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虛實

  瘦子雙腿像打篩子一樣顫顫發抖，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滴下，在性命攸關的時刻，語速變得特別快，一口氣說完了知道的一切，說到最後直接跪在地上哀求，求馬超不要殺他。

  此時的馬超心中疑惑頓消，原來宛城一個人都沒有，虧他剛才還那麼謹慎，他做事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謹慎過。

  不對，萬一是詐呢？要是等大部隊過來再出現伏兵怎麼辦？

  「你帶路，帶我們進去，我不殺你。」

  瘦子忙不迭點頭，走在前面帶路，帶著馬超和一眾騎兵進了宛城，在宛城轉了一大圈，除了跟他描述差不多的百姓之外，沒有任何軍隊的痕跡，甚至連一個身體強健的人都沒有見到。

  「這裡但凡還拿的起來武器的人，都被那些人抓走當兵去了，剩下的只有我們這樣不像人的人。」瘦子解釋道。

  這裡也沒有多少女人，特別是年輕女人，更是屈指可數，其他女人的去向自然不用多少，肯定不會太好，如果西涼軍還有些人性，說不定還會放她們一馬，要是沒有人性……

  轉了一圈之後，馬超相信城中確實沒有埋伏，於是便將嘉獎了一下瘦子，從身上摸出幾兩銀子送給了他。之前說過，回答得好有賞，自然不能食言。

  在瘦子千恩萬謝之中，馬超離開宛城，剛一出門，就遇到另外一隊騎兵朝這邊過來，他本能地以為是敵人，剛要列出攻擊陣型，接著才看清來者打著朝廷的旗幟，是自己人。

  靠近之後，才看清原來是吳班。

  是劉焉見他遲遲沒有回去，唯恐他遇到什麼意外，便派吳班帶人過來接應，以防不測。

  「孟起，你沒事吧？」吳班趕來，上下打量著馬超。

  「我沒事，這裡沒敵人，去找丞相，我把事情說清楚。」

  兩隊人馬合兵一處，朝來時的方向跑去，不過多久就看到了劉焉大部隊，進而找到劉焉，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劉焉之後，劉焉恍然大悟。

  這不是空城計，這是真的空城啊！

  幸好有個人過來張望，馬超才能確定情況，要是等他大部隊趕到，被這麼一座空城嚇退，歷史上就得出來一個「張繡空城退劉焉」的笑話。

  吩咐人找到那個瘦子，多給他一些賞錢，劉焉放心地命令軍隊進入宛城，同時給出明確指令，任何人只要騷擾百姓搶東西，直接軍法從事，斬首示眾。

  其實這個他不強調，也不會有人去做，但是他不太放心，於是再次強調軍法。

  到了宛城門口，劉焉還特地去了城池東南角看看，那邊坍塌的部分還是沒有修好，也是，這麼些年，也沒人真正把這裡當作根據地，都是當做韭菜一樣，割完就走，誰會有心思去建設這裡。

  只是當年來的時候，城裡還有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黃巾軍並不怎麼殺害百姓，倒是官軍和各地軍閥的部隊，專門對百姓亮刀子，正經打仗的時候沒見有多厲害。

  以至於現在宛城變成了這個樣子。

  大軍進入宛城，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歡迎，哦不，有一個，那個瘦子過來歡迎來著，其他人就像是完全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或躺或坐，在一邊看著劉焉的部隊進入。

  劉焉感覺就算他現在下令屠城，這些人也不會動一下，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好搶的了，也就一條命，想拿就拿，反正也不值錢。

  他們可能是這麼想的。

  現在劉焉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去管他們，進城之後首先要保證所有的軍事要點和倉庫都掌握在他們手中，讓部隊在城牆上面跑一圈，已經差不多了。

  雖然馬超已經探查過一圈，但是劉焉還是想親眼確定一下，確定城裡沒有任何敵對勢力的威脅，他才能放心。

  只占領一個宛城顯然是不夠的，劉焉的目標從來不僅僅只是一座城而已，為了達成這麼目標，還是得以宛城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派出探馬，獲取最新的情報。同時還要修繕破損的城牆，萬一什麼時候派上了用場，還能夠多抵擋一陣子。

  晚上所有人坐在一起，總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就這樣不費一兵一卒，宛城就到他們手裡了？預想之中雖然抵抗不會非常激烈，但也不至於一個敵人都沒有吧？

  事實確實是這樣，本來張濟還是留了一些部隊駐守宛城的，他們死之後，張繡索性孤注一擲，把所有部隊調走，朝荊州軍發起猛攻，完全放棄了宛城，放棄了根據地。

  其實他們也沒有根據地，宛城根本沒有辦法提供糧草，就是一片荒蕪之地，或許西涼軍以前經常跟遊牧部落交戰，學習了他們逐水草而居的生活狀態，這片地方沒有草了就去下一個地方，總會有草可以吃的。

  只是人這種「草」，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夠長出來的，青草吃多了還會變成沙漠呢，人殺得太乾淨了，就再也長不回來了。

  這麼說雖然有一些殘酷，違背了現代的人權思想，但是很無奈，這個時候就是這樣，人不是中心，更多的還是一種資源，就看統治者將他們看作可持續的還是不可持續的。

  可持續的話就是交稅納糧徵兵，收得少一些，就能收得久一些；不可持續的話就直接竭澤而漁殺雞取卵，短時間匯聚大量財富，來年自然也什麼都沒有了。

  劉焉很想把他們看作是人，但是戰爭時期這麼搞得話，總不可能保得住所有人，只有等天下太平了，才能真正達到對人權的尊重。

  比如說現在的蜀地就挺太平的，大部分地區完全沒有戰爭，世家大族的權利得到了限制，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橫行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