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強項令

  「那湖陽公主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就跑到皇宮裡——當然那是洛陽的皇宮——去找光武告狀，光武也沒有辦法，就讓人把董宣叫過來，要殺掉他一解心頭之恨。」

  「結果董宣到了之後，說他這麼做就是在幫助光武治理天下，要是放縱僕人妄為，天下怎麼可能安寧。於是便要自殺，被光武攔下，改主意說讓董宣去給湖陽公主道個歉，這件事情就算了了，但是董宣就是不肯道歉，脖子說什麼也不肯低下，光武也只好放了他，還給了他『強項令』這個稱號。」

  故事說完了，劉焉看著劉協，劉協攥著小手，臉漲得通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陛下可能聽說了臣要清除貪官污吏的消息，實在是因為這種行為要是不加以制止，一定會成為國之大患，到時候朝廷花一千萬犒賞三軍，實際到將士手上只有一千，那江山如何保得住？」

  劉協身子猛地一顫，握得緊緊的拳頭鬆開，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自然，不過其中好似有一些哀求。

  「丞相說的好，這些人該殺就得殺，不過……朕就有一個請求，能不能把國舅給放了？哪怕把他貶為庶民也行，留他一條命吧。」

  沒錯，那確實是哀求，不只是表情，就連語氣中也有哀求，要是閉上眼睛只有耳朵感受著一段話，腦補出來的畫面就是後世的流淚貓。

  劉協長得確實好看，這一點得益於他的父母，劉協他媽要是長得不好看，也不會讓漢靈帝看上。不過據說那漢靈帝年輕的時候也是帥哥一枚，只是當了皇帝之後開始享受，外加人到中年，就有了劉焉看到的樣子。

  「陛下這番話，就已經把我打成了霍光之流，別人聽見也會把我當做是另外一個董卓。」劉焉一臉苦笑，有些自嘲，又有些酸楚，「好，陛下，我答應留董承一命，把他貶為庶民，不過就這一次，要是他以後再做出一些對朝廷不利的事……」

  「朕首先就不放過他！」

  劉協接話接得特別快，同時又展現出來他的立場，他始終跟劉焉是站在同一陣線的。

  「對了丞相，上次你來給朕講的那個，那個叫……『權利中心』，我還是沒有弄太明白，什麼叫負責？」

  劉協針對上節課的遺留問題進行詢問，也難怪，這個時候的人肯定不會了解近現代權力運行的規律，更何況這還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臣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不過在此之前，臣也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一聽劉焉有問題要請教，劉協激動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忽然又覺得這樣有點不太好，於是乾咳兩聲，又坐回座位上。

  「丞相你問，只要朕知道的，一定不會瞞著你！」劉協答應得非常爽快，好像唯恐他答應慢一些，劉焉就會變卦不問他問題一樣。

  可憐的孩子，看來他還不知道即將面對的是什麼東西。

  「好，那就先請陛下坐在這裡別動，臣去準備一下。」

  在劉協好奇激動的眼神中，劉焉站起身子，走到那本被扔到桌子底下出現褶皺的線裝書旁邊，彎腰撿起，接著又在劉協不敢直視他的眼神中走了回來。

  「請陛下告訴臣，這是什麼？」

  手中拿著書在劉協面前晃晃，劉焉仔細觀瞧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封面上沒有字，翻開書頁，第一面赫然寫著《西施范蠡情緣傳》。

  這就是一本在後世非常普遍甚至有些爛大街的愛情故事，講的是西施滅吳國以及西施、范蠡、夫差、勾踐四個人的愛情故事。

  隨便挑了一段，劉焉就再也不想往下看，因為這裡面的東西實在是太俗套，俗到他都能想到接下來的劇情。

  三角戀嘛，哦不，這樣看起來應該是四角戀，勾踐為了復仇，便把他喜歡的女人送給了夫差，夫差好色，自然也喜歡西施，西施跟范蠡兩情相悅，但是無力反抗君王。

  這是不是最後要搞出來「不，她是你的親妹妹！」這樣的劇情啊？

  劉協此刻的臉比剛才更紅上十倍，感覺再持續一會兒，就會有血從裡面滴出來一樣、

  「這個……這個……」劉協就像是作案時被警察逮了個正著的小偷一些，支支吾吾想找理由，但是始終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來解釋這個事情。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總會想做出一些在外界看來很奇怪，但是在他們想像中卻無比帥氣的事情，比如拿一根木棍在路邊盡情揮舞，想像自己是一個衝鋒陷陣的將軍。又或者是做一個龜派氣功的姿勢，想像自己是拯救地球的英雄等等。

  東漢時候沒有那麼多精神食糧，再加上之前一直作為傀儡皇帝，自然不可能有太多樂趣可言。

  得益於造紙和印刷的大力發展，現在市面上開始出現原始小說這樣的東西，不過大多數就是把一些歷史典故原樣搬過來，同時變成大家都能看的懂得話而已。

  但是也出現了一些以愛情為主題的小說，這本《西施范蠡情緣傳》就是這樣類型的小說。

  這也是劉協喜歡看這種小說的原因，愛情啊，這可是一些不能擺在明面上說的東西，擱誰身上誰不想一探究竟？

  「陛下要是想看，給臣說一聲，臣能送來好多這樣的小說，何必看這本三流小說呢？」

  害羞的劉協感到意外，在他的預料中，劉焉會嚴厲訓斥他一番，但是劉焉並沒有像他預料那樣訓斥他，而是主動要求給他提供好的小說。

  這一瞬間，劉焉在他心中的形象從人生導師，變成了接近於天使的存在，也就是從人變成了神。

  「真的……可以嗎？」劉協還是不太敢相信，劉焉居然會支持他看這樣的小說，要知道這種東西在那些老學究眼裡，可是十惡不赦的東西，是毀人子弟的東西。

  「看來陛下不知道臣當年做過什麼事……」

  接著劉焉開始給劉協講述他當年花錢投資並將書坊開到九州之地的故事，劉焉也因此收穫了一個小迷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