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失算

  看似僅是個婦人家，卻也足夠獨當一面。

  雖然顧侯爺起的晚，大夫人卻是每天天不亮就起的。

  「顧玉兒見過夫人。」顧沉暮流暢的行禮，雖然不是很規範，卻也足夠認真。

  「今天是第三天，一大早來想必是胸有成竹。」大夫人打量了一下，沒有從外表看出來什麼。

  出於信任，也因為大夫人和紅娘顯然關係不怎麼好，還有點爭鋒相對的意思，顧沉暮將自己拿到的證據交了上去。

  「確實是證據，能夠洗清舒氏身上的冤屈，不過你怎能憑著這薄薄的兩張紙就能確定是紅姨娘所為。」

  顧沉暮心中一驚，隱約聽出來就能算得上是質問了。

  便隱去了苦葉和鎮南王的存在，將之前自己調查的經過一字不差的複述一遍。

  可大夫人聽了，臉上的表情越發冷淡。

  「所以你也只是猜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那只是你的直覺。」

  顧沉暮張了張嘴想要解釋自己的猜測是很合理的，可忽然想起大夫人所說的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是啊，就算再合理的猜測，沒有證據也僅僅只是直覺，不能拿來定罪。

  「本來我還以為可能是紅姨娘的字跡，原來只是個誤會……」很不甘心但沒有證據只能收口。

  因為大夫人已經足足用冷淡的態度警告她兩次了，所有的猜測都只會引起更大的不滿，反而是現成的把柄等著別人去抓。

  雖然暗自咬牙切齒，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相信她的說辭，可她不至於會在這個關頭蠢到完全忽視大夫人的好心。

  見她轉了一種說法，大夫人冷淡的表情總算柔和幾分，又有些和藹可親了。

  「既然是誤會，能夠及時解開也不至於造成更大的誤會。」

  「什麼誤會？竟然連大夫人也驚動了。」紅娘挽著顧侯爺的手臂款款而來。

  她不再那麼年輕了，已經是個半老徐娘，卻清楚的知道什麼才是自己的資本。

  既然本身沒什麼值得別人另眼相看的，那自己能夠在這後院之中得到多少的寵愛，便是最好的實例證明。

  如同顧侯爺這般的男人根本不會在意一點小細節，雖然覺得在那麼多人面前有些過於親密，卻也很受用。

  大夫人稍好一些的神情又變得冷凝，不多說忽略了顧侯爺身後的幾個鶯鶯燕燕，把那份證據交到了顧侯爺手上。

  紅娘看到熟悉的冊子還有『東西』，心臟狠狠一跳，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樣呼吸困難。

  顧侯爺打開看了兩眼，也不是完全糊塗到連證據也裝作沒有看見，點點頭算是認同。

  不過這字跡他好像在哪兒見過。

  「我好像在紅娘那邊見到過這樣的字？不過紅娘也不認識多少的字。」

  紅娘生活如幽靈一般般存在感很低的丫頭忽然往前走幾步，匆匆跪下，把頭磕得咚咚作響。

  「侯爺饒命，奴婢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覺得玉兒小姐大難不死性格大變有些像是奴在書上見過的妖邪入身，一時糊塗才做出了這等事！」

  顧沉暮心裡那點高興還沒升起來徹底澆滅了，她萬萬沒想到紅娘在別人眼中竟然是識字不多的半文盲。

  可也正是這丫頭主動出來承擔下了一切罪責，才讓她確定事情沒那麼簡單，紅娘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妖邪入身？」沉壁國自古流傳的就有許多鬼魅故事，而且其中多半被證實是真的。

  人死後確實會變成鬼魂，因為種種原因留在世間作祟也並非沒有，在如此環境之下，一旦出現妖邪便足以引人重視。

  連大夫人臉上的表情也有了些細微的改變，但只用一瞬便笑著反駁，「若真是妖邪，只需動動鬼魅之力便能將罪魁禍首抓來了，哪用得著自請離家露宿街頭。」

  無論她信了還是沒信，都永遠不可能和這群整天試圖騎在她頭上的小妾為一路人。

  顧侯爺也被說服了，雖然心底多少還是有些驚疑不定，卻立刻讓人把這丫頭拖下去杖斃。

  顧沉暮很榮幸的看到了一場大戲，紅娘哭哭啼啼的，要顧候也別把人打死，稍加懲戒趕出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

  和紅娘一路的幾個也都說今天不適合見血，顧侯爺竟然沒能堅持多久便鬆口答應，只是意思意思打了二十鞭子。

  雖然也不算清冷，但這麼大的罪竟然只是打幾鞭子。

  雖然不算是輕傷也達不到重傷的標準，休養十天半個月還是和從前沒什麼兩樣，幾乎沒有多餘的懲罰。

  甚至還比不上之前她遭到紅娘追殺的風險更大。

  但她什麼也沒說，因為說了也沒用。

  「既然只是誤會一場，你們還重新回來吧，外面到處都很亂，兩個婦道人家和兩個小孩子也不安全。」

  顧沉暮稍微彎彎腰，看起來態度放得挺端正，說這話就沒那麼妥帖了，「沒關係，這兩天租了房子也適應了，我們和鄰居關係也不錯，孤兒寡母總有好心人幫扶。」

  言下之意便是之前他做什麼去了。

  現在都已經適應了甚至，她們孤兒寡母走在外面沒受到任何來自顧家的幫助，卻被一群陌生人幫助許多。

  這種時候一句話就想讓他們回來？未免太過想當然。

  顧沉暮意思表達的很清楚，已經在外面住的很適應了，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胡鬧！」顧侯爺臉色黑沉如墨，他覺得事情正在脫離掌控，「人心隔肚皮，難道你覺得自己去吧硬了？你是我的種，生死顧家的人死是顧家的鬼！」

  顧沉暮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也覺得和顧侯爺講道理，有些不太順暢，便順著心意與大夫人說道，「此事我不好擅自做主，需要回去問問娘。」

  此話一出確實沒人能挑出錯出來，只是要回去問一下而已。

  不過大夫人卻看得很清楚，這孩子自從上次中毒之後，性子就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只怕是真心不想回來的。

  但若是不回來，放任顧家的血脈在外面自己過日子，未免太丟人了。

  想想派了梁姨，「本來是想讓王婆婆去的，但我記得你們關係不錯。」

  梁姨嚇得哆嗦一下，立刻表忠心。

  大夫人隨意擺擺手，讓她們一起走了，還派了幾個侍衛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