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多情，到處留種

  有些事情能說，有些事情則不能說。將來人送下，葉擎天沉默地看了眼前的眾人一眼，隨後在安老太爺的示意下，幾人在簡單地說了些寬慰人心的話之後，便讓其餘人先行回去。

  看著不斷離開的人群，葉芷凝也不認為他們會叫自己等下去，自然地起身準備離開。因為走在最後，反而成了最明顯的存在，南宮老太爺拉住欲說話的安老太爺，微搖頭示意他別說話。

  離開大廳，葉芷凝順著人群往外走，當走到門口時，自然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身後，有一眾的視線，但是她卻懶得去理會。

  只是她不想理會，並不代表那些人願意放過她。行至半路，葉芷凝站定身子，側身看向身後尾隨的人，「還打算跟到什麼時候？安少主。」

  「凝兒……」安木然看著眼前冰冷以對的葉芷凝，突然覺得很不適應。明明他們應該是最親密的兩個人，卻變成了這樣。

  伸出一手在身前，示意打住，「安少主，我與安少主並非血緣親人，也並非親密友人，連朋友都算不上，煩請安少主喚我一聲葉小姐。若不然，葉芷凝也行。」

  欲言又止，安木然溫潤的雙眸中，已經染上了一絲郁色，卻也不得不隨著葉芷凝的意，「既然葉小姐執意與在下撇清關係，那便罷了。今日你在廳內，此舉已經引起了幾方注意，你當小心才是。」

  「安少主既然都說了那是你爺爺，我又怎麼知道你是否是他授意，來假授好意。若無事，安少主還是別來煩我為好。」對於安木然這個人，雖然自己和他沒有交集，但是葉芷凝卻能感覺到心中的一絲冷意。並不是自己的，而是前身留下的冷意，關於安木然的記憶，葉芷凝終究只知道一些，她知道並不健全。或許，前身也不想，用那些曾經虛假的美好，來影響自己吧。

  她的冷，仿若入髓，讓安木然覺得心痛莫名，「我說過，不會騙你……就算我對不起你，你也不該懷疑我。」

  葉芷凝感覺到心因為他的話狠狠一震，不由暗暗惱火，看來這個安木然在前身的心中還真是蠻重要的。明明已經不在了，卻還能影響這身體的本能，這樣的危險……

  葉芷凝的眼中殺機盡顯，但是轉瞬便也斂去，安木然的身份，讓葉芷凝知道不可能隨意動他。但是她的腦海中，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三月前，巳時東郊槐樹下，約我的可是你？」

  「是我，但……」不等安木然說完，葉芷凝徑直打斷，「那就是了，既然那時是你，那麼就不要在我面前再戴上偽善的面具。」

  不想再多言，葉芷凝冷冷轉身離去……心中，她也在不斷地對前身說著：聽到了吧？這就是你愛的那個人，你的死，他照樣參與其中，卻可以以這樣偽善的面孔再次出現。不管你的靈魂在不在，都別再為他產生絲毫悸動，否則，動不了你，我也會殺了他。

  而對於安木然的定位，葉芷凝也將其定位在了敵人上，只要是背叛過她的人，她都無法去原諒什麼。何況，她根本就不想去原諒。

  緩步回到清風苑中，將院門關上，葉芷凝向著院子走去。站在院中，葉芷凝便停下了腳步，「怎麼還不出來？」

  空氣中，雖然血腥味淡去不少，但是對於葉芷凝來說，還是清晰得很。看著已經換做一身黑衣的丞景然，葉芷凝的眼中閃過些許趣味，「這倒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穿白色以外的衣服。」

  「如何？」黑色的夜行衣勾勒出丞景然堪稱完美的曲線，肌肉下的爆發力，儘管是包裹在衣服下，也讓人無法忽視。

  如果說，之前白衣的丞景然，是清雅如謫仙的話。如今黑衣的丞景然，卻是危險如森羅鬼魅，或許用修羅來形容也不為過。

  葉芷凝雖然在某些情況下很危險，但是她可以感覺出，丞景然比她想像得還要危險。

  聽罷丞景然的話，葉芷凝嘴角勾勒一抹挑釁的笑意，「不怎麼樣！」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丞景然自認自己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痕跡，葉芷凝應該不知道才對，而今，她不僅知道了，似乎能知道自己所藏身的位置。

