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外債風波

  柳姨娘得知洛雙宜得了賞賜，起初還為她高興，知曉了河豚一事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拍了拍洛雙宜的手背：「這件事還好被你化解了，若是攤上個謀害皇氏的罪名，這後果……後果不堪設想啊！」

  「母親，您安心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遇到事情總會有解決的方法，女兒也會時刻提防著，不會輕易中別人的計了。」洛雙宜看出柳姨娘的擔憂，柔聲安慰。

  她已不是之前的洛雙宜，如今的她，不論做什麼都會格外小心。

  柳姨娘心有餘悸，尤其是看到一桌子的賞賜，心裡更是怵得慌。

  不再在洛雙宜院子裡多留，她叮囑了兩句便邁著蓮步離開了，只剩下洛雙宜和小雀站在院裡。

  洛雙宜拿著夜明珠對著光細看，一邊百無聊賴地道：「小雀，你說我拿這些東西有何用啊？一不能當飯吃，二又不能當錢花。」

  「小姐，話可不能這麼說。太后送的這些可都是無價之寶。」小雀滿臉羨慕，心想她家小姐真是不把寶貝放在眼裡，不像她，只是飽飽眼福便覺得值了。

  洛雙宜嘆氣：「寶貝有什麼用……」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想起回來的途中經過了一家當鋪，眼眸彎了彎，她一拍石桌道，「有了！」

  「有什麼了？」小雀不解。

  「我們可以將這些東西拿去當鋪，亦或是轉賣，你不是說這些東西價值千金嗎，如果可以的話……」洛雙宜挑了挑眉頭，想起家裡欠下的債，不禁覺得還債之路漫漫兮。

  小雀面露難色，雖說她只是個丫鬟，但在洛王府待了這麼些年，宮中規矩她多多少少還是懂得的。

  「這，這不行吧！太后娘娘的賞賜怎能輕易賣掉呢，萬一追究下來……」小雀語氣里都透露著擔憂。

  洛雙宜顯然不知道「太后賞賜」這四個字的分量，一心為洛王府操碎了心。

  「有何不可？太后常年待在深宮，難道她還會將她賜的珍寶要回去嗎？」她在心中打著如意小算盤，思索著若是能將這些寶貝賣掉，她也能幫家裡分憂，這樣她爹就不用為還外債頭疼了。

  正和小雀商議著，洛雙宜的頭突然被人從後敲了一下，她捂著頭轉身，只見唐書正負手站在她身後。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太后賞賜的珠寶主意，嗯？」唐書墨眸睨著她，掀袍入座。

  洛雙宜被他的眼神看得紅了臉，她抬手攏了一下耳旁的碎發：「太后賞賜的東西，放著也是放著啊。再說，太后總不會閒著無聊到關注宮中每一件送出去的物品的去向吧？」

  「這自然不會，但你若是拿著皇家的東西去當鋪，事情很快便會傳遍京城，再傳到太后耳朵里，到時候死罪難免。」唐書一番話說得雲淡風輕，洛雙宜臉上的神情卻漸漸認真了起來，因為她知道，唐書說的不是鬧著玩兒的。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以京中百姓以一傳百的速度，傳進太后耳朵里也不是沒有可能。」洛雙宜苦惱，雙手撐著臉頰趴在了桌子上。

  「小姐，別灰心，你不是常說沒有解決不了的事麼。」小雀出聲安慰。

  「可是有的事只能錢解決啊。」洛雙宜十分寶貝地摸了摸夜明珠，腦子裡幻想著將這顆珠子換成錢。

  「可惜了，我原本想著用這些替我爹還債，看樣子是沒有可能了。小雀，你將這些東西都收下去吧，省得我見了心煩。」洛雙宜乾脆地將夜明珠放下。

  小雀點頭，將東西一併帶走。

  唐書抬手摸了摸洛雙宜的頭，聲音清潤：「想要還債方法多的是。」

  「你有辦法？」洛雙宜眼也不眨地看向他。

  唐書一臉高明的樣子，薄唇輕啟：「嫁給我，我的錢都歸你，到時候別說是還債，你就是想買下錢莊也是小事。」

  他一半調侃，一半認真，洛雙宜嘴角輕掀，翻了一個白眼，嘴裡清晰緩慢地吐出兩個字：「呵、呵。」

  看來有時候唐書的話也信不得！

  唐書也不往心裡去，從懷裡掏出一迭欠條來，遞到洛雙宜手中。

  洛雙宜接過，一看欠條是自己家的，她睜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看清楚欠條上的日期，洛雙宜眉頭不禁擰在了一起。

