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恩怨相抵

  鳳悅然也知道，自己留著這裡，這些人心裡有壓力，恐怕會影響到他們的診治，便依言出了房間，改而去隔壁看南宮影。

  南宮影中毒較深，此刻已是彌留之際，下人們都留著門外，就只有巧兒一個人跪在床前哭哭啼啼。

  「王爺？」

  見到鳳悅然進門，不由得退到一邊，不過依然是跪著沒有起身。

  南宮影要對君纏綿下藥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本來，這藥該是由她來下的，就在她準備的那盤糕點裡。只不過顧念君纏綿這幾個月為她們主僕所做的，私底下悄悄把毒藥換成了一般的迷藥。

  誰知道，小姐早就看穿了她的心事，料定她一定不忍心對君纏綿下毒，居然自己親自動了手，不但如此，自己竟然也一併喝下了毒藥。

  雖然早就料到，小姐她存有求死之心，等的不過是一個時機，可是真的走到了這一步，她卻是沒有辦法相信，前一刻還好好的人就這麼快要去了。

  床上，南宮影面色蒼白，氣息虛弱，只留了最後一口氣，大約就為了等這一刻，等著見對方，見鳳悅然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來，不由得扯了扯唇角，淒婉之中不掩得意道：「我知道你恨我……可知，我也一樣恨你？自從再見面的那天起……我無時無刻……無時無刻不在恨著你……現在，終於結束了……都結束了……」

  鳳悅然倒是一臉的平靜，沒有因為對方所做的，所說的而表露出明顯的憤怒。

  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無益去跟對方生氣。

  要說錯，從一開始就做錯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他不是違背心意娶了她，如果不是在知道君纏綿代嫁的身份之後去找她，這之後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

  說到底她也不過就是一場悲劇，如今，以這樣的結果來收場，本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事已至此，已無再去計較的必要！

  兩個人對視了許久，就在南宮影以為對方不會開口的時候，鳳悅然方才緩緩出聲道：「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你心有所屬，我們之間是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南宮影原本已無生氣的目光突然間迸發出如火的紅光，怒瞪著對方道：「你是在告訴我，是我做錯了嗎？」

  鳳悅然則是淡淡的，淡的有如風一般道：「到了這一步，再去追究誰對誰錯已無意義。你我到底是夫妻一場，你放心，岳父岳母我會替你照顧好，至於你的丫鬟……」

  說到這裡，鳳悅然不由得轉頭看了一眼跪在不遠處的巧兒，今天這件事情，鳳悅然不相信對方會完全不知情。

  南宮影一直等到今天才出手，怕也是籌謀了許久，除了想要讓他跟纏綿嘗到失去孩子的痛之外，怕也是為了給南宮家留下一線生機。

  畢竟，王府裡面兩個女人同時中毒，一個是明媒正娶的正牌王妃，一個是懷有子嗣的未來夫人，這件事總要有個人出來交待。

  而對方，無疑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鳳悅然話說到一半，刻意頓了頓，並且將視線從巧兒身上收回，重新轉向南宮影，看到對方眼底的痛楚與愧疚，許久，方才把剩下的話說完道：「我會好生安置，不會太過為難她。」

  說一說完，巧兒跟南宮影同時驚訝望向他，兩個人眼中都寫著滿滿的不敢置信。

  「如此，倒是要好好謝謝你了！」

  南宮影頓了頓，然後突然像是想明白什麼，一臉自嘲的緩緩咧開唇角。只不過，笑意還未完全展開，便不由得劇烈咳嗽了起來，咳到最後大口大口的血從喉間溢出。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瞬間瀰漫開來！

  「小姐——」

  巧兒當即驚傻了眼，疾呼了一聲，便急急的跪著朝床前撲了過來。

  南宮影艱難的朝她伸出手，在常人看來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她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巧兒急急的握住她蒼白無力手指，臉上早已遍布淚水，眼前迷濛一片，哽咽出聲道：「小姐，嗚嗚……你為什麼要那麼傻？」

  南宮影拉大唇角，盡力露出一副釋然的微笑道：「別，別哭……我很高興，真的……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現在終於可以去見他了……真，真好……」

  巧兒用空著的那隻手，用力的抹著眼淚道：「好，我不哭，不哭！」

  她心裏面清楚，小姐這些日子一直過的生不如死，若不是擔心會連累二老，會讓老爺夫人因她而蒙羞，小姐她早就隨錦卿少爺去了。

  如今這樣，對小姐來說，總算是可以真的解脫了！

  「對，對不起……」

  南宮影望著她，眼中帶著深深的不舍跟愧疚道：「這個世上……除了爹和娘……我唯一捨不得的人就，就是你……害，害你跟我受苦……真，真的對不……」

  起……

  一句話沒有說完，南宮影的眼前突然間緩緩合上，原本抓著巧兒的手，也不由得由對方的指尖一點一點滑落了下去！

  「小姐——」

  看著對方永遠閉上的雙眼，巧兒終於再也忍不住，抱著對方的身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從頭到尾，鳳悅然就只是像個旁觀者一樣的站在一旁看著，沒有太過明顯的喜怒哀樂。

  他跟南宮影雖名為夫妻，卻沒有夫妻之實，平時很少碰面，見了面也就只是淡淡的交談幾句。最近幾日，對方倒是找他找的比較勤，但他也一直都把她當成是普通朋友一般的看待。

  原本心中對她有愧，只不過她突然間做出這樣的事情，連累君纏綿跟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有危險，所有的愧疚一下子都被壓了下去。

  不能說不恨她，只不過一想到她也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做到這一步，也不過是為了她心中愛的那個人，尤其，還不惜賠上了自己的性命。想到這裡，鳳悅然便不忍再去怪罪對方什麼。

  如今恩怨相抵！

  所有的一切，伴隨著對方的死，是對是錯，是愧是恨，都到了落幕的時候！

  沒有再去計較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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