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金殿對峙

  每天胃裡都是火辣辣的疼痛，他恨不得抬起自己的手咬一口，到最後，如果不是信念支撐著，他早就忍不住跑到供桌前大吃大喝了。

  還有他的腿，經過這番折騰，已經成了半殘，哪怕是最後他功成名就，這條腿也無法恢復如初了。

  心中的恨意越濃烈，面上的神色就平靜，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眼看就能報仇，絕對不能出了差錯：「阿彌陀佛，施主，看來你還是執迷不悟。」

  無塵面上神色悲憫，哪怕是因為腿傷和虛弱站都有些站不直，依舊讓人覺得莊嚴不可褻瀆。

  慕雲嵐刻意營造的氛圍被他幾句話擊的粉碎，反而將她襯托成了一個無理取鬧、不講道理之人。

  心下一沉，慕雲嵐不由得審視無塵：幾日不見，這個和尚也變聰明了。

  「大師，什麼執迷不悟啊，您不是能度化眾生嗎，如今，外面的百姓都將您奉為神僧，說是要給您立長生牌位呢，你為我解惑一下呀？」

  「施主，你的生辰八字不祥，而且，命格太孤，早先，只是你自己身體不好，後來漸漸發展，先是刑克了自己的雙親，之後，又發展到刑克整個慕家，您的祖母、大伯母等人，都是因為你的原因而遭受厄運，如今，您身上的煞氣有越來越壓制不住的趨勢，這才讓天下大旱，導致民不聊生。」

  慕雲嵐微笑看著他，等他說完了，才眨了眨眼睛：「大師，您說完了？我有些疑惑想要請教您。」

  「施主這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不，錯誤我倒是沒發現，只是，生辰八字對於女孩子來講極為重要，你一個老和尚，怎麼知道的？」慕雲嵐眼神鄙夷，「閒著沒事打聽閨閣女子的生辰八字，你想做什麼呀，除了我，你還打聽過帝都之中哪位貴女？」

  「施主，我並沒有……」

  「別說你沒打聽，你沒打聽，怎麼會知道，難道是什麼人專門告訴你的？」

  慕懷瑾上前行禮：「回稟皇上，樂平郡主的生辰是下官告訴無塵大師的，是因為……」

  「大哥，你將我的生辰八字到處宣揚，是何居心？」才不聽他是因為什麼，別管你是什麼居心，宣揚自己妹妹的生辰八字，可極為上不得台面。

  慕懷瑾語重心長：「雲嵐，府中接連出事，我找無塵大師詢問，大師看出禍出自家中人身上，這才問了幾句，所以知道了你的生辰八字。」

  「行，這件事情算你們能自圓其說，那麼有關我父親呢？」

  慕雲嵐周身的氣息陡然一變，眼神瞬間冰冷：「我父親是為國捐軀的，是為了守衛大雍國的安寧，怎麼到了你的嘴裡，就是被我剋死的了？你一句話，泯滅了我父親對大雍國的貢獻，更否認了皇上對我父親的認可和封賞！難道你能凌駕於皇上之上嗎？」

  慕懷瑾眼神一動，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越景雲，一眼便分辨出他神色中的不悅，心中頓時沉了沉，慕雲嵐這個賤人！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給他挖個坑！

  無塵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何必揪著這些細枝末節不放，貧僧的確行為不妥，這一點施主可以處罰貧僧，但是貧僧是為天下百姓謀生機，並不在意個人如何，而且，並非貧僧否認了你的父親，而是上天就是這樣表明的。」

  「無塵大師高風亮節。」

  「無塵大師為了求得上天示警，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只喝水堅持了二十一天，誠心感動上蒼，這才讓上天降下示警。」

  「既然有了上天示警，那麼看石板上的內容就好了，糾結以前的事情有什麼用？」

  「就是，樂平郡主難道想要藉此來脫罪？」

  「說不準啊，身為一個女子，如此巧言令色，實在是沒有大家閨秀之風。」

  無塵乾脆道歉，還說任由慕雲嵐懲罰，一招以退為進，瞬間占據了上風。

  越景雲冷淡的看過來：「那塊有上天示警的石板呢？」

  肇慶連忙吩咐人將石板抬上來。

  「五月雙姓女，五日入侯家，生來天不憐，花開百花殺。雲來風不止，山嶽凝霜華，人身清寂滅，甘霖降萬家。」

  「皇上，您看這塊是石板，再對比樂平郡主，一切就明白了。樂平郡主是五月五日出生，兼有林和慕兩家姓氏，名字中有雲，嵐字拆分便是山、風，詞句中亦有涵蓋。除了她，根本不做其他人選。」

