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沒有修養的粗布麻衣農女

  「那嫂子，不如做點吃的吧？」顧婉君想著自己也會做吃的，雖然不知道好不好吃，但是能後幫到她的就是好事兒了。

  「嗯呢。」宋清漣點點頭，隨後又蹙眉了起來，如果是吃的話，她有心煩似的蹙眉後又鼓著塞子來，那雙眼眸帶著一絲煩惱之意。

  顧瑾之見此，和自家妹妹對視一眼，輕和溫雅似山林間微拂而來的風，他緩聲說道：「若不然找些古籍來送給奶奶。」

  他的話才砸落到地面上，顧婉君和宋清漣的眸子便對了上來，那是明晃晃的鄙夷和質問，像極了是在看傻子的眼神。

  「蠢。」他家妹妹冰冷著語氣，冰冷著話語，冰冷著表情，可那一雙眼神卻是對自己的鄙視，興許是這一道鄙視太過於明顯，他沒有頂住，迎著像是暴風一般的視線來開口說道。

  「你們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他很是不解地問道，也猜不到是那麼出了差錯。

  「其實，你覺得送一本古籍好還是拍死你好？」宋清漣像是作死一樣地問出來。

  「不如送幾道首飾？」一道中氣低沉的嗓音仿如那士兵破陣似上衝破防線而來。

  宋清漣抬頭看去，臉上一呆，顧瑾之和顧婉君則是欣喜了起來，但是兩個小老頭只是眼神裡面散發著光亮，卻沒有上前而去，全部安安穩穩的坐在哪裡。

  顧延之來到幾人面前，也坐了下來，只可惜，其他的三隻有點矮，他就成了一個高個子。

  「首飾應該可以送吧？」顧延之想起當年送的是什麼都時候，頓時嘴角一扯，帶著幾分無語。

  顧藺之聽到首飾這東西時，第一次想到了宋清漣的珍珠，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老做珍珠項鍊。

  他湊到了宋清漣耳邊嘀咕了幾聲，問：「嫂子，珍珠項鍊可不可以？」

  宋清漣聞言，在既然目光下，那張似秋水般的小臉泛起了喜悅，可是很快有垮了下來，和明媚的嬌花被太陽曬死了似的，不說死氣沉沉，但是那一種似死非活的迷茫卻讓幾人詫異起來。

  顧藺之心中一揪，他不會是說錯了什麼話吧？

  「嫂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他出聲疑問道。

  「我在想，送個東西都這麼難。」宋清漣嘀咕而出，一字一句的清晰地鑽入眾人的耳朵里，讓眾人一時之間倒是哭笑不得。

  「這送禮呀，多數是因為裡面寄託著美好的願望，更多是因為送禮人的心意，至於貴不貴重我覺得倒也不是很重要了。」顧婉君想到自己單獨做出了生辰禮，也是如不得眼，但是裡面承載著自己的心意。

  宋清漣點點頭，她那個時代還真的沒有多少能有心意，更多的是敷衍過去便是。

  「哎呦，你們怎麼都齊聚在這裡呀？」一道帶尖又帶著一點詫異的女聲傳進來。

  眾人抬起看去，只見錢氏和孫氏一起來了。

  宋清漣看著孫氏，先前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是如今卻是兩個樣。

  錢氏更多的是一種想妖卻只會扭身子的徐娘，而另一位則是端莊閒雅卻又沒有貴氣撐不起場子的夫人。

  她的嘴角扯了扯，不過這孫氏的面相算不得刻薄，反倒像是菩薩，只是不知道這性子怎麼總是怪裡怪氣的。

  「你們在這裡商量著什麼，如果是娘的生辰禮之事，你們還是自己想法子吧。」孫氏開口說道，裡面帶著幾分厭惡。

  宋清漣聽之後那眉心卻是忍不住的皺起來，不似山，反倒是像滿額似的，她陡然窺見一邊上的錢氏時，她唇角間的笑意變得清冷，那眼中再無一絲溫度。

  除了冷，還是冷，冷得嘲諷，冷得刺骨，冷得像是浩瀚無際的雪山間的雪。

  她那眉梢之間更是微挑起來，帶著一絲嫵媚。

  顧延之和顧婉君見此，忍不住的想要擺平她那抹妖異，更想讓她那冰冷的弧度消失不見。

  錢氏見此，整個人都想要尖叫起來。

  顧延之忍不住的蹙眉，深若山川。

  一邊上的顧瑾之卻是若有所思，他這嫂子的臉上似看不出任何的不滿，也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先前還能看到，可如今卻是冰冷之外便是虛偽，那一種笑意里透著涼薄。

