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打算

  王大義歪著嘴角笑了笑，伸手掂了掂小包袱，而後掃了一眼站在後面的張季寒，「行。」

  他帶著一群小嘍囉們離開之後，劉梅娘鬆了一口氣。

  「大嫂。咱們往後要做什麼？」張丹丹問道。

  「自然是要換個好一些的地方住了。」張季寒挑了挑眉，「這茅草屋我可是住夠了，天晴是還好，下雨的天裡，外面下大雨裡面小雨，床上的被褥都是潮潮的，睡著很不爽利。」

  張季寒一邊說著，一邊對著太陽伸了個懶腰。三伏天剛出，這日頭還正盛，可他看上去卻是一派輕鬆的模樣。

  這債還完了，他也就鬆懈下來了。

  「嫂嫂，咱們可是要去住那三進的院子了？」張丹丹對錢還沒有一個準確的概念。

  那剩下的一百七十兩能做些什麼，她也不知道。只覺得那已經很多很多了。

  劉梅娘舒了一口氣，蹲下身，捏了捏小姑娘的臉頰，「暫且還不行。」

  「三進的院子是買不了了，小一些的還是能打算打算的。」張季寒揚著下巴的模樣，仿佛他身懷巨款似的。

  張丹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換房子的事情暫且不著急。」劉梅娘掃了張季寒一眼，「咱們家還沒那麼多閒錢。」

  「如何是閒錢了！這換房可是正經事。」張季寒急忙開口。

  現在有了錢，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茅草屋裡繼續住下去了。

  「換了房然後呢？手裡沒閒錢了，你指望用什麼來維持生計？」劉梅娘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開口。

  張季寒噎了一下，「那後山腳下的田地不是還種著菜嗎？春滿樓的菜也還在繼續定。咱們還是有生活來源的。」

  這是劉梅娘一直以來都搞不太懂的一個點，明明張家的家境窘迫得要命，可張季寒的性子卻跟個富家子弟一樣。什麼苦都吃不了，什麼目標都沒有，成天就想著混吃等死，得過且過。

  「你後半輩子就只想過那樣的日子嗎？」劉梅娘緊緊的盯著張季寒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張季寒瞬間就氣弱了起來，半晌才翕動了嘴唇兩下，說道：「自然、自然不是。」

  人都想往高處走。他也想像王老闆那樣坐在家裡數錢。

  身份和地位是一出生都決定了的。就像張季寒和王老闆，他們這種階級之間的差別是很難去彌補的。

  在這個即使是在一個重農抑商的時代，農民也沒有富裕到哪裡去，大部分的資源都還是在商人和官僚手上。這是一個客觀的事實。

  像他們這種階級想要一步步的奮鬥上去，那是非常艱難的事情。

  張季寒期待著美好的未來，但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吃不了苦。

  「那就行了。」劉梅娘聳了聳肩，「只要你有這種上進的意願，那就一定會成功。」

  這話一說出來，劉梅娘就突然想到了之前電視上的那些成功人士的雞湯，也就是傳說中的「成功學」。

  「大嫂有什麼打算嗎？」張季寒猶豫了一下，問道。

  劉梅娘頓了頓，「當然。我打算把後山的那個山頭全部買下來。」

  「什麼？」張季寒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買山？」

  他長這麼大隻聽過要買房子買土地的，買山還是頭一次聽說。

  劉梅娘點了點頭，表面還是一副很鎮靜的樣子。

  「不是，買山哎。那麼大一座山。」張季寒瞪大了雙眼，伸手往後山的方向點了點，因為太過震驚而有些語無倫次，「山那麼大，多少錢啊要花？」

  劉梅娘伸手比了個一又比了個五，「一百五十兩。」

  張季寒伸手撓了撓頭，張嘴想說點兒什麼。想要反駁劉梅娘的想法，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這家裡的錢都是他大嫂一個人賺的，一家老小的都是靠著劉梅娘養活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權利處置這些錢的人也就只有劉梅娘了。她要拿去做什麼，其他人都沒有底氣去反駁的。

  張季寒只覺得這個計劃非常的不靠譜。他叉著腰在劉梅娘面前來回的走動，幾乎要把劉梅娘的眼睛給幌暈了去。

  「大嫂，不是我說啊。這後山可真沒啥用。要不早就被人占了去了，哪兒來輪得到我們啊？對不對？」張季寒一臉為難的樣子。

  劉梅娘挑了挑眉，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你看，這後山雖然不太高。可是山的地勢比較陡峭。連個上去的路都沒有，就更別說是找一塊兒平地了，這樣的地方怎麼種莊稼啊？」張季寒右手的手背在左手手心拍了幾下，皺著眉頭，「相比之下，在山上種地比在山腳種地更加沒有保障。」

