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催促

  這可能是天底下最大的賭局，涉及到三個朝廷大員；這又是天底下最小的賭局，賭資只有區區幾文錢。

  「這不是玩玩嘛，一直以來都是這傢伙找我拿錢，我得從他這裡搞點來，不然就太不公平了。」朱俊笑著指向劉焉，臉上很久沒有出現這麼輕鬆的笑容，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他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臉色也比之前黃了很多。

  這是心力交瘁的體現，想想朱俊現在的年紀，再這樣下去恐怕……

  「公偉啊，要不你別幹了……」劉焉看看朱俊的面色，仔細想了想，說出這麼一句話里。

  「怎麼，這就要辭了我？」朱俊笑吟吟看著劉焉。

  「你身體……」

  「我身體好得很，還能再干二十年！」說著，朱俊想向他們展示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但是無論他怎麼用力，胳膊上依然還是松松垮垮的皮，再也不復當年的強壯。

  見到朱俊這個樣子，皇甫嵩也是觸景生情，誰的身體誰自己心裡知道，這半年他都感覺有些力不從心，這還是每日清閒的結果，朱俊每天要忙那麼多事情，身體狀況自然不言而喻。

  劉焉沒有體會過這樣力不從心的感覺，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快十年的時間，根本沒有生過病，一直都是年輕力壯的樣子。

  三個人陷入沉默，一時間有些傷感，還是皇甫嵩率先打破僵局：「想這些幹什麼，我這還有話沒有說完呢，來來來，把你們的賭注放桌面上，看看誰能贏。」

  朱俊拿出一個錢袋，看上去不怎麼值錢的樣子，但是打開之後，裡面都是沉甸甸的銀子；而劉焉的錢袋看著華麗，而且鼓鼓囊囊，實際裡面都是銅錢。

  「好，放好，都不許耍賴，我要開始說了！」皇甫嵩將兩個錢袋挪到自己這邊，以示公正，「依我看，劉磐就是成功擊敗了西涼軍的中軍，也未必能夠如願以償。」

  「什麼意思？」兩人異口同聲，臉上都露出不解之色，什麼叫未必如願以償？難道還會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

  皇甫嵩不慌不忙，用老人特有的低沉聲音說出自己看法：「西涼軍是一個非常奇特的部隊，底下的士兵很團結，而且同仇敵愾，如果這次劉磐成功殺掉張濟和郭汜，他們還會推舉出來一個新的領袖，戰鬥力會更強，到時候才是荊州軍的災難！」

  劉焉和朱俊這才明白皇甫嵩想要表達的意思，接著不禁為荊州軍擔心起來。

  如果荊州軍敗得太快，敗得太狠，西涼軍會不會長驅直入，直接占領南郡？到時候可真是引虎驅狼，劉表沒了，換上來個更兇殘的勢力。

  劉焉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劉表的手下有些不靠譜，即使是霍峻魏延，也擋不住這樣沒命的進攻，於是問皇甫嵩：「義真覺得我們需不需要儘快出兵，幫荊州軍牽制西涼軍？」

  本來劉焉以為皇甫嵩看在西涼軍過人的戰鬥力之下，會點頭同意，誰知他卻是搖搖頭，說道：「不用，西涼軍雖然驍勇善戰，能打得過荊州步兵，卻未必打得過荊州水師，鄧芝他們不是見過荊州水師嗎，那麼龐大的艦隊，絕對不是那些西涼兵能夠戰勝的。」

  對，正是因為這個，皇甫嵩才不認為荊州需要救援，就憑那水師，就能保住襄陽不受侵害，最多江對岸受些荼毒罷了，那也是劉表該考慮的事兒，跟他們沒有關係。

  這三個人身在長安，卻操心著荊州那邊的事兒，而真正應該操心荊州的劉表，卻只會一個勁兒的催劉磐出征。

  十天前。

  「砰！」

  來自襄陽的書信被一隻手拍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手的主人拼命按捺著心中的憤怒，兩排牙齒緊緊咬住，就像是要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一樣。

  「蠢貨！」劉磐低聲罵道，沒有指名道姓，不過只需要聯想一下，被罵的對象自然不言而喻。

  帳門從外面被打開，走進來一高一矮兩個男人，高的那個膀大腰圓，雙臂孔武有力，一副霸氣外漏的樣子，矮的那個步伐沉穩，矯健有力，明顯是一個相對堅毅的性格。

  「又在催我們出戰嗎？」高個子炸雷般的聲音響起，整個營帳都好像顫了幾下。

  劉磐把信遞給高個子，說道：「文長你自己看吧。」

  魏延接過信件，看完之後也咬牙切齒，冷哼了一聲，將信給身邊的霍峻看。霍峻看完之後面色也很無奈，只能長嘆一口氣。

  「什麼都不知道就讓我們出擊，這不是瘋了這是什麼？」魏延叫嚷著，聲音引得營帳外走動的士兵頻頻側目，門口的士兵倒已經習以為常，沒有朝著邊看。

  「文長小聲！」霍峻出來左右看看，士兵早就四散，在確認周邊都是心腹，沒有敵人或者劉表的細作之後，霍峻才回到營帳，將帳門放下，擋住外面的視線。

  「你們看看這怎麼打，敵人什麼樣子我們知道，襄陽那邊一點都不知道，就會催我們趕緊打！」魏延依然慷慨激昂，只是聲音比剛才小了很多。

  「別急，聽聽主將怎麼說。」霍峻走過來，安慰魏延，看著劉磐。

  後方有人催促，發來催戰信，到底要做出什麼行動，是進攻還是固守，最後還是要看主將劉磐的。要是他一門心思固守，除非劉表臨陣換將，不然誰也沒辦法。

  牆上的地圖，標繪著對峙雙方的行軍布陣，能夠非常清晰看出來荊州軍人數比西涼軍要多，布下的營盤也比西涼軍那邊多，看起來是他們這邊占據優勢。

  但事實卻是，人少的西涼軍整天挑戰，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而他們則縮在營盤裡，任憑外面說什麼，死活就是不出去交戰。

  這是他們三個人達成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