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犯我者，雖遠必誅

  血色暈染的石板路，孤零零的手掌就那麼掉在地上，無人理會。一旁，家丁抱著自己不住噴血的手腕吃痛不已，而他的叫聲，並沒有讓葉芷凝的臉上露出哪怕是一絲的驚慌。

  害怕？這手她都幫他斷了，不說心裡怕不怕，現在害怕有用嗎？冷冷地看著眼前在一旁疼得冒冷汗的家丁，葉芷凝一腳將那帶血的手掌踢到了他的身前，「拿好你的東西，別髒了我們葉府的地。」

  李興很害怕，剛才他可以感覺到，那個女人身上是真的有殺氣。怎麼會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改變得那麼大？之前其他人傳言，他還不信。主要是平日看她，還是那一副溫溫潤潤的樣子，怎麼一到晚上就跟個修羅似的？

  葉芷凝不知道，自己平素的偽裝，居然讓很多人不知道她的改變，還以為她是之前那個任人欺凌的人。而相比起眼前這個人，那些人就聰明得多，儘管猜想葉芷凝還是以前的葉芷凝，但是因為如今葉擎天的看重，也不敢怎麼樣。

  而如今這李興，卻是腦子被門夾了，撞上這麼一件石板。

  「以後，眼睛給我放亮點，不然，我不介意幫你換對眼睛！」充滿血腥的話語，讓一旁見識過葉芷凝身手的劉淑心中一緊，因為她知道，葉芷凝不是在開玩笑。

  李興再也不敢說什麼了，在這府里，她是大小姐，而他只是個下人，遇上什麼事也只能忍著。但是他看著自己的斷腕，如今這腕斷了，他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才好……

  越想，心底越恨，李興惡狠狠地看著葉芷凝的背影。而感覺到他充滿黑暗的視線，葉芷凝倏地停住腳步，轉身對上他來不及收回，充滿陰狠的視線。

  葉芷凝感覺到心底的那絲警惕，這個人很危險！正因為知道這個人的危險，葉芷凝現在猶豫，是不是要斬草除根！

  別以為一個小嘍囉就整不出大事，狗急了都能跳牆，何況是這人？

  葉芷凝方才向著李興走了兩步，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哎呦～我說大姑娘，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趙姨娘在葉子玉的陪同下，向著幾人走來，原本只是看到葉芷凝，想來說兩句，誰想，一靠近就聞到了血腥味……

  「奇怪，我怎麼聞著有血腥味？」趙姨娘猶自嘟囔著，葉子玉的視線最後落在了李興的斷腕上，此時那裡還在流著血。

  見到這一幕，葉子玉的眉頭緊皺，帶著隱隱的不悅，「芷凝，這是怎麼回事？李興怎麼惹到你了，下如此重的手？」

  看到李興因為葉子玉的話，而稍顯喜色，葉芷凝不以為意道：「大哥是覺得，這手下得重了？」

  「這手一斷，還如何能做活？大姑娘，你這是斷了人家的下半生啊。」趙姨娘一臉的慈悲憫人，似乎看著李興如此，很是難過般。

  嘴角微微勾起，揚起一抹笑意，卻笑不及眼底，「姨娘這話說得真是得人心，這手一斷，自然是不能做活，卻也不能做其他的事情。至於我是否斷他下半生，也要看這人的腦子，若是腦子靈光自然不會，若不是，斷了便斷了吧。」

  「芷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葉子玉明顯感覺到葉芷凝話裡有話，但是又摸不透，莫非這件事並不像他們表面看得那般簡單？

  「沒什麼意思，只是我怎麼說也是葉府的大小姐，一個下人敢對我動手動腳的，斷他一隻手已經是仁慈。如果是別人，恐怕非要了他那條狗命不可。」淡淡的兩句話，卻像是炸彈般，在眾人的耳中炸開，反應各不同。

  其中，李興最激動了，什麼動手動腳，他剛剛根本連碰都沒有碰到她啊。思及此，李興也不管那麼多了，急忙向著葉子玉說道：「大少爺，冤枉啊，小的就算有九條命也不敢對大小姐做什麼啊大少爺。」

  一邊是不斷叩頭想要表明清白的李興，一邊是一臉無趣，誰也不想理的葉芷凝。葉子玉雖然有心相信李興，卻也知道這件事不管真相如何，今天李興的手是白斷了。

  當即，葉子玉一腳將爬到自己身前的李興踢翻在地，不顧他流血的斷腕，氣憤道：「居然敢對大小姐無禮，芷凝只是斷你一隻手已經是良善，明日領完你這個月的工錢，離開葉府。」

  「大……大少爺……」怎麼會這樣，他以為是機會來了，卻是將自己打入地獄的機會。離開了葉府，他還能去哪裡？他好不容易才入了葉府，如今出去豈不是又要過回飢不飽食的日子？如今他還成了廢人……

