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表明態度

  知道洛王爺心情不好，洛雙宜向下人打聽了一番，得知她爹在她娘院子裡，就朝無雙院去了。

  走到房門外，洛雙宜聞到一陣肉香，噌噌地上了台階，瞧見她爹正襟危坐在飯桌前，連吃飯也繃著個臉，她故作輕鬆地走進了房裡。

  「好香啊～母親，今晚吃什麼好吃的？」洛雙宜隨口問著，目光卻時不時瞟向洛王爺。

  柳姨娘見她來得正好，高興地拉著她坐下用飯。

  洛雙宜點頭，屁股剛落座，她爹就站了起來，臉上神情如同別人欠了他幾萬兩銀票似的：「我還有事，你們吃吧。」

  柳姨娘跟著起身，屈膝目送他離開，見他頭也不回，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心下奇怪，坐下問洛雙宜：「你爹怎麼了？」

  「女兒不知道，許是真有什麼急事吧。」洛雙宜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到柳姨娘碗中，又給自己夾了一塊，轉移話題道，「女兒還記得小的時候，母親常做糖醋排骨給我和父親吃。」

  柳姨娘眸裡帶著幾分眷戀，回憶起從前的事，聲音溫柔了不少：「是啊，那時候你和你爹常常比誰吃的最多，你爹讓著你，總是會比你少吃幾塊。」

  洛雙宜頓時覺得味同嚼蠟。

  想起今日惹得她爹不愉快，她咬著筷子思索著，是不是應該多多體諒她爹的心情……

  柳姨娘起身給洛雙宜盛了一碗香菇燉雞湯，讓她多喝點補補身子。

  洛雙宜心不在焉地用完飯，從無雙院離開後，四處尋找洛王爺。

  書房和休息的地方都沒人，洛雙宜不禁擔心。她爹心情不好，能去哪兒呢？

  向院裡的丫鬟一打聽才知道洛王爺在後院涼亭喝茶，洛雙宜來到涼亭不遠處的走廊上，看見她爹在亭子裡靜坐，她負著手佯作觀賞四周的風景，悠哉悠哉地走上了涼亭。

  來到涼亭，洛雙宜露出一副笑顏：「父親，您也在這兒散心呢。」

  洛王爺抬眼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書起身。

  洛雙宜見他要走，抬腳跟上，她伸手摟住洛王爺的手，試探著問：「父親，您是不是生女兒的氣了？」

  洛王爺從鼻腔里悶哼一聲，嘴上卻不回答，目視遠方。

  「爹，您是不是覺得女兒太過冷血，連親妹妹也不認？」洛雙宜接著詢問，為顯親昵，她特意用「爹」代替了「父親」二字。

  見洛王爺仍不回答，洛雙宜黯然地垂下了眼眸：「爹，女兒承認對妹妹狠心，可是，妹妹對女兒又何曾手下留情？她何曾顧念過洛王府？自從嫁給明陽王世子，她便早不把洛王府放在眼裡了！」

  洛王爺聽出她語氣里的委屈，他沉默不語，兩隻耳朵卻豎得比誰都直。

  「洛櫻雪三番五次陷害女兒，這些事女兒不說，只是怕擾了父親母親。如今父親誤會女兒，女兒也顧不得了。」洛雙宜目光略沉。

  「洛櫻雪做的好事，十根手指細數也數不過來，從前女兒只當她對女兒有怨，任性驕縱了些，未曾在意她對女兒做的事。」洛雙宜低聲說著，手微微攥緊，「可是那日她動了胎氣，將此事污衊在女兒身上，甚至威脅女兒若女兒不順她的意，就要拿洛王府開刀，你叫女兒如何再將她視作洛家人？」

  「即便她身上流著洛家的血脈，可她的心早已經不向著洛家了。她是明陽王世子妃，哪怕她還惦念著一點父女之情，也不會任由明陽王世子踐踏您的尊嚴。」洛雙宜緩緩道，想起陸淮煜對自己父親做的事，她就難以咽下這口惡氣。

  見洛王爺神色深沉，卻並不吭聲，洛雙宜繼續回憶著洛櫻雪的惡行：「再說前些日子，公主中蠱，女兒半夜被召進皇宮，太后親自審訊，若不是小月……若不是小月臨死悔悟，只怕血濺當場的就是女兒了。」

  「父親，您有沒有想過，若是謝鈺煖醒不過來，鄰國和我朝勢必翻臉，若背下黑鍋的是女兒，我們洛王府還能安然存在嗎？」被挫骨揚灰都有可能。剩下半截話，洛雙宜吞沒在肚子裡。

  「試問這樣的妹妹，叫女兒如何接受？」洛雙宜反問。

  洛王爺眼裡充滿無奈，橫豎都是自己的骨肉，叫他如何不心疼？

  「父親，女兒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女兒絕不會把洛櫻雪當作洛家人，至於您怎麼想，女兒無法左右。」洛雙宜說完鬆開手，「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房歇息吧。」

