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撕你臉皮

  慕清瑤背後被冷汗沁透，她聽說祖父年輕時受過家族迫害，因此，最為忌諱親人之間互相陷害殘殺，如果讓他知道，自己下毒害了慕雲凡，怕是以後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祖父，我不知道雪菱怎麼會有烏頭粉，她雖然是我的貼身丫鬟，但平日裡她和誰接觸，我是不知道的。」

  慕建岺目光隱隱下沉，最終變得深不可測：「既然你說不知道，祖父就相信你，你先回自己的院子去吧，上次你抄的佛經，你祖母看著很好，這今天沒事，再多抄一些。另外，大兒媳婦，你最近處理府中事物勞累的緊，讓老二家的給你幫忙。」

  慕清瑤臉色雪白，神色怯懦的跪在大夫人身邊不敢作聲。

  戚氏克制住面上的表情，柔聲回話：「是，過年期間事多物雜，很多地方都疏忽了，險些讓人利用害了雲凡，有弟妹來幫我的確是好的。請父親放心，兒媳定然會查清事情真相，給雲嵐和雲凡一個交代。」

  慕建岺點點頭：「好，你們回去吧。」

  大夫人起身，示意一旁的綠蕊將雪菱帶走。

  「雪菱老夫要親自審問，你就不用管了。」慕建岺聲音冷淡，「你是慕家長媳，又是書香戚家出身，最應該懂得家和萬事興、心寬事盡平的道理，回去吧。」

  戚氏渾身僵硬，只感覺陣陣涼意從腳底升起，神色恍然的給慕建岺行禮之後，帶著慕清瑤快速離開。

  回到秋實園，戚氏坐在椅子上，臉色陣陣發青，仿佛臉皮被別人撕下來扔在地上任人踐踏一般。

  慕清瑤心中忐忑不安，見她這樣更不敢上前搭話，只站在一旁咬著嘴唇暗自焦急。

  好一會兒，戚氏才深深地吸氣，將所有的難堪壓了下去，抬頭看嚮慕清瑤：「清瑤……」

  慕清瑤聽到母親終於出聲，連忙上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道：「母親，女兒知道錯了。」

  戚氏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將手放到她的頭上，語氣帶著濃濃的失望：「瑤兒，我曾經和你說過，忍耐，忍耐，為什麼你不聽？」

  「母親，慕雲嵐的父親只是庶出，可是，您看看，如今帝都之中都在稱讚他的大義，在府中，慕雲嵐更是壓我一頭，她闖進我的院子，打了我的人，哪有一點將我這個大姐放在眼中？」

  慕清瑤仰著頭，滿心恨意：「最重要的是表哥，母親，表哥他已經將慕雲嵐放在了心上，如果再不行動，表哥定然會娶她的，所以，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將她碎屍萬段！」

  戚氏抬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混帳！你將我的當做耳旁風了不成？」

  慕清瑤捂著臉，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戚氏：「母親，你打我？」

  「你是府中嫡長女，我和你父親對你滿心期待，竟然讓你只知道爭強好勝，不知道收斂退讓！即便是當今皇上，在當皇子的時候，都是百般忍耐，不知道多少次忍辱負重，更何況是你！」

  戚氏恨鐵不成鋼：「從今天開始，你在院子裡好好抄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出門！」

  慕清瑤捂著臉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是看戚氏難看的臉色，最終點點頭答應下來：「是母親，雪菱那裡……」

  見她乖乖答應下來，戚氏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這一次母親會幫你處理乾淨。」

  「是，多謝母親。」

  戚氏揮揮手讓她下去，而後重重的嘆了口氣，心中被憤恨和不甘吞沒，從嫁入慕家開始，她就牢牢的把持著府中的管家權利，如今卻要分給二房韋氏，這就像有人用鈍刀子剜她的肉一般。

  正院，慕雲嵐小心的將慕雲凡抱過來，見他睡得不安穩，伸手在他後背拍了拍。

  慕雲凡睜開眼睛，看見是她，咧開嘴笑了笑，向她懷裡縮了縮：「姐姐，凡兒好難受。」

  慕雲嵐眉心緊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忍忍就好了。」

  慕雲凡將小臉藏進他的懷裡，偷偷的用拳頭擦了擦眼睛：「嗯，凡兒知道，男子漢流血流汗不流淚。」

  「嗯，不錯。」

  慕建岺看著相互依偎的姐弟，眼眶微微的發熱：「雲嵐，今天的事情你太過魯莽了……」

  聞言，慕雲嵐抬頭：「祖父，我並不這樣認為。三房就剩下我和弟弟兩人，我沒有那麼多辦法徐徐圖之，不管是誰傷害了雲凡，我都要以雷霆之勢回擊，這樣才能讓人有所忌憚。」

  她已經沒有了父母的庇佑，所以更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慕建岺暗暗咬牙，一生征戰無數軍功滿身的老國公，竟然感覺陣陣無力：「祖父會處死雪菱，然後給你派遣兩個護衛，你……」

  他是慕府的主人，處事要考慮整個家族，即便是已經明了慕清瑤的所作所為，也不得不維護家族的臉面，顧忌大房、戚氏和戚家……位置越是高，越是有更多的無可奈何，只能委屈雲嵐姐弟了……

