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思念

  勝利真的會沖昏人的頭腦，聽著他們嘰嘰喳喳的討論戰術和戰略，張季凜心裡默默記下。

  晚上回到自己營帳的時候，張季凜將淳王攻打滁州的計劃簡要的寫在了紙條上，綁在一隻信鴿的腿上，趁著夜色，將信鴿放飛出去。

  張季凜並沒有回到營帳，站在外面，抬頭看到了當空姣姣的明月。

  張季凜突然想起了劉梅娘，劉梅娘狡黠眼神和巧笑倩兮的眉目全部湧上張季凜的心頭。

  張季凜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念劉梅娘。

  「你在幹什麼呢？」張季凜看著明月喃喃自語。

  「少離，怎麼還不休息？」淳王從黑暗中出現。

  張季凜心中一緊，剛剛想劉梅娘太過入神，竟然沒有發現淳王在附近。但是張季凜很快就放心了，自己剛剛放鴿子應該沒有被淳王發現，否則淳王就不是這樣的態度了。

  「王爺怎麼還不休息？」陸少離反問到。

  「少離，你真的覺得攻打滁州，可能性不大？」淳王突然問起了之前在營帳里問的問題。

  「之前是少離愚昧了。」陸少離低下頭淡淡的說。

  「少離啊，你不用騙我，我知道。」淳王突然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

  「我待你一直不薄，雖然你在我身邊呆的時間不長，舒文野雖然有勇卻缺乏謀略，還處處與你作對，我都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不是心胸狹窄的人，舒文野，你就和他少計較吧。」淳王把玩著手裡的扳指說。

  張季凜點了點頭，對淳王說的話並沒有做回應。

  「滁州那邊我也已經有了萬全的計劃，這次一定要一舉拿下滁州。如若這次失敗……可能是天都不幫我吧。」淳王像是在和張季凜說話，又想像是在自言自語。

  張季凜只是聽著，不做任何評價。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過兩天就要行軍了，等我登上皇位之日，絕不會少了你的好處。」淳王說完踱著步子離開了。

  張季凜卻陷入了沉思，他可不會相信淳王無緣無故給他說這麼一段話，張季凜把淳王剛剛說的話又仔細回想了一番，立刻明白了淳王的用意。

  淳王這是在挑起他和舒文野之間的矛盾，更加確切的說。淳王是在暗示他可以找機會除掉舒文野。

  即使舒文野也是一心一意為了淳王，可是淳王一個大齊漢人，登上皇位以後，除非有橫掃中原，平北戎通西南的決心，否則他是不會忍受一個北戎人手握重權的。

  而且舒文野本來就是武將，到時候手裡捏著兵權，淳王怎麼能坐的住。

  所以淳王意思是讓張季凜除掉舒文野。

  現在張季凜都覺得舒文野可憐，在北戎不受待見，一心一意為淳王，也得不到淳王的重用。

  不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本來張季凜的計劃就是在下一步除掉舒文野，既然連淳王都下命令了，那只能給舒文野說一句抱歉了。

  第二天，淳王大軍分了十萬往滁州行進，剩下的二十萬依舊駐守在原來的地方。

  滁州守城的士兵最多十萬，因為滁州本來也不是特別大，十萬人已經是極限了。

  雖然滁州易守難攻，但是也有缺點，那就是城小，側面折射出滁州糧草儲備不夠多。

  如果兵馬足夠，時間足夠，淳王的大軍就算是不攻打滁州，在底下困也能困死滁州。

  可是淳王這兩點一樣都沒有占，造反的大軍前前後後加起來也不到七十萬，之前戰事損耗。現在淳王手裡兵馬最多五十萬，三十萬在北戎邊境。剩下的二十萬在淳王攻打下的地區內鎮守。

  雖然五十萬大軍在大齊軍隊面前不夠瞧，可是一個謀反的王爺一下子能夠抽出這麼多兵馬人手，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軍隊到滁州城下二十里外開始安營紮寨。

  「你們帶一些人入夜以後去探探。」張季凜吩咐著面前的幾個黑衣人。

  黑衣人鄭重的點了點頭，行動有序的退下去了。

  「少離，你過來看看布防圖。」淳王朝著張季凜招了招手。

  淳王之所以能夠這麼看重陸少離，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陸少離手中訓練出了一批行動有序的探子。

  不管是什麼時候在哪裡，探子這種人永遠都是需要的，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被人們知道姓名和身份。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可是探子卻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歷史上也不是沒有一個國家建立或者更替和探子有關的例子。