  言罷，轉身決絕離去。

  夜裡涼風來院裡來回穿梭，洛王爺站在原地負著手，洛雙宜離去前說的話在腦子裡迴蕩不絕。

  洛王爺心中煩躁鬱悶，洛雙宜也並不好受，回到院子裡，讓小雀將自己研香的香料都端了出來，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月色正好，清輝淡灑。

  洛雙宜搗騰著自己的香料，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

  小雀不解：「小姐，天色已晚，要不要先洗漱休息？香料不如明日再做吧，夜晚傷眼。」

  「你若是乏了，就先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洛雙宜頭也不抬地道。

  「小姐不睡，奴婢也不睡。」小雀剛說完，就打了個呵欠。她捂著嘴，涼風一吹，一個激靈睡意便去了一大半。

  小雀進屋拿了件披風出來，披到洛雙宜身上。

  過了半夜，小雀困意漸濃，見洛雙宜越來越有精神，她不禁擔心：「小姐，您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洛雙宜嫌棄她吵，將盒子裡做好的香膏遞給小雀：「拿進屋放好後你就休息吧。過會兒我就去睡覺。」

  小雀欣喜，抱著盒子歡快地進了屋。

  洛雙宜在院裡待到半夜，滿意地看著自己做好的香膏，將東西收進檀木盒裡後，這才進屋躺下休息。

  第二日，小雀端著洗臉水進屋，看見洛雙宜坐在梳妝檯前梳妝，她放下面盆，打了個呵欠：「小姐，你昨晚睡得那麼晚，怎麼還有精力啊。」

  「我可不像你，嗜睡。」洛雙宜打趣道，見她站在原地發愣，她出聲吩咐，「幫我把桌上的香膏包裝一下。」

  小雀點頭，看到木盒裡的香膏雕刻得十分精緻，粉紅黃綠四種顏色，她忍不住好奇：「小姐，這香膏比之前的還要精緻，您是要送給誰嗎？」

  「我昨天和婉清說好了，今日去她鋪子裡，兩手空空總不太好吧。」洛雙宜拿起一根簪子對著頭上的髮髻比了比，最後還是選了唐書送的那支白玉簪。

  隨意打扮了一番，在房裡耗到巳時，洛雙宜帶著小雀不緊不慢地出了門。

  路過八喜糕點鋪，她有些嘴饞，看向小雀：「小雀，想吃相思糕嗎？」

  小雀眼巴巴的點頭，主僕二人一拍即合。

  八喜糕點鋪是京中一品糕點鋪，來鋪子裡買糕點的人大多非富即貴，洛雙宜一進鋪子，就有人認出了她來。

  一個藍衣貴女看見她，低頭和身旁母親悄聲議論：「娘，她就是明陽王世子妃的姐姐，聽說世子妃和這位洛大小姐關係一直不怎麼樣，昨日洛櫻雪還被掃地出門了，連洛王爺都不管她了。」

  「昨日之事若是洛櫻雪所為，那此事便是她自找的。」女子的母親眉眼間一股淡然之氣，顯然早已經看慣了這些事。

  洛雙宜置若罔聞，選了幾樣糕點，讓店裡的小哥給自己包起來。

  這時，又有聲音說道：「這不是洛櫻雪的姐姐嗎？昨日公主府出了刺客，洛櫻雪逃不了干係，如今能夠看到洛大小姐若無其事地出來買點心，看來洛櫻雪和洛王府真的斷絕關係了。」

  「依我看不可能吧，洛王爺再怎麼寵妾滅妻，也不可能不要親女兒吧。」一個中年女子回，目光忍不住往洛雙宜身上瞟。

  「怎麼不可能？洛櫻雪如今嫁給明陽王世子得勢，不要洛家了也有可能。」

  「放棄娘家這棵大樹？這女人不會傻到這種地步吧。」一打扮華麗的婦人驚訝地道。

  「可別說，刺客一事還沒個交代呢。聽說昨個兒明陽王世子妃直接被強行帶入宮中了。」一個美婦人嗑著瓜子插話。

  眾人當著洛雙宜的面議論，仿佛將人當聾子一般。

  洛雙宜確實也未和人計較。她早已經習慣了那些人什麼都不知道就開始在旁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的嘴臉。

  付了錢，拎著糕點，洛雙宜就帶著小雀出了門。

  小雀鼓著兩隻忽閃的大眼睛，鬆了一口氣：「小姐，你有沒有覺得方才那些人都在看我們？」

  「看就看吧，總不至於少二兩肉。」洛雙宜不以為意。

  「那倒也是。」小雀笑了笑，「不過他們方才好像在說世子妃。」

  「京中貴族間的消息還是傳得一如既往的快。」洛雙宜淡淡地道，她早已經習慣了。

  畢竟這些夫人貴女們整日閒得無事做，只能靠互通近日聽來的小道消息增加生活樂趣，可悲可嘆啊！

  一路走來，洛雙宜聽了不少百姓們的議論，一個比一個說得離譜。她只當什麼也沒聽見的模樣，抬腳進了曲婉清的綢緞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