  「不必了。」慕雲嵐抬頭看著眼前的老人，明亮的眼神滿是一片自信：「祖父放心，目前我還能護住自己和弟弟，現在，您給我安排護衛太過顯眼了，以後再說吧。」

  慕建岺張了張嘴，看她神色堅定，微微點點頭：「好吧。」

  「祖父保重身體，我和雲凡先回去了，還沒有用午膳呢，都快餓死了。」慕雲嵐嘟嘟囔囔的抱怨。

  她當過一軍統帥，自然知道很多事情不能隨心而為，所以，她理解慕建岺的為難，也沒打算現在就將慕清瑤剷除。

  慕建岺忍不住一笑，心中的沉重和煩悶去掉了幾分：「回去吃點好的，你太過瘦弱，鞭子使得都沒有力氣。三房並不寬裕，祖父讓人暗中給你送些銀兩，不要虧待了自己。」

  慕雲嵐彎了彎眼睛，清透的眼眸帶著晨曦般的光芒：「祖父太囉嗦了，我走了。」

  慕建岺氣的鬍子抖了抖，他好心關心這丫頭，竟然說他囉嗦：「臭丫頭！」

  房間中安靜下來，慕建岺看向地上剛剛醒過來的雪菱，周身殺伐之氣閃過：「姜莒，將人帶下氣，查問清楚。」

  一個面上帶著疤痕的男子走進來，單手拎起雪菱，大步朝外走。

  「等等，」慕建岺看向眼前沉默的男人，「姜莒，你本是江湖遊俠，因為老夫救命之恩，留在府中護衛我十年安全，老夫本不應該多有要求，不過，你也看到了，雲嵐和雲凡處境艱難，我希望你能去照顧他們。」

  「我只答應護衛您一個人。」男人似乎不常開口，聲音沙啞僵硬。

  「那就請你只保護雲嵐，可否？」

  被稱為姜莒的男人沉默半晌，開口吐出一個字：「可。」

  慕建岺心中一喜：「你審問結束，就將結果直接告訴雲嵐，其他老夫會處理。」

  姜莒點點頭，沉默的退下。

  慕雲嵐餓很了，回到院子裡，一直吃了兩碗飯才感覺又活了過來。一旁的雲凡喝了藥，被碧珠帶下去睡覺了。

  吳氏盛好湯端到她面前，很是心疼：「小姐每次入宮，都驚心動魄的，說不準真是和宮中犯沖。」

  慕雲嵐咬著飯使勁兒點頭，滿是贊同之色：「奶娘說的對，以後能少入宮就少入宮。」

  「可是您和三皇子殿下的婚約……」

  「我和戚家以及錦妃娘娘算是結下死仇了，婚約估計也快廢了。」慕雲嵐說的輕鬆愜意，語氣和談論天氣變化時沒有什麼區別。

  吳氏看她這個樣子，心中半是歡喜半是擔憂：「小姐能想開最好，當初見您那般喜歡三皇子，夫人總是覺得不妥，幸好您自己想通了，眼看再過幾個月，您就滿十六歲了，夫人不在了，您的婚事……」

  慕雲嵐叼著飯抬頭，愣怔的眨了眨眼睛：「對啊，我生日是五月初五端陽節，那時候我就及笄了……」及笄就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想到嫁人，她猛地想起和越景玄的約定，看水妖那模樣，以後毒發的次數定然不少，如果到五月之後，依舊需要她在毒發的時候盯著，那她未來相公吃醋怎麼辦？

  吳氏看她愣住，心中後悔提起這茬：「小姐不要太過擔心，等到五月，帝師大人定然來了，倒時候，他會為您做主的。」

  慕雲嵐向嘴裡刨了兩口飯，心寬的點點頭：「嗯，好，到時候讓外祖父幫我仔細挑挑。」

  上輩子，她一心守在邊境，根本沒有嫁過人，都二十七歲了還是個老姑娘，有時候敵國前來叫陣，就拿這個事情當笑話，雖然最後被她抓住那人揍得全身不能自理，但一個老姑娘沒嫁人還是覺得沒面子的很……

  「呵呵，小姐還是沒有開竅啊。」看她懵懂的樣子，吳氏忍不住心頭髮笑，「雖然成親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小姐也要挑選一個自己喜歡的。這樣，今後的日子才能過的有聲有色。」

  「挑自己喜歡的？」

  「沒錯，」吳氏語氣懷念，「夫人當初身為帝師大人的嫡女，便是入宮當貴妃也是使得的，可夫人在一次上街時，見了將軍一面，便死活要嫁給他，帝師大人愁的沒辦法，最後悄悄謀算，讓夫人選秀落選，最終得償所願。小姐若有喜歡的人，就放心大膽的告訴帝師大人，他老年家會為您做主的。」

  慕雲嵐感覺奶娘的語氣篤定的很，仿佛只要她看上，他外祖父就能幫她達成心愿一樣，簡直自信的不像話：「奶娘，我喜歡誰都可以？外祖父都能讓我嫁過去？」

  「那是自然。」吳氏驕傲的點點頭，見她神色懷疑，笑道，「您見過帝師大人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