  她爹怎麼回事？為何連最早的債務也沒償還？不應該啊！

  洛雙宜看完欠條，發現都是之前的舊債，她忍不住問：「這些欠條有問題？」

  唐書不答，只沉聲道：「把這些欠條交給洛王爺你便能知道答案了。」

  洛雙宜深吸了一口氣，握著欠條的手不禁攥緊：「我這就去。」

  唐書拉住她，語氣帶著不舍：「這就走了？」

  「不然呢？」洛雙宜不解地看著他，見他臉上寫滿了不情願，她眨了眨眼，「你想再多待一會兒？」

  唐書埋怨：「好不容易有正當的理由見你一面，你拿了東西就要離開，你說你做得對嗎？」

  洛雙宜被迫和他四目相對，他的眼眸乾淨，眼神溫潤得如一塊泛著芳華的玉。

  她摸了摸跳得厲害的小心臟，自覺良心上過不去，轉了轉靈動的眼眸：「那你在這兒等著我。」

  洛雙宜到小廚房找了兩盤好吃的點心，端到唐書面前：「我特意為你挑的，吃吧。」

  唐書毫不猶豫地拿了一塊，其實平日裡他很少吃甜食，但見洛雙宜喜歡，他便也試著喜歡了。

  洛雙宜把臉湊到唐書近前，唐書注意到她黑而濃密的睫毛，白皙柔嫩的臉頰還帶著淡淡粉色，那張水潤的櫻桃小嘴隨時引誘著男人想要一親芳澤，他抿了抿乾燥的嘴唇，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多，隨手拿起一塊糕點餵進了她嘴裡，動作溫柔地推開洛雙宜的臉，催促道：「不是要去見洛王爺嗎？去吧。」

  洛雙宜心裡憂著欠條的事，不容多想，拱手和唐書告別，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洛王爺書房門口。

  「父親？」洛雙宜站在門外喚。

  洛王爺應聲，待到洛雙宜進屋，放下手中的毛筆，見她一臉心事重重，微抬了抬眼皮：「何事？」

  「父親，您看這些欠條是真是假。」洛雙宜上前幾步，將欠條遞到洛王爺面前。

  洛王爺一眼認出是欠條，疑惑洛雙宜從哪兒弄來了那麼多欠條，再一細看，上面記錄的正是洛王府欠的外債，他臉色大變。

  看清楚欠條上的時間，洛王爺眉心朝中靠攏，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些欠條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父親，眼下女兒有更重要的問題想要問您。」洛雙宜不答反問，得洛王爺點頭應允，她出聲詢問道，「這些債務您真的沒有還過？」

  按理說，幾年前的債務早該還清了才是，洛雙宜打心裡覺得奇怪。

  「不不。」洛王爺情緒激動，握著茶杯的手指顫抖得厲害，「恰恰相反，這些欠條是爹早已經償還過的，如今卻憑空多了出來，這實在是離譜啊，離譜！」

  洛雙宜聞言微瞪了眸，不大確定地道：「爹，你再仔細看看，你確定沒有看錯？這些欠條是你已經償還過的債務？」

  洛王爺隨便從裡面抽了一張，指著欠條上的日期：「爹還記得，那日爹剛發了俸祿就揣著銀票去錢莊，回來的途中落雨還因此感染了小半月風寒。」

  「這個是你娘生辰的第二日，府上收了不少禮，爹讓你娘挑了一些喜歡的禮品，剩下的就都拿去賣了，最後用賣禮品的錢還了債。」洛王爺振振地說著，事情雖然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但再提起時仍覺得歷歷在目。

  洛雙宜聽了皺起了眉頭，洛王爺還要繼續往下說時，她開口阻止，心裡卻有一股小火苗使勁躥著。

  難怪洛王府的債務一直還不完，照這樣還債，這只會是一個巨大的無底洞，永遠也填不滿。

  她爹將事情記得如此清楚，定然不會騙她，倒是這些憑空再生的欠條，實在令人氣憤。

  洛王爺揉了揉發疼的眉心，一想到自己這些年省吃儉用，竟是被當了猴耍，臉上的神情就十分鬱悶。

  「爹愚鈍啊。」他懊惱地拍桌，兩道濃眉因生氣而橫斂著，一雙眼裡寫滿了滄桑。

  洛雙宜見狀心疼：「父親，此事不怨你，怪就怪在帳上做手腳的人！年傅此人太過貪婪，女兒決不會輕饒了他！」

  「若不是爹粗心大意，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洛王爺自責，沒想到王府欠下的債，最後還需要女兒幫忙償還。他心中覺得懊惱極了，尤其是看著欠條，更覺煩躁。

  洛雙宜看出洛王爺心情不好，眉頭不禁鎖緊。

  她此來是來詢問真相的，如今得知了事情真相，心裡也明了下一步該如何做，見洛王爺自責，她柔聲安慰：「父親，您莫要生氣了，您若是氣壞了身子，正中年傅那些人的下懷啊。」

  「這叫我如何不生氣！」洛王爺敲著書案，沒想到年傅和自己玩這一套。

  「父親，此事女兒會看著辦的，您放心吧。」洛雙宜說完拿著欠條便憤憤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