎,你們高家人自己簽字畫押的,有這借條在,你說官府帶走誰?」

  高母高父湊過去細看,一下便瞪大了雙眼,「怎麼可能,我哪有欠人兩千兩銀子!」

  「已經簽字畫押,你若抵賴咱去官府里說」,青年指著門口道。

  上頭卻有自己的簽字畫押不可抵賴,高進猛地想起之前兒子看病沒錢,高芸兒同自己說到賣脂粉的主家借了兩百兩銀子,叫他簽字畫押寫下借條……兩千兩,怎麼會是兩千兩?

  「當家的!你怎麼敢借這樣的印子錢!」高母急了,看高父滿頭大汗神色慘敗,以為他借了了。

  玄靈韻和高澤一直在屋內,高澤拉著她不讓她出去,「妹妹……」

  玄靈韻看著不甚透明的窗外,那少年有意無意的目光一直透過這裡,「天色這麼晚了,由著繼續鬧下去今兒就別安生了。我有數的」,玄靈韻說著,推開門。

  這個時候少年沖底下人使了個眼色,剛出門的玄靈韻便已經被扣住,「我知你家這情況,這利滾利的,如今三千兩銀子你們也還不起……」此時月色正濃,玄靈韻面上也無妝,任是清淺也動人,他挪開眼光,「我帶走她,如何?」

  「不可以,這怎麼可以,我明明只借了兩百兩,怎會是兩千兩?定是你們胡亂更改!」高父道,「錢我可以還,你寬限些時日,只是我女兒絕對不能被你們帶走!」

  那少年猛地從腰上抽出一把到閃著寒光騰騰就沒入地面,「是不是的,你可以問問你另一個女兒,至於她」,少年指著玄靈韻,「你家唯一值錢的也就她了,否則你們明跑了我上哪兒找你們?」

  這些人放的是印子錢,倘若要是被他們帶走去什麼地方可想而知。高進目露狠光,想自己也是有手腳功夫的,可還沒動作就被幾個壯漢兩圈打倒在地,高母一旁大叫攔著。

  「這位小哥,可容我說兩句話」,玄靈韻道。

  少年抬頭,目光掠過她。玄靈韻生的貌美如花,旁邊人憐香惜玉本來就沒怎麼死扣,如今少年一吩咐幾個人收了手。玄靈韻走過去,勉力拔起地上的刀……少年嗤笑,其餘人也以為她不自量力的想要和他們十幾人抗衡。

  玄靈韻抬頭,面龐在月色下更顯動人:「當今早已明令禁止放印子錢,小哥若真要跟我們去官府對峙,我們是不怕的。」便是官府後頭在正兒八經有人,公堂上怎麼敢朝令夕改。

  那少年神色一變,玄靈韻又道:「只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曉得你們收帳也不容易,你們寬限寬限,給我們三個月.的時間償還如何?你們拿到錢去也比交個人好些罷,再者出門在外的,能手下積德交個朋友何必呢?」

  少年這回仿佛才正眼看她,只是沒一會兒又一抹冷笑,「我若說不呢?」

  玄靈韻提起刀。

  「你用這個想威脅——你!」少年話說一遍目光震變。

  玄靈韻轉手卻朝自己臉上,「我身上唯一值錢的就這張臉罷?我還是那句話,若等我三月連本帶利歸還,若不等我……」她也不說甚麼狠話,手底下微一使勁兒,那嬌嫩的臉龐上便是一道血痕,她目光漆黑,血痕蜿蜒而下。

  少年身子立馬前傾相覷奪刀,玄靈韻後退一步,目光漆黑「小哥,你看呢?」

  高母瞪大眼睛要過去,被人死死拉著。

  夜風微揚,少年歪頭看著她,玄靈韻也不懼,手底下更使勁兒了,一旁的打手倒是不忍,「清哥,臉要壞了真不值錢了!」真的,沒瞧見這樣的女人,大多是尋死覓活,可真沒女人會對自己的臉下狠手,尤其是頗具姿色的美人。

  少年目光對上她的。

  「好,我信你一回」,少年起身,「三千兩,三個月後就三千兩銀子!」

  「多謝小哥。」玄靈韻道。

  那少年未回頭。

  可高家所有的人都如墜冰窖……正在這個時候,火把亮了起來,卻是穆長安周圍繞了一圈兒又一圈兒又一圈兒的人,他看了眼玄靈韻,「跟我回穆家。」

  玄靈韻根本沒有拒絕的可能,這三千兩她說的再好,可高家根本無力償還。而她既也不是玄家的女兒了,又怎麼好讓玄家償還。

  ——

  就這樣,玄奇朝同慧娘去了穆家,得知人已經回來而後又轉回玄家,竟是又錯過了一遭。

  「什麼?」慧娘幾乎目瞪口呆。

  靈韻不是親生的?

