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2023-12-16 07:48:53 作者: 北葦
  氣氛冷到極致,無聲地向著四周渲染開,整個荒漠,只聽得高空飛鷹盤旋長嘯,兵馬皆動。

  突的,戰馬驚動,而馬背上開弩的人也跟著手一抖,長箭破空那霎。

  高空的黑鷹忽然俯衝之下,巨翅速展,低頭猛地叼住射出的弩杆,隨即黑翼煽動著,穩穩落在耶律千梟的肩頭,俯瞰側望,其囂張之色不遜其主人。

  馬隊騎兵好似如夢初醒,紛紛單膝著地,全都放下腰刀,如子夜般的眼眸並處光芒,那是屬於戰狼的目光。

  「恭迎殿下,恭迎殿下,恭迎殿下!」

  一聲聲如雷似鳴,字字震天動地,蒼白了如血晚霞。

  墨北滿眸的詫異,回眸望去,只見獵獵狂風中,耶律千梟廣袖如意,肆意張開,單單只是手臂剛強有力的舉起,淺笑間可殺萬馬千軍,運籌帷幄,決戰於千里。

  「梟哥哥!」兵馬中一團粉紅,叮鈴而至,直撲耶律千梟懷裡,俏臉青春洋溢。

  墨北愣在原地,看著他扶住她的身子,看著滿漠的騎兵,看著引歌長嘯的白雲。

  恍惚間就覺得,有什麼東西悄然之間變了。

  薄唇緩緩勾起,垂目淡笑,說不出的酸楚。

  或許,她不該在這兒的。

  是夜,星明月亮,熱氣薄天。

  稱不上華麗的殿堂,一身錦衣的耶律千梟微微抬起尖瘦的下巴,骨感分明的手指指著書案上一張詳盡的地形圖,對著周圍一干將領沉聲說道:「白虎你帶著五千人馬在月牙湖與沙丘之間設伏,若有敵軍立馬發起攻擊!」

  「是!」白虎抱拳,肅然點頭。

  耶律千梟的手指沿著地圖上的河流,轉過頭來:「青龍,你帶一簇步兵,將水運來,保證士兵百姓所需。」

  「殿下放心!」青龍一改懶散之態,嚴謹拱拳。

  耶律千梟點頭,敲敲地圖上的高丘,冷聲道:「本王給你們一年時間,設法將這廖城變成我軍自給自足的京都,救活深陷淤泥的災民!」說著他抬起眸,雙目凌厲如冰,從眾人身上一一划過,嘶著嗓音:「能不能辦到!」

  「能!」十幾個鐵血男兒,發自胸腔的震吼,三三兩兩結伴而去,黝黑精瘦的面頰上透著刺眼的光,他們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外面的狂風呼嘯而過,大殿裡靜了下來,獨有一人未走。

  耶律千梟側目望過去,輕揚薄唇:「左老還有何事?」

  「呵呵,說來也不怕殿下笑,小夢那丫頭怕是美壞了,喜帕繡了不下十個,非要老夫拿來給殿下瞧瞧。」左丞相撫撫白須,從懷中掏出一方包裹,伸手低了過去,老臉上閃出尷尬暗紅。

  耶律千梟接來看了半響,不知怎的心裡有些煩躁。

  十年前,他便向左家許諾過,離開敦煌之日,便是他迎娶染夢之時。

  所以這老狐狸才會盡心盡力輔佐與他,帶兵來歸。

  「這喜帕都不錯。」耶律千梟一笑,隨便挑了一方:「小夢如今竟連紅女都紅了,真真叫本王吃驚。」

  「那丫頭也是時候長大了。」左丞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總覺有些不對勁。

  沒有時間容他多想,耶律千梟便一揮長袖:「左老先退下吧,本王再研究下地勢。」

  「是!」左丞相做了個諫,畢恭畢敬的走了殿。

  直至人影全無後,耶律千梟才捏緊掌心的喜拍,眉宇微皺。

  鏘,鏘,鏘!

  外面傳來一陣更聲,喚醒了床榻上的墨北,她動動僵硬的脖頸,這才發現窗邊坐了個人。

  「公子,你醒了?」女子沉沉的看了她一眼,遞上一杯濃茶:「幾日跋涉,累了吧?」

  「落姑娘?」墨北凝眉,她怎麼會在這裡?

  落幕自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又是一笑:「是殿下派人將我送來了廖城。」

  指尖划過茶杯,墨北喔了一聲,便不在說話。

  「公子。」

  「嗯?」

  「你接近小女子,都是為了駙馬吧?」落幕低笑,幾日不見竟多了抹憂愁。

  墨北抬起頭,略微有些慌張:「落姑娘,在下不是故意為止,你是個好..