  他記得先生曾說過，這種人看似無心其實比誰都要有心，可一旦對你心冷了，那怕你為那人削骨剝皮也只是笑著看你，那是冷的。

  她可以對任何人淺笑盈盈，也能轉手桶你一刀子，這類人，能深交自是好，可若不能，只要你不招惹她，那人自不會搭理你，可若是你惹了她厭煩，便會按照自己的思緒來解決問題。

  而且，毫無章法！

  顧瑾之想起他家先生教導過的話，頓時滿身都是刺一樣，怎麼坐都不安穩。

  「嫂子，你還是別笑了吧？」看得他自己心裡慫的一批！

  不過這話自己沒有臉說出來就是了。

  「哦。」宋清漣慵懶地道上一句，所有人的身影都僵了一下。

  顧延之在她身邊咳咳幾聲，得來她的一句：「你是不是病了，如果真是，那就趕緊去找大夫看看吧，記得多開些補藥。」

  「我們過來只不過是問問延之媳婦，你到底有沒有錢去買生辰禮，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們便墊上。」孫氏像是施捨地抬起頭來，那日暈的光澤照耀在她的臉上，那線條都是圓潤的不像話。

  還真特麼的像……菩薩！

  啊呸！她在自己心裡的唾棄了一把，泥菩薩還差不多。

  孫氏看到宋清漣朝自己投來嫌棄的目光，面色沉後便揚聲說道：「哼！沒有修養的人終究只能是個粗布麻衣的農女。」

  「還好，日出而作，年年復復事農桑，五穀雜糧皆為食，作恰逢兮若同舟，煙雨時兮天作客。」宋清漣此話空靈，帶著笑意，無慵懶，無肆意，只余半卷縹緲。

  顧瑾之和顧婉君的眼神同時一亮，孫氏抿唇不語，似是詫異。

  「隨意說的，大家別見怪。」她依舊是慣了的冷，那眉間的笑意讓人虧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

  「嫂子，我喜歡你做的詩，很特別也通俗易懂，就好像是直接把話說出來似的。」任何一個上過學堂的人都可以解讀出來，只要到了一定的時間，不用想都可以知道她在說什麼。

  「哦，有嗎？」宋清漣茫然地看著她，將目光看向孫氏，那笑意只多不少。

  「三嬸兒覺得呢？」她此話一問，就看到面前的孫氏鐵青著臉。

  「是挺好的，可人不是詩，老天爺只會在你落魄的時候送一場雨罷了，它若有眼，這世間倒是有情有義，可若是沒有這眼，他就是一個瞎子，瞎子裡的世界又是什麼樣的，連鬼都不知道。」孫氏說道，話冷也涼，參雜著幾許心酸。

  宋清漣微怔了一下，隨即笑得更歡了，如果有熟知她的人看到她這般，才會知曉，她此刻是當真無情。

  「什麼樣的，不過是屍山血海，山洪烈焰，天下嚎泣，萬里烽煙，赤血飲鴆，那是信和不信，事情總有兩面性，一好一壞，分分合合終究一杯黃土。」宋清漣不知自己未來如何，她只知道自己到最後終究會在這一個世界裡成為一捧黃土。

  或有一日被翻開，或有一日消散塵世，左右不過是死。

  顧延之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從來就沒有想到過，無論前方如何，到最後終是黃土。

  「是嗎？」孫氏也很清楚，她說的不一定全是對的，但最後的一點才是她最想說的，人固有一死到後來只是黃土。

  可，她依舊改變不了自己對顧家的看法，這個世界裡，她們不是貴族，顧家只是貧民，沒有錢就買不著地，沒有糧食沒有溫飽就難以活命，這就是現實。

  宋清漣和孫氏之間的爭鋒相對，比起昔日和錢氏和宋羅氏更是黑白分明，更是冰冷，更是現實。

  一旁的顧瑾之和顧婉君對視一眼，她們知道自家娘親刻薄的要命，可她那刻薄卻從來沒有對準過他們，如今，那以往的印象在心間轟然倒塌。

  顧延之卻看明白了，宋清漣和孫氏都是太過於現實的人，也看得明白。

  她們對於自己的意識就仿佛只是一種過客，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她們就是過客，不論未來如何，到最後只是黃土，這是他娘子和三嬸兒的共同想法。

  他一想到此處，不禁從心裡泛起了厚重的涼意。

  或許是碰上有相同的語言和有幾分相同的性子的人，總也忍不住的討厭著對方，可也忍不住的偏愛對方，但更想要將對方從自己認知出來的領域裡驅趕出去。

  「但願吧。」孫氏也坐了下來，身姿挺直了說：「不過，你們打算送什麼生辰禮給娘？」

  「不是都說了嗎？一片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就是三嬸兒想要送什麼禮物？」宋清漣不輕不重的把話給拋回去。

  「既然是心意，自然是不能將它給浪費了。」她看向自己的兩個孩子，怎麼有一種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總是不順眼是怎麼回事兒？

  一邊上的顧藺之聽得比狗還要懵逼，總感覺自己追不上嫂子和三嬸兒的節奏是怎麼回事兒？

  還有，三嬸兒本來就陰陽怪氣的，怎麼嫂子也學了去，還快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