  可這都養了二十多年了,就算不是親生的和親生的有什麼區別,「婆婆,這到底怎麼回事兒,我不相信以您對靈韻的感情,她若不是親生的您會將她趕出去?」

  玄夫人大哭出聲,「養了二十多年,哪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可她是顆災星啊,我自己到沒什麼,可總不能叫我的孫子,整個玄家遭難?!」玄夫人說的義正言辭,卻聽得慧娘滿頭霧水,「什麼災星,婆婆你到底再說什麼?」

  玄夫人擦了把眼淚,「前段時間的道士給靈韻算了命,她的生辰八字正好跟咱們玄家相剋。若是離了玄家,與她姻緣也是好事情——」若不是相剋,怎麼玄靈韻一出生就疾病纏身,又婚姻不幸呢?

  先是所嫁非人,現在又要去和親,為什麼她就如此命途多舛?

  慧娘聽到這裡心裡才算有了數,她就是玄夫人不會如此狠心,說的是玄靈韻災星,但其實也是為了她好。慧娘又搖了搖頭,作為一個現代人,她自然不會信這些命理之說,「婆婆,當時給您算命那人還在嗎,說不準是算錯了呢?」

  玄夫人道:「是護國寺的和尚,又怎麼會算錯呢?」

  慧娘道:「天子都有犯錯的時候何況一個和尚,既然是護國寺的,那我們便去護國寺走上一趟。」

  說著,她與玄奇朝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點了點頭。

  ——

  次日之後,玄奇朝和慧娘一起陪同著玄夫人去了護國寺,然而是人去樓空,再也找不到那天給玄夫人算命的那個和尚。

  玄夫人這會兒才覺得事情不對,「怎麼會,當時那個大師,明明就說自己是護國寺的大師,這怎麼會……」

  玄奇朝道:「這還不明顯嗎,母親,您叫人算計了。」

  說著,一行人便回了玄家,而這個時候高芸兒還在挑選合適的衣裳,卻沒料到一回來就被玄夫人帶著的人扣了起來,「娘,娘,你這是做什麼?」高芸兒一臉不解的問道,玄夫人卻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再也沒有那日的和善可親,「我倒要問問你,居心叵測到我玄家來是為了什麼?冒充我的女兒,是為了什麼?!」

  高芸兒一聽就知道事情被拆穿,當即便扯著嗓子道:「我什麼也不清楚,是你們玄家來找我的,關我什麼事兒?!」

  慧娘看她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心知這女人便是貪圖榮華富貴,也不一定知道些什麼。

  「問她想來也問不出什麼,將她送走算了。」

  玄夫人如今一臉揪心,「可靈韻呢,靈韻怎麼辦?」

  玄奇朝等人帶著高芸兒又回了高家,高進夫妻仍在,可早已沒了玄靈韻的身影——玄奇朝一路帶著慧娘追到了江邊,卻發現原本她們打算出海找靈韻的船已經被人毀了,若現在再造,少說也得三四個月。

  「穆長安為什麼要花這麼大陣仗來騙我們玄家?」玄奇朝盯著茫然的海面,問道。

  慧娘搖了搖頭,她也不知。

  而玄靈韻到底如何,估計也只有穆長安心裡才知道了。

  又是一年煙花三月,慧娘同玄奇朝已.經回了老家沈家村。沈之遙早已娶了金月蓉為妻,他又是狀元郎,朝廷命官,輕易不能回來。好容易五年期限滿了,他才被外放,又一心念著姐姐,便也拖家帶口的直接回家做了縣太爺。

  「一隻豆豆,兩隻豆豆……」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來.回的繞著灶台底下的豆子,外頭炊煙不斷。一旁的黑袍男人長發如瀑,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另一隻手則同人下棋,這架勢叫人好笑。

  「三爺如今也是奶孩子的一把好手」,陳昭忍不住笑出了聲。

  玄奇朝看他一眼,「該你落子了。」

  陳昭這才注意,「呀,這怎麼又輸了。」

  「下棋下棋,天天就知道下棋,不曉得今兒阿遙回來,魚你買了嗎?」,這會兒從屋內走出來一個女子,穿一身嫩綠,瞧著不過雙十年華的樣子,生的膚白貌美。不過雙手叉腰那架勢看上去可悍的很,玄奇朝立馬舉手收了棋盤,「夫人,我這便去。」

  沈之遙回了家,看到的便是這副場景。

  日暮炊煙,孩童嬉笑,他忍不住拉著一旁金月蓉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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