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打壓
2023-12-16 22:31:32 作者: 烏藍實生
當夏亭的意識漸漸恢復的時候,首先聞到的是地牢里那熟悉的又潮濕又發霉的味道。當她掙開眼睛,看見眼前又是那破敗的房梁和蜘蛛網時,內心沒有任何的波瀾。她似乎已經習慣了。
她抬了抬手,試著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溫度已經正常了許多,渾身除了大病初癒的虛弱外,沒有任何的問題了,力氣也在慢慢地恢復。在她昏迷的這段期間,似乎已經被照料過了。
周圍嘈雜的聲音少了許多,似乎是一個獨立的空間……這皇帝的一聲令下,待遇果然不同了。夏亭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夏亭掙扎著起來,走到牢籠旁邊,拍了幾下沉重的牢固的門,看到官兵面目表情過來之後,夏亭淡笑道:「我有事找你們的大人。」
她提供了張寡婦這條線索,估計兵部尚書這一部分的勢力很快收歸他的掌中了,於情於理,都應該要放過她了。
官兵猶豫了一會兒,道:「等一下。」
夏亭點點頭,看他們對自己的態度,比之前軟了許多,她對自己的處境也有了一定的把握了。
夏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還是原本的衣物,現早已髒兮兮了,她乾脆席地而坐,現在這樣也不用拘小節了。
腳步聲從遠及近,「不是說了從此再無交集嗎。」
夏亭還未抬頭,就感覺到了頭頂上那灼熱的視線,這男人……還記著仇呢。
「是不該交集的。但現在都是在為皇帝做事,無奈之舉。我們的交集,也僅限於公事。」一碼歸一碼,話還是得那樣說,意思還是那個意思。
「呵,你就不怕我揭穿你陰謀?」
夏亭抬頭,內心毫無波瀾:「你不是這樣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人。」
蘇奉撇開了臉,「說吧,找我幹嘛?」夏亭猜的很對,心思清明得很,總能死死捏住他的弱點。
「我還有多久才能出去?」
「不好說。皇帝那邊還是觀望的態度,沒有他的指令,我不好下手。不過,應該也不會太遲了。」
「我提供了張寡婦的線索,應該能有不少的發現吧?」夏亭試探性一問。
蘇奉笑笑:「的確。」
夏亭的手指動了幾下,「那你可不可以找人跟秋冶和舅舅說一下我的情況?我進來一天一夜了,音訊全無,他們該擔心了。」
夏亭在賭,賭他們往日的交情,還有她提供出來的線索的價值。
蘇奉陰冷地看著她:「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個?」
夏亭看著他沒有說話,看了蘇奉幾眼又低垂了眼眸,默認了。
蘇奉眼神中閃過詭譎之色,爾後又恢復了平靜,他一甩袖子背對夏亭,留下一句:「我會轉告司湛。還有,大哥二哥來京了。」
夏亭先是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將目光轉向別處,神情若有所思。
良久,夏亭捂著自己的臉,往後撩了一下頭髮,長長地吁了口氣。希望,之後的局勢不會更亂吧。
不知道大哥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會不會亂想?等一下!
夏亭突然挺直了腰背,蘇奉剛才說了大哥二哥?大哥回來了?!!
夏亭捂住嘴巴,遮擋住不可抑止的笑容,太好了,平安歸來。她的心頭大石,可以放下心頭大石。
皇帝那邊對她只是稍作懲戒,蘇奉到底是身邊人,猜測皇帝心思挺準的,夏亭在獨立空間的牢房裡待了幾天時間,將身體養得差不多了,終得重見天日。
夏亭伸出手,伸向太陽的地方,貼著手指縫的陽光感受久違的溫暖,有一種重新獲得新生的感覺,像植物經過多日陰雨連綿的侵襲後,那剎那綻放的太陽照射下來,心裡陰暗的角落都被消化了。
被陽光照射一下,連手指間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反倒有些病態。夏亭覺得,她或許這個時候能有林妹妹的一點兒相符的氣質。
「亭。舅舅在這裡!」
夏亭看向聲源處,看見司湛笑著向她敞開懷抱,面容平和,但臉上的胡茬卻有些多,看來這些日子,他們在外面也並沒有多好過。
夏亭慢跑了過去,回抱了司湛。
