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祖父過世

  咚！

  心中一陣巨響，像是一隻巨錘狠狠地擊中，慕雲嵐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爺爺……爺爺，你有沒有和祖父說清楚，也許他還沒弄明白現在的處境，我們……」

  「你祖父在疆場、朝堂風雲一生，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慕雲嵐嘴唇輕顫，極力克制著眼中的淚水掉下來：「不，他一定不清楚，爺爺，讓雲辰護送著你先走，我要去將祖父救出來，我不能讓他在帝都獨自面對一切。」

  林曄上前攔住她：「雲嵐，你現在去不僅救不出衛國公，連你自己都有可能搭進去。」

  「不會，文玉叔他們還在帝都，我會通知他們接應，城門的守衛也有辦法……」

  「更重要的是，你去了，衛國公也不可能跟著你去雲南！」林曄覺得自己很殘忍，可是這個時候總要有人將現實赤裸裸的揭露在她面前，這樣，才能讓她不犯傻。

  「二哥！你應該清楚的，祖父留在帝都中不是去力挽狂瀾，而是去送死！這個時候，皇上正在以謀逆的罪名捉拿皇叔，株連九族的罪名，祖父就算是有天大的功勞，也抵不住這頂帽子！」如果因為她害死了祖父，她這一生都難以安心。

  「這個道理，我明白，衛國公也明白！」林曄握住她的肩膀，「雲嵐，衛國公為的是心中的大義，為的是你！皇上要處置他，定然會在朝野上下掀起軒然大波，百姓們也不會坐視不理，這樣一來，就會無形中拖慢了皇上追殺我們的腳步，難道你要讓他的一番苦心白費？」

  「我寧願踏著鮮血闖出去，也不願意要這種犧牲親人換來的苟延殘喘！」慕雲嵐眼中噙著淚，視線卻堅硬如冰，「皇叔，你們先走，我去接了祖父就回來！」

  說完，她翻身上馬，驅使著大白向城門的方向疾馳。

  越景玄調轉馬頭，快速的下達命令：「雲辰、天權、玉衡，分批護送著其他人按照制定好的路線趕路，天樞、天璇召集五百人，跟著我回去救人！」

  「是，主子！」

  林曄死死地握著拳頭，轉頭看向林自安：「祖父……」

  林自安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保護好你妹妹。」

  「是。」

  身後大批的馬蹄聲貼近，慕雲嵐不由得回頭，正看到越景玄等人追上來：「皇叔？」

  越景玄微笑看著她：「祖父有難，我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慕雲嵐心酸，笑容卻是開心：「可能回到帝都就出不來了。」

  「俯仰無愧於天地，便是出不來又有何懼？」越景玄微笑以對。

  慕雲嵐輕笑一聲：「好，駕！」

  此時，帝都之中一片死寂，只有兵將們來回跑動、兵甲碰撞的聲音回來迴蕩。

  李菁帶著禁衛軍圍在慕家門口，面色冰冷無一絲表情。

  慕建岺換上一身朝服、朝冠，緩步走出了大門。

  看到他的身影，李菁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而後下馬行禮：「衛國公大人，奉皇上之命，追查寧安王謀逆同黨，得罪了。」

  「李大人職責所在，談不上得不得罪，老夫要面見皇上，請李大人代為傳達。」

  李菁眉心一皺，微微的搖了搖頭：「皇上有令，抓到逆黨、立刻處死。」

  慕建岺腳步一頓，忽然大笑一聲：「我慕家忠良，寧死不出城逃生，皇上竟然連審問一句都不願意嗎？」

  「皇上……累了……所以，誰都不見。」

  「哈哈，老夫還是第一次知道，這逆黨還有等著不動讓人抓的，也罷，也罷，結局我已經看到了，也算是死而無憾了，既然如此，李大人，動手吧。」

  「……得罪了。」李菁再次行禮，然後對著身後的禁衛軍揮了揮手。

  禁衛軍上前，低著頭將慕建岺扣押住，直接送上囚車。

  慕建岺被帶上了沉重的枷鎖，費力的轉頭看向府門，正門上方，偌大的衛國公府金字牌匾被雨水打濕，洗刷的清亮無比，門內，哭嚎聲連成一片，下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慕家，完了……

  慕雲嵐快速的返回帝都，還未靠近，就看到門口嚴陣以待的禁衛軍，以為被五花大綁吊在城樓上的慕建岺。

  「祖父……」慕雲嵐只覺得心神俱裂，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越景雲，越景雲，你怎麼敢這樣做，你怎麼能這樣做！」