  「呵呵,公子不必如此?」落幕一勾唇,輕挽笑顏:「小女子早已是不白之身,也有自知自明。盼只盼能伺候您左右,做一介婢女足以。」

  墨北雙眸微眯,她不認為自己有魅惑人心的魅力能讓只見過四面的女子拋棄所愛,做牛做馬。所以這人,收不得。

  「落姑娘,我一人來一人去,習慣了。」

  「公子好狠的心。」落幕一咬唇,我見猶憐。

  動動茶杯,墨北笑道:「落姑娘,你和駙馬難道沒有和好如初麼?」

  落幕身子一僵,眸底有了波紋:「公子,有些東西,過去了便是過去了,追不回來。」

  「或許吧。」墨北吹吹熱茶,額上又開始溢汗了。

  咯吱,雕花木門微開,從外走進來一個人,看到落幕在,步子頓了下,又邁出大步:「墨公公,叨擾了。」

  「左大人哪裡話,快快進來。」對於左龍痕的拜訪,墨北有些不解,再加上他那般客氣,更是叫人迷茫了。

  左龍痕不進也不出,直愣愣的立在那:「在下想同墨公公私下聊聊。」

  「那小女子就先。」

  「落姑娘不是別人,有何話駙馬直說便是。」不等落幕說完,墨北一把拉過她的手,同床而坐,笑的一臉邪佞。

  陰霾的眸低燃起怒火,左龍痕的語氣驟然冷了三分:「墨公公似乎一向不懂分寸。」

  「喔~此話何解?」墨北不怒反笑,雙瞳里已然結了霜,她要的就是他的直白!一路上的不善目光,讓人心裡發悶。

  左龍痕板著臉,看了她半響,說了句題外話:「殿下打算起兵義舉。」

  「那樣很好啊。」墨北應了聲,笑的更為肆意。

  許就是這樣叫人生氣,左龍痕沉了沉嗓子:「所以希望墨公公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什麼不利於殿下的事。」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就憑你姓左?」墨北挑眉,一臉的張狂。

  左龍痕似乎沒有料到會聽的這個答案,只是一愣,猛地拍上木桌:「你一路與殿下嬉鬧,這事若是被有心人瞧去,全軍上上下下二十萬人又會如何議論?」

  「哈哈,哈哈哈哈。」墨北似是聽了什麼笑話般,笑的左搖右擺,身子一歇,靠在了落幕的肩上:「左將軍,這話你還是同殿下去說吧,恕小的耳拙,不想聽了。」

  左龍痕看著親密的兩人,雙瞳綻出火花:「墨公公,本將就直言一句。以色事之者,色衰而愛馳,墨公公就算做得龍陽君,只怕殿下做不得巍王!」

  「十日後,殿下大婚,還請墨公公安生些。」

  「不要將你那偷術用在家妹身上。」

  語落,一偏頭,左龍痕氣焰囂張的出了屋。

  「殿下大婚,殿下大婚,哈哈。」墨北還在笑,只不過笑里多抹其他的東西,她拉拉落幕的衣角:「落姑娘,當真想跟著我?」

  「是!」落幕點頭,明亮的瞳亦如繁星。

  墨北坐直身子,一揚薄唇:「幫我找一個人,找到了,我就帶你走。」

  「找人?公子太看的起我了。」落幕皺眉,直覺很難辦。

  墨北笑了笑,穩住心神:「鳳凰樓,一南一北,脈絡極廣,找個人還不跟玩兒似的。」

  「公子果真聰慧。」落幕的嘴角微醞,道不明的曖昧。

  倒碗涼茶,墨北一舉而飲:「要找的人和我一樣,偷術精明。她姓墨名南,喜吃好玩,明眸大眼,二八年華,綽號南瓜。」

  「也是個偷兒?」落幕有意無意的輕問,眸里湛了光。

  墨北看了她一眼,卻是不答,只打個哈欠:「好睏。」

  「呵呵,公子好生睡,奴婢這就去查。」落幕欠欠身,各處都做的完美無缺。

  兩手交在腦後,身子累到了極致,心卻猶如刀絞般難受。

  梟梟要娶妻了?

  呵。

  雙眸緊閉,匆匆一月,寸寸畢現無疑。

  她知道,他必須娶妻。

  左染夢,那代表的是整整八萬左家大軍。

  可是為什麼。

  要吻她?

  難道只不過是途中的無聊消遣?

  唰!

  一鞭出手,床幔盡毀,墨北深深抿唇,酸意嗆得鼻腔透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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