司湛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龐,眼中閃著心疼,「瘦了。受罪了。」
她搖搖頭:「我沒事。不過,我好像給你們添麻煩了。」不管怎麼說,她間接地壯大了蘇奉那邊的勢力。
不知道這樣,是否還能保持很好的平衡?會不會打亂他們原本的節奏。夏亭自責。
「並不是。這些事情原本就是千變萬化的,我們怎麼可能連這些準備都沒有。再說,我們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收穫的。」司湛拍了拍她的頭,扶著她上了馬車。
夏亭在車上眼睛閃亮亮地看著他,在他溫柔而肯定的眼神中確定後,夏亭笑得賊燦爛。
這些天面途四壁,視覺上早已缺失了色彩感,今兒一見那麼多明媚的顏色,尋常物件都顯得可愛了起來。在馬車行走間,夏亭一刻不捨得放下窗簾,她恨不得將眼睛貼在外邊的花花世界上。
在一片顏色中,夏亭眼尖地發現在一個角落中一抹熟悉的顏色,當夏亭抬眼望去時,只見其背影。
夏亭眼睛定住,好像……應該不是吧。這個時候了,蘇奉該說的都說了,應該也不能回到最初了。
突然間,夏亭覺得沒意思了,草草地放下窗簾,摸了摸耳環。
他們回了司府,秋冶早已在了。看見他們回來,他立刻放下茶杯,走到馬車邊欲扶夏亭下車。
「不用,我自己可以。」夏亭拒絕了他的好意,自己找地兒下了。
秋冶收回自己空落落的手,不知道想到什麼,慢慢地跟著他們兩個進去了。
「剛才在外面不方便說,現在安全了,舅舅,咱們這次有什麼新發現嗎?」夏亭心繫著兵部尚書的事情,一關起門,她就迫不及待問起來了。
司湛神秘笑笑,看向秋冶,「還是這小子肚子裡的詭計比較多,他聽見你當晚的說辭,就順著那線下去了,張寡婦他們當年沒有被趕盡殺絕,的確還有餘黨,還答應和我們合作了。」
夏亭皺眉,「他們不是罪臣?」
司湛的笑容漸失,「我們也是罪臣。這罪名,從來都是上位者安的。」
「原來是這樣。」夏亭反省,倒是她的問題了,張寡婦給她的印象實在不好,以至於對她的家族的人也沒有多大好感,大概是刻板印象了。
夏亭覺得不太對,「可靠嗎?我記得……」蘇奉那邊也有所得吧?不然,她如何出來?
司湛戴著指環的食指敲著桌子,看向了秋冶。
「那頭是要將他們趕盡殺絕,我們是將他們保下來。能不可靠麼?當然,我們也留有一手的,放心好了。」秋冶早已想到這層,做好了準備,回答起來也就讓人信服了。
「對了,我安排了醫師,你這些天定然受苦了,讓他看看,接下來好好休息,補回來。」秋冶突然想起了什麼,道。
還沒等夏亭反應,他已經叫人進來了,看司湛的眼神沒有任何驚訝,看樣子是算好的了。
她想起自己前些時間吃了皇帝的毒藥,為了不引起懷疑,她也還沒吃解毒丹,不知……
「別了!」看到兩人疑惑的眼光,她發覺自己太急切了,又馬上補充道:「我是說,我沒事了,我在裡面其實還挺好的。我還有利用價值,他們不會讓我有事的。」
司湛不認同地搖頭:「別小看帝王的手段。他有千萬種方法能在榨乾你所有的價值之後把你毀滅。當然,不止你,甚至是他身邊的紅人,也會這樣。」說到後面,司湛的笑容很諷刺。像是諷刺當年的司家,也是在諷刺現在的人。
「那現在張家的處境是?」夏亭覺得話題歪了,馬上扯了回來。
「徹底完了。」
所以說,他們是弄垮了兵部尚書的人,暗中找到了張寡婦家族的人……兩邊都得益吧,但大抵是兵權重要些的。
「張寡婦的家族他們有什麼獨到之處嗎?」夏亭說起來有些拗口,這兵部尚書姓張,張寡婦他們家族也姓張,該不會有啥狗血聯繫?夏亭趕緊按捺住八卦的靈魂,還是重要事要緊。
秋冶的手放在嘴巴上摩挲,眼睛眯了眯,「咱們國家北方邊界有個很神秘的小國,他們那邊的人口稀少,但咱們多年未能攻下,他們有……巫術和蠱毒。極致毒辣,多為致命。而他們,就是這些人的後裔。」
「那張寡婦……我好像沒見過?」如果她會的話,大抵在他們爭鬥時已經派上用場。
司湛像對待小孩兒一樣揉亂了她的頭髮,「你以為這是爛大街的東西?這東西那麼神秘,當然是一脈相傳的啦,怎麼可能任何一個旁支或者庶子都知道,既沒有了權威,又加大了外流的風險。」
夏亭尷尬地撓頭笑笑,她覺得自己被困了幾天,連腦袋都瓦特了。明明她在裡面也有保持思考的呀。
「不過,有意思的是……蕭家,很有可能是匹黑馬。」秋冶冷不防地來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