  只不過國家的統治者不可能將這些事情明明白白的寫出來，史書上也不肯定記載。

  探子的存在其實很可悲，卻又無可奈何。

  張季凜手中的這一批探子為淳王做了很多事情，他們不僅會打探敵情。還兼護衛，暗衛，甚至有些會領兵打仗。

  不過這些暗衛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絕對聽命於張季凜。

  淳王看重這批探子，更加看重張季凜。

  「是，主上。」張季凜點了點頭。

  「這布防圖是上次你手下的探子摸黑探了地形畫出來的，你覺得怎麼樣？」淳王意有所指。

  「偏差在所難免。」張季凜沉吟了片刻開口。

  其實憑良心來說，探子拿回來的這份布防圖已經是很精良了，裡面滁州的各種兵力分布和地形地理，基本上沒有很大的偏差。

  不過這也不是探子的真實水平。

  如果真的要去打探這些東西，探子做的遠遠比這樣好。

  只不過……

  張季凜並沒有說話。

  「明日，你率北路軍先去攻城北。」淳王下達命令。

  「是，主上。」張季凜抱拳。

  「舒文野，你率兵配合少離行動。」淳王指著布防圖說到。

  低頭的瞬間並沒有看到舒文野難看的臉色。

  「主上，我……」舒文野還想辯駁什麼。

  「你怎麼了？」淳王抬頭一個眼神，舒文野噤了聲。

  「無事，主上。」舒文野抱拳低頭。

  張季凜沉默不語，沒想到淳王心這麼急，明天？那就是給他除掉舒文野的機會了？他一定不會辜負淳王的期望。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張季凜就帶著兵馬向城北的方向行進。

  舒文野一早拉著臉，一句話也沒有和張季凜說。

  「你帶著一部分兵馬在這裡等著吧。」距離城北還有一里地的時候，張季凜轉頭對舒文野說。

  「在這裡等著？」舒文野一臉的難以置信。

  「嗯。」張季凜點了點頭，說完便不再看舒文野，率領兵馬向前走去。

  「陸少離，憑什麼我在這裡等著？」舒文野被陸少離的態度氣到了。

  「淳王讓你來配合我的行動。」陸少離認真的說。

  舒文野被張季凜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好瞪著張季凜，仿佛要將張季凜千刀萬剮。

  張季凜不再和舒文野廢話，徑直向前走去。

  舒文野帶著一隊兵馬停在原地，看著張季凜離去的身影，氣的將刀插在地上。

  「舒將軍，這陸少離氣焰也太囂張了！」見陸少離走遠，舒文野身後一個不起眼的士兵站出來小聲說到。

  「哼！」舒文野冷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小兵說的話。

  「舒將軍，我看那陸少離就是害怕您搶走他的功勞，他也不看看自己，這麼久了，以為自己會點三腳貓功夫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小兵繼續說著。

  舒文野淡淡的看了小兵一眼。

  「大膽，陸公子豈是你能編排的。」舒文野呵斥到，語氣中卻沒有任何生氣之意。

  「小的只是看不慣罷了，每次王爺都看重陸少離，可是對您卻不冷不熱，小的就不明白了，您那裡比不上那個陸少離，小的一直都不喜歡陸少離，說的多，做的少，每次上戰場，總是什麼計策計策，我們兵強馬壯，還怕那些大齊的士兵不成？」小兵看著舒文野臉色並沒有不好，巴拉巴拉將自己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你這小子，心裡倒是明鏡似的。」舒文野顯然被小兵的話取悅了。

  不陰不陽的笑了兩聲。

  「軍隊裡，多少人都覺得舒將軍您威風八面，戰功赫赫，哪像那個陸少離，很多人都對他不滿了。」小兵嘟囔著說。

  「此話當真？」舒文野將信將疑的問。

  「自然是真的，舒將軍，陸少離那小子本來就是半路出現的，仗著王爺賞識他，無法無天成什麼樣子，連您都不放在眼裡，我們每天看著也替您覺得憋屈。」小兵誠懇的點了點頭。

  「我能有什麼辦法？王爺……」舒文野嘆了一口氣，這也正是他的心病。

  在北戎他不受待見，處處得不到北戎王的重用。原本以為來到淳王軍營，能夠創建一番功業，可偏偏面前還擋了一個陸少離。

  淳王每次無論做什麼，都會問陸少離的意見，然後才會問他。

  這是讓舒文野最不舒服的一點，比起謀略，他自認為不比陸少離差。

  武功更是比陸少離出色，攻城這種事情，淳王為什麼會讓陸少離為主，他為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