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承諾vs以身相許

  「如今你雙眼看不見，可曾想過會有多少不便之事？並非我不幫你，卻是有些事，總歸男女有別。」說到後面，丞景然也覺得有些尷尬，索性葉芷凝看不到。

  葉芷凝看不到丞景然的尷尬，同樣丞景然也錯過了葉芷凝耳尖的微紅，本就是女兒家的秘事，葉芷凝又怎麼可能讓丞景然這個大男人幫忙？

  她只是覺得，三天時間而已，她應該可以照顧好自己。而且，在這樣的特殊情況下，葉芷凝也不想自己身邊，會有個不定時的炸彈。

  兩人的心中同樣複雜，許久，丞景然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已經恢復記憶了。」

  不是詢問，而是肯定，丞景然已經肯定了葉芷凝恢復記憶的事情。葉芷凝雖然微愣，但是也沒有打算隱瞞，知道，便知道吧。

  「那天，可傷到你？」因為之後便看不見，葉芷凝也不知道，此時的丞景然有沒有缺胳膊斷腿。但是想著自己醒來後的事情，估計他是四肢健全，至於小傷什麼的，就不知道了。

  嘴角帶起一抹輕笑，丞景然戲謔的話語落入葉芷凝的耳間，「如果我說，傷了，要你以身相許，你會怎麼說？」

  葉芷凝暗暗撇嘴，若不是眼睛不適，葉芷凝還真的是要翻個白眼了，「你是缺了胳膊還是斷了腿，以身相許可沒那麼簡單，至少也該斷一條吧？」

  「代價不小，那我還是放棄好點。」丞景然輕笑說著，隨後看向靠在一旁的葉芷凝，「你睡了三個時辰，餓了嗎？我讓涼心給你做點吃的。」

  不敢輕易相信人，葉芷凝還是搖頭拒絕了……「我不相信她。」

  這樣固執的葉芷凝，丞景然並不是第一次見，見狀也無奈，「那你想吃點什麼，我去酒樓買點，還是就簡單喝點粥？」

  對於喝粥，葉芷凝感覺真的會喝不飽，但是其他的……「要不我還是吃燒烤吧～」

  「還沒吃夠？我還以為女孩子不喜歡吃那麼油膩的東西。」只是材料還有沒有，就要看楊毓飛那裡還有沒有剩了。思及此，還真是時間緊迫，丞景然快速道別離去。

  躺在床上，葉芷凝沉下心來運轉精神力，以自己為中心，一點一點地擴張出去……雖然不能達到視物的效果，但是精神力籠罩下的區域，一絲風吹草動都反應在了葉芷凝的腦海中。

  應該是廚房的位置，葉芷凝聽到了一些燒火的聲音，還有一個忙碌的腳步聲，是涼心的。而在相對的另一邊，丞景然正在詢問楊毓飛手中是否還有存貨。

  葉芷凝因為看不見，所以對時間也變得不敏感，此時已經是晚間，說起來還是葉芷凝吃宵夜了……夜宵吃那麼油膩，真不知道怎麼說好。

  等到葉芷凝吃了丞景然帶來的燒烤，又喝了一大杯水後，葉芷凝便將丞景然趕出了房間。處理完個人的事情，葉芷凝躺在床上也沉沉睡去……

  這兩天事情發生得多，儘管別人看著她一直在睡，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疲憊。現在，她便是抓緊每一次的機會，補充身體所消耗的精力。

  一天……兩天……三天……

  時間過得極快，在葉芷凝時不時的懊惱與煩躁中，三天時間悄然而過。葉芷凝躺在躺椅上，有些微的緊張，就像是那些即將復命的失明患者似的，讓葉芷凝自己也有點無語。

  「放心吧，沒事的。」不由自主地安慰她，丞景然看著有些迫不及待的葉芷凝，心卻是有些不舍。只要她離開這個小屋，那麼他們間就不會是這樣平靜的關係。他的身份，是與天下人為敵……

  不知道丞景然內心裡的悲哀，葉芷凝只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也定了定心神。隨著束縛感逐漸離開，丞景然卻不讓葉芷凝立刻睜開眼睛，讓葉芷凝很揪心……

  從涼心手中接過熱毛巾，丞景然先是用毛巾熱敷了一會兒葉芷凝的眼睛，隨後又輕柔地將一旁的目魚粉擦拭乾淨。直到葉芷凝的臉上不再殘留一絲的雜質，丞景然這才停下手來，「我先扶你到暗一點的地方，不要一睜眼就接受強光。」

  微微點頭，葉芷凝拉著丞景然的手臂，兩人緩緩向著裡屋走去。待背對著窗戶等透光的地方，丞景然站到了葉芷凝的身前，輕聲道：「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