  她的祖父為了大雍國征戰一生啊，他把能給的都給了這個國家，可如今卻被吊在城頭任人羞辱，越景雲怎麼能夠那麼狠毒！

  越景玄拿起手中的長弓，內里運轉到極致，張弓射箭一氣呵成。

  長箭如虹，閃電般射斷捆著慕建岺的繩子，下面，天樞和天璇已經趕到，飛快的撐開手中的網子，將慕建岺接住，然後驅使著馬向外飛奔。

  李菁揮手下令：「誅殺越景玄鶴慕雲嵐，生死不論！」

  「是。」

  之所以將慕建岺抓住，為的就是讓他當魚餌來吊慕雲嵐和越景玄兩條大魚，周圍早已經埋伏了上千兵將。

  慕雲嵐甚至都來不及查看慕建岺的狀況，就陷入了一片血腥廝殺之中。

  她和越景玄並肩而立，手中的長劍如臂驅使，犀利無情，一劍下去定然有人頭落地。

  天樞和天璇將慕建岺交給其他侍衛，轉身幫著越景玄和慕雲嵐突圍。

  李菁站在城樓之上，垂著眼眸看向下方。剛才還是乾淨整潔的城門，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修羅場，士兵們一圈圈圍住越景玄等人，形成一個大大的圓圈，而此時，這個圓圈已經被衝擊變形，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撕開一道口子。

  有人發現慕建岺被護送著離開，不由得請示李菁：「大人，逆賊同黨在逃竄，可要追擊？」

  李菁淡淡的收回眼眸：「誅殺逆賊要緊，越景玄都沒有抓到，找個同黨怎麼向皇上交差？」

  「是，屬下明白，」前來稟報的副官悄無聲息的鬆了口氣，對著李菁行禮之後退了下去。

  「殺！」文玉等人終於趕到，和慕雲嵐裡應外合，對著包圍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兩方聯合之下， 終於將重重包圍撕破：「王爺、王妃快走！」

  「走！」

  越景玄和慕雲嵐連手飛躍而出，跨上駿馬疾馳而去。

  城牆上，李菁下令：「副統領帶人去追，我去向皇上請罪。」

  快馬加鞭了一個多時辰，才堪堪將追兵甩掉，慕雲嵐快速的從馬背上跳下來，雙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上。

  「雲嵐？」越景玄連忙上前扶住她。

  「我沒事，祖父怎麼樣了？」

  慕建岺一直昏迷著，臉色蒼白，一路顛簸都沒能讓他醒過來：「祖父，祖父醒醒！拿水來！」

  給他餵了點水，慕建岺終於睜開了眼睛：「……雲嵐……」

  「祖父，你醒了，太好了。」

  「傻丫頭……你不應該……來涉險。」

  「我怎麼能對您的處境置之不理。」慕雲嵐微微癟嘴，心中堵得難受，「您怎麼就那麼傻，留在帝都就是送死，越景雲早就對我們慕家忌憚非常，他先是設計害死了父親，如今更加不會放過您。」

  「祖父知道……只是，不忍心啊……慕家完了……大雍國的劫數也到了……」

  「與其苟延殘喘，不如推翻重建，祖父，您好好保重，一切都是好的。」

  「來不及了……」慕建岺看著慕雲嵐，眼神前所未有的慈祥柔和，「雲嵐，你是個好孩子……你答應祖父……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你的天地要更加廣闊……」慕建岺說著，嘴唇漸漸地開始發黑，眼看就要不行了。

  「祖父……」慕雲嵐心中恐懼，只覺得心臟像是破了個洞一般，空蕩蕩的難受。

  「不好，衛國公這是中毒了。」天璇皺眉。

  慕雲嵐瞪大眼睛：「中毒？是什麼毒？」

  慕建岺握住慕雲嵐的手，嘴角已經有血跡流出：「窮則獨善其身……達……達則兼濟天下，景玄、雲嵐，你們都是好孩子……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越景玄半跪在他身邊，牢牢地將他的手握住：「祖父，我答應你。」

  「好……好……照顧好……我的孫女……」

  「祖父，祖父！」慕雲嵐愣愣的看著慕建岺，他的面相很是柔和，唇邊還帶著笑意。

  越景玄扶助慕雲嵐：「雲嵐，祖父走了。」

  慕雲嵐顫抖著手指試探他的鼻息，眼淚唰的一聲掉落下來，順著臉頰不停地滑落，她跪在原地，大約有一盞茶的功夫，然後驀然起身：「天樞、天璇，你們去挖墓，將我祖父就地埋在這裡。」

  她沒有再哭，可周身的氣息卻格外的悲涼，比直接哭出來還讓人難受，越景玄心疼：「雲嵐，我們可以將祖父帶回雲南，在那裡……」

  「不，」慕雲嵐轉身看向帝都的方向，「將祖父埋葬在這裡最好，讓他在這裡等著，我們終有一日會再再次回來，將城中害他的那些人統統殺掉，為他祭奠！」

  「好！」越景玄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目光堅定，我們定然會回來，用血來洗刷今日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