  儘管葉子玉有心幫李興，此時卻也不得法了，只能算他倒霉吧。任誰都知，如今葉擎天對葉芷凝多有看重，也不知道這個李興是哪根筋不對了，去觸霉頭！

  一旁趙姨娘見狀，緩緩走到葉芷凝的身邊，親昵地拉著她的手往回走道：「大姑娘啊，今兒個的事也別多在意，你大哥會幫你出了這口氣，定不會讓你委屈了去。」

  回頭看了眼此時正呈對峙狀態的兩人，葉芷凝收回視線時，嘴角帶起一抹冷意，「那就多謝姨娘了，許是前些年家中太亂，這誰對我好對我不好，都分不清了。」

  「是啊是啊，前些年家中整日烏煙瘴氣的，如今好了，大姑娘安安心心在家中休養，有需要到姨娘的地方，一定幫襯到底。如今你大哥和你三妹也都大了，我也會交代他們，以後多多幫襯點你。你啊，從小沒有娘親陪伴，自然是辛苦的，但是不怕，姨娘會好好待你。」不知道別人聽著是什麼感覺，反正葉芷凝聽著，很是惡寒。

  但是看著趙姨娘那副樣子，葉芷凝敢肯定，她多半都因為自己的這番話把自己感動到了。心裡暗覺好笑，葉芷凝卻也沒有太過剛硬，卻也沒有明確地表示什麼，只是說了幾句『貼己』話後，便與她們告別。

  原本，葉芷凝是打算獨善其身，一個人在這葉府，待不下去那就走。但是她卻也想到，其實自己遠沒必要那麼麻煩，穿心之仇，不可能不報。但是這個葉府里，卻也不平靜，既然它不平靜，那就再攪渾一點，如果能藉由他人之力，當然最好。

  對於葉芷凝帶回來的劉淑，也不知道是天色太晚，還是他們都那麼直接地將她定義為了丫鬟，居然沒有一個人問過哪怕一句。葉芷凝估計，趙姨娘連劉淑的臉都沒有看呢～

  回到清風苑裡，葉芷凝並沒有感覺到師父的氣息，也就是說師父還沒回來。清風苑的房間並不少，但是整齊鋪好被褥的卻是不多，索性除卻師父平素所待的那間，還有一間。

  將劉淑安排好後，兩人卻是在劉淑的房間裡聊了起來，其實主要就是葉芷凝想要了解些祁紅袖的情況……

  從劉淑的口中，葉芷凝知道了祁紅袖是一個多月前去的玉樹山莊，據說是被劉淑的父親劉琛帶回山莊內。而祁紅袖去到玉樹山莊時，整個人便是陷入昏迷當中，後背的傷口險些致命。若不是劉琛相救，如今的祁紅袖也只是一具屍體。

  也正因為如此，祁紅袖在好轉後並沒有忘記劉琛的恩情，最後更是傾情相付。而這劉琛，就算葉芷凝不聞江湖事，也曾聽過他的名……

  據說，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除非是平民之輩，很少會有一夫一妻的場景。而事實是，這劉琛不止做到了，還做得很好……

  但是，這一切，在祁紅袖出現後就被打破了。原本身體康健的莊主夫人鬱鬱寡歡，情況急轉而下，最後更是撒手人寰……

  而在糟糠之妻去世不足月余，便傳出劉琛欲納祁紅袖為妾，雖然還未在明面上傳開，但是估計也有不少人知道這件事。畢竟，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對於這件事，最難以接受的人便是劉淑，原本好好的一個家，就被祁紅袖這麼毀了，可想而知她的憤怒。

  如她所說，她恨不得將那祁紅袖千刀萬剮，難消她心頭之恨。若祁紅袖在那玉樹山莊，那麼她便永不回去，看看劉琛是要他那個未過門的小妾，還是要她這麼養了十幾年的女兒。

  劉淑的想法很極端，葉芷凝聽著她對祁紅袖的恨意，心中所想，卻是全然不同。她後背的傷，加上那時間，正巧與范錳他們遇襲吻合。

  她不想管別人那麼多事，什麼恩怨，只要不牽扯到她，她都可以不理會。但是她錯就錯在，用她的身份她的臉，替她人背黑鍋？她葉芷凝還沒有那麼大方。

  不知道也罷，既然知道了，那麼……祁紅袖，這份利息我可是一定要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