  得到命令，葉芷凝緩緩睜開雙眼，雖然一開始還有點不習慣，但沒多久便習慣了。看著眼前出現的放大俊臉，葉芷凝含笑點頭，「謝謝！」她知道，如果那一天她遇上的是別人，或許此時的她，已經死了。

  她欠他一條命……而她遲早會還的。

  指腹輕輕拂過她的眼眸，對上葉芷凝的雙眸，丞景然一貫清俊的臉上，再度展現溫柔，「你的眼睛很漂亮！」如今她的眼，已經不再是純粹的黑眸，而是帶著一絲血色的紅眸。只是那絲紅藏得太深，不仔細看的話，看到的依舊是她的黑眸罷了。

  涼心看到這邊葉芷凝已經恢復如常，帶著些許的忐忑，緩步走了過來，「小姐，我是涼心。」

  「涼心，這段時間謝謝你。」葉芷凝由衷地說著，眼前的少女跟她想像中差不多，雖然面容並不出眾，但是笑起來的事情，看起來很甜。這些天，因為只有涼心一個女人，儘管葉芷凝一開始排斥，像是洗澡什麼的，還是需要她的幫忙。久而久之，其實葉芷凝也早就接受了她的存在，從她第一次因為葉芷凝的事情，躲在廚房哭的時候。

  涼心慌亂地擺手，也有些受寵若驚，「小姐，只要小姐別嫌棄我笨手笨腳就好。」

  葉芷凝也從涼心那裡聽說了她的事情，原本她並不是窮苦人家的女兒，而是個鏢局的大小姐。既然如此，她自然不會那麼清楚奴婢們做的事情，所以對於葉芷凝只讓她做簡單的事情，涼心還是很高興的。

  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葉芷凝看向一旁略顯沉默的丞景然，「丞景然，如今天邕城的情況如何？我當日的事情，葉府怎麼說？」

  葉芷凝拿不準自己當天的事情，有沒有被外面的人知道，也或許葉擎天為了保住葉府的面子，已經將事情壓下……

  事情和葉芷凝猜測有些出入，但是結局卻是一樣的。當日她離開葉府時，所在的那條小街上，並不算人多，除了已經被殺的，就是一些慌亂逃走的。

  而偏偏，葉芷凝那時候殺紅了臉，身上臉上也撒了不少血，還真沒有多少人有那麼勇氣就牢牢記住她的臉。所以，直到最後事情得到控制時，也沒有人知道殺人的就是葉芷凝。而葉擎天雖然知道，卻也不會那麼傻地說出去……

  「他們並沒有發現殺人的人就是你，所以，你現在可以安心回去。只是你父親葉擎天，似乎受了不小的傷……」丞景然並不知道葉芷凝打傷葉擎天的事情，所以也只是順便帶過一句。畢竟在這江湖上，又有誰能保證自己不在下一秒受傷，不在下一秒就死亡呢？

  想著那日，葉擎天似乎有吐血了吧？葉芷凝也有些猶豫，那個家還要不要回去了。但是不回去，又給她一種逃兵的感覺，所以，回去是必須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話，在回去後，她就會馬上離開。相信，葉擎天也不敢攔住自己。

  葉芷凝不知道，因為她這次的事情，葉擎天已經修書一封上了淮京。此時，正有一個預設的陷阱，正等著葉芷凝在不經意間掉入。

  「丞景然，這次的事情，我欠你一條命。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事情。」她不會讓人家吃虧，自然也不會讓自己吃虧，若不是欠著人家的心中有個疙瘩，葉芷凝也不會那麼著急跟丞景然說這個。畢竟對於上次的事情，葉芷凝還有些耿耿於懷。

  並沒有直言說出自己的要求，丞景然只留下一句想到再說。只要她對他的承諾還在，那麼他們間便不會是毫無瓜葛……只是，現在的他，怎麼也想不到，他之後向葉芷凝索要的承諾，會是那樣令他痛苦。

  如今還是清晨時分，若葉芷凝要離開，此時離開明顯是最好的。但是葉芷凝卻決定第二天再走，或許，她只是想多一天清淨的日子吧。

  這一天，葉芷凝與楊毓飛兩人在山林里肆意玩耍，楊毓飛本身就是孩子心性，但是葉芷凝此舉，卻是讓丞景然驚訝到了。

  她孩子氣的一面，也讓丞景然意識到，她才十六歲，並沒有她表現得那般老成。含笑對上，葉芷凝不經意間回眸時，恰好看到，隨即嫣然一笑……

  那一笑，在丞景然的心中殘留，直到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依舊記得，那一天的午後，她如林間精靈，不經意的回眸一笑，卻能攝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