  「請皇上為了天下百姓，處死樂平郡主，平息上天盛怒。」

  「請皇上處死樂平郡主，平息上天盛怒。」一時間下面朝臣跪到了一大片。

  慕雲嵐靜靜地站在金殿之中，冷眼掃過周圍跪倒一片的大臣，一股憤怒從心底升起來：大災面前，不想想怎麼賑災救人，反倒是矛頭一致對付她一個無辜之人。天災是殺一個人就能平定的嗎？簡直可笑至極！

  越景雲看嚮慕雲嵐，眼中帶著濃濃的思量：「既然上天都降下了示警，那麼慕雲嵐，為了天下蒼生，你就犧牲一下自己吧。」

  「皇上，您也相信了石板上所謂的上天示警？」慕雲嵐脊背筆直，「如今已經到了六月，就算這個時候下雨，耕種已經耽誤了，百姓還是沒有糧食可以果腹，難道殺了我，天上就能下糧食？」

  「上天的怒氣平息，自然會接下恩澤，補償無辜受累的百姓。」

  「這位大人，如果什麼事情都指望著上天降恩澤，還要你們這些官員做什麼？養著你們專門搜刮民脂民膏？」

  「你血口噴人，本官清正廉明……」

  「你若是真的清正廉明，就先把手指上帶的翠玉扳指藏好了，那是珍寶軒出品的吧，價值好幾千兩白銀呢，你也真捨得。」慕雲嵐冷笑道。

  「你……你……」官員啞口無言，下意識的手縮進袖子裡。

  「皇上，您不要聽慕雲嵐再次妖言惑眾，請您直接下旨，處死這個災星。」

  「請皇上下旨。」

  越景雲正要開口，忽然看向門口：「老師……」

  能讓皇上開口稱老師的，也就唯有林帝師了，林帝師怎麼直接來這裡了，他不是最守規矩嗎？

  許多官員默不作聲，下意識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見過皇上。」

  「老師免禮，您是為了慕雲嵐來的吧？」越景雲面上一片為難，「她是您唯一的外孫女，要處置她，朕也是於心不忍，只是，石板上的上天示警您也看到了，天下百姓都在看著朕，朕只能辜負老師的信任了。」

  慕雲嵐不耐煩的抖了抖耳朵，忍不住想起前世軍中的那些糙漢罵文臣們的話：這還真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不就是想說，我殺你外孫女，我也很無奈，為了天下百姓嘛，你就忍忍嘍。

  怪不得皇叔對這個皇帝各種看不順眼，君無能則臣昏聵，這個越景雲只知道爭權奪利，絲毫不懂得治理國家，怪不得自從他登基上位之後，大雍國的國力是一年不如一年。

  林自安沒有去看慕雲嵐，而是義正言辭道：「啟稟皇上，雲嵐能夠為百姓盡責，老臣為她感到光榮，既然是上天示警，您怎麼處置她，老臣都沒有意見。」

  下面的官員聞言陣陣驚訝，那些進入朝堂晚的官員以為林自安是想拋棄慕雲嵐，以此保全林家，但是那些和他一共在朝共事過得人卻沒有那麼天真。

  這位林帝師，當初可是敢和先帝對著幹的人，比他的學問更加出名的，是他護短的性子。慕雲嵐是他唯一的外孫女，他怎麼可能不死命護著？

  越景雲眯了眯眼睛：「那麼，老師今日過來，是想要做什麼？」

  「今日過來是想要稟明皇上一件事情。這段時日，帝都之中，因為我外孫女慕雲嵐的生辰命格鬧得沸沸揚揚，我聽了心中不安，專門過來解釋一下，其實，雲嵐放在慕家的生辰八字並不準確。」

  什……什麼？生辰八字不準確？

  林自安拿出一張信封：「當初，雲嵐生下來便體弱，好幾次差點養不活，為此，老夫也很是擔憂，便找到了慧智高僧，請他專門為雲嵐批命。當時，慧智大師說，雲嵐八字太輕，改一下才好，所以，我便做主為雲嵐將生辰推後了半個時辰。」

  慕懷瑾止不住心中一慌，還有這種事？為什麼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林帝師，這生辰八字也是說改就能改的？你莫不是為了保護慕雲嵐而欺瞞了聖上吧？」刑部侍郎忍不住跳出來。

  林自安冷睨了他一眼：「皇上，這裡有慧智大師當時的批註，以及老臣十六年前專門寫下的緣由經過，皇上可以派人專門查驗，另外，雖然時隔多年，但為小女接生的穩婆如今還健在人世，也可以提供人證。」

  「誰知道林帝師有沒有買通穩婆？」刑部侍郎梗著脖子爭辯。

  林自安冷笑一聲：「刑部侍郎，我可不像你，你兒子打死了人，你都能將他從死牢里撈出來。據說你就是威逼收買了人證吧，真是手段無窮啊？」

  刑部侍郎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皇上，這都是無稽之談，微臣並沒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