  張季寒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底氣也更加的足了，「大嫂，雖然我們都想往上走，但是也要符合實際，你說是吧？」

  張丹丹聽了居然也小大人一樣的跟著點了點頭，「對。」

  因為交通不便利，古時候的信息也相對閉塞。在山上種莊稼的情況並不是沒有，比如梯田。後世還成為了一些地方的旅遊景點。

  不過在柳河村這裡卻並沒有這樣的情形出現。

  柳河村坐落在兩條江水交匯，泥沙堆積而形成的一塊兒小平原的邊緣上，背靠著丘陵和山。所以有條件的，莊稼都會儘量種在平原上，而並不會有人想到會要將水稻栽種在山上。不像是蜀地或者其他地方那樣，會有梯田的形成。

  要說梯田是怎麼形成的，那也是人一點兒一點兒的挖出來的。只要劉梅娘想，那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後山還有小溪流，灌溉田地也會很方便。但是那樣做的成本真的太高了，是張家現在完全負擔不起的。

  「誰說我要種莊稼了？」劉梅娘莫名其妙的看了張季寒一眼。

  「啊？那種什麼？」 張季寒懵懵的。

  劉梅娘頓了頓，「咱們種龍眼和荔枝，還有梨子。」

  張季寒沉默了，眉頭也緊跟著皺了起來。他在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在食物塔的上端才會是水果，這些東西的價格也比較貴。張季寒考慮可能沒有那麼多人會去買這些水果，從而也就沒有利潤了。

  「有的果樹路邊也有。」張季寒試探性的說道。

  劉梅娘不置可否，「是有。但是你有嘗過味道嗎？並不是每一個果樹上面結的果子的都好吃，而且沒有人管理，爛掉的也很多。」

  「這倒是。」張季寒點了點頭。

  「這龍眼和荔枝在我們這裡是很常見，但是在別的地方可是種不出來的。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你明白麼？」劉梅娘哂笑一下。

  張季寒先是一愣，隨後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劉梅娘會有這麼長遠的打算，「大嫂是想將東西賣到遠方去？」

  劉梅娘心想，跨省賣水果又怎麼了，在她那個年代，別說是跨省了，從地球東半球運到西半球都是常事。

  也就是文化底蘊沉澱的問題，古時候乃至現代的一些人的思想觀念都更加的偏於保守。性子沉穩，想要踏踏實實，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基本不會去冒險嘗鮮。

  在這樣比較封閉的小村子裡，更是如此。

  就算這一片有因為長途販運貨物的商人而賺得盆滿缽滿的，但是大多數人也還是會守著自家的那一畝三分田，本本分分的過日子。

  劉梅娘的想法，放在這裡來看，確實是很超前了。

  「沒錯。你可聽過『一騎紅塵妃子笑』的來由？」劉梅娘眨眨眼。

  「這是當然。」張季寒點了點頭。

  「咱們就要做那最大的供應商。」劉梅娘挑了挑眉，「咱們先把山頭買下來。我盤算過了，差不多有一百八十多畝的地。咱們可以在上面弄一個果園，然後專門讓人去管理那些果樹。因地制宜，保准能把這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的。」劉梅娘毫不遮掩的說出了自己的野心。

  「當然了，我的想法還不止於此。這也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果園，我們在果園裡還可以養殖雞，鴨，鵝之類的家禽。讓家禽捉蟲，飼料摻入水果，家禽也更加的健康。然後用家禽的糞便來肥沃土地，再種植莊稼。這樣形成一個良性循環。」劉梅娘伸手比劃著名。

  說白了就是要因地制宜，科學管理栽種果樹，發展生態養殖。

  現在是礙於財力不夠，如果可以的話，她絕對會把這些特產果樹都給承包，儘可能的做成壟斷。再運用一些營銷手段，將宣傳做出去，引來更多分銷商……這樣的話，那價格就全由自己定了。

  也不知怎麼的，張季寒聽劉梅娘這麼一番話說下來，信心大增，真覺得自己能幹出一番大事業來。

  「好。咱們就這麼辦！」張季寒喊了一聲，算是給自己壯了壯膽。

  幾人將手迭在一起，然後用力的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