  尋了個牆壁靠著，葉芷凝也懶得直愣愣杵在那裡。而關於他的話，葉芷凝手指輕輕敲了下腦袋，「猜的！」

  這個回答，明顯讓丞景然很不滿意，緩緩逼近葉芷凝，卻什麼也不說。徒然的壓迫感襲來，葉芷凝抬眸看了眼，繼而無動於衷。

  似乎自己的力打進了棉花里，無力的感覺，讓丞景然也很無語……在葉芷凝的身旁站定，他卻沒有像葉芷凝那樣，懶散至極，「說說你是怎麼猜的。」

  「其實很簡單，既然在最後的情況下，你丟下我一個人走掉了，再怎麼樣，你也會回來看看我是死是活。我算不准你有沒有這個心思，或許你根本不在意也說不定。但是在知道你確實如我所想地殺了那個報信的人後，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在清風苑。」葉芷凝說的，確實也都是她之前的猜想，而她的猜想，也都化為了現實。

  丞景然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居然都被葉芷凝猜准。或許他該慶幸，這個人不是他的敵人，否則……

  不對，兩人如今的身份，確實敵人無疑……

  感覺到身旁之人一瞬間的殺意，葉芷凝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只要你不要有背叛我的事情，不管你和我是朋友不是朋友，我都不會與你為敵。不管你是殺人放火，還是草菅人命，當然了，如果你動到了我在乎的人，那又另當別論。但是葉家的人，並不在這個範疇，你將他們全殺了，我也不會在意。」

  「他們不是你的親人嗎？」雖然從二叔那裡知道一些葉芷凝的情況，但是明顯丞景然是覺得，儘管再不好，也是血濃於水的關係，真的有人能那麼簡單地放開？

  冷冷一笑，親人？「我身上確實留著葉擎天的血，至於其他人，關我什麼事？我娘親已經死了，還是被害死的，這是我唯一知道的。」

  等等……葉芷凝突然想到剛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自己明明連這身體的娘的樣子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

  又是前身的精神影響嗎？真是麻煩的存在……但是這個真相，她卻不討厭知道。她可以感覺到，她的娘應該是屬於關心愛護她的類型，既然如此，幫她報仇，也無可厚非。

  「你娘……」丞景然還想說什麼，但是葉芷凝卻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好了，不管怎麼樣，你要動誰我都不管，只要別妨礙到我。」

  看著葉芷凝要進屋的樣子，丞景然再度出聲道：「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要殺了那些人嗎？」

  「連殺三家，那人數少數也要五六十以上吧，我記得他們說那還是隱世大家來著。殺這麼多人，無外乎情殺和仇殺。但我覺得，應該是仇殺吧，畢竟你也沒那麼多情到處留種……」葉芷凝的最後一句話，讓丞景然汗顏不已，這個女人，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似乎不在意丞景然如今的表情為何，葉芷凝打開房門進屋，在反身將門關上時，一句淡淡的話語落入丞景然的耳中，「我還知道，你今天來找我，是猶豫在殺與不殺之間。」嘭地一聲，房門被關上，葉芷凝的身影與聲音同樣消失……

  院中，丞景然微眯眼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他與那人定下的約定，似乎該去執行了……

  悄無聲息地離開，丞景然突然感覺到皮膚上觸及到微涼的冰感，心下一凜，等到看到從領口處摘下的點點冰渣時，便是知道了一切……

  葉芷凝根本就不怕自己對付她，因為在自己要動手時，她就能讓自己更快地死去。或許他該說，感謝她的不殺之恩？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卻有愉悅的情緒傳來，在夜空中疾行而過，丞景然在看到葉府內與韓戾在一起的楊毓飛時，隨手摘下一片樹葉，射入他身前的地面。

  楊毓飛只感覺到一股危險，直覺地便後退，而在他即將所走的地面上，也多了一枚堅硬如鐵的樹葉。眼中一亮，楊毓飛看向那樹葉所來的方向，看著丞景然的背影迅速消失，當即著急不已，

  「韓戾，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楊毓飛的速度很快，話一落，人便在韓戾的身旁消失。神醫門的輕功無影，還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韓戾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情況，也是淡定不已，明顯已經不是第一次遇見了。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向著天邕城外掠去，明顯對於兩人來說，城內並不是說話的好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