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東進

  陳倉的北邊，就是秦國故都雍城，它的都城地位一直到商鞅變法修築咸陽城才終止，秦國遷都咸陽之後，相當一部分貴族還是留在了雍城，在秦國國內也有著相當重要的地位。

  所以有人就建議劉焉先北上奪取雍城，掃除後顧之憂，之後再向東進攻，這樣詐敗撤退之後也不至於全無好處。

  又有些人則建議劉焉直接進攻長安，如果節外生枝，很有可能會跟董卓開始全方位的戰爭，到時候絕對不是一座城所能彌補的。

  雙方說的都有道理，拿下雍城確實可以消除陳倉北邊的壓力，他可以全心全意向東邊進攻，但壞處就是，如果董卓非要奪回雍城，很有可能會派遣大量軍隊跟他死磕，這樣就偏離了之前速戰速決的方針。

  那麼應當如何抉擇呢？

  像往常一樣，劉焉將目光投向法正，希望他能夠給出一個折中的辦法，以往他最喜歡出一些折中主意，希望他這一次不要讓人失望。

  「這次我贊成直接向東打，不要去北邊進攻雍城。」

  什麼情況，法正居然也會支持別人的意見？今天這太陽是不是要從別的地方出來？

  所有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法正，好像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馬超和成公英確實不認識他，所以並不知道其中原因。

  不論別人再怎麼震驚，法正確實沒有提出一個新的方案。

  此時法正也察覺了眾人的目光，也知道別人為什麼要用這個眼神看著他，便輕輕一笑，居然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主公在這，哪容我隨便置喙？而且這種情況之下，直接東進確實好一些。」

  這個回答就解釋了法正為什麼沒有繼續採取折中方法，一個是東進確實好，另一個就是想聽聽劉焉是什麼意見。

  現在在黃忠張任法正等人眼裡，劉焉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會從善如流的齊桓公，而是具有雄才大略平日裡不拘一格的太祖高皇帝。

  雖然這麼說有些僭越，但是現在漢室傾危，奸臣竊命，董卓把一個好好的朝廷禍害得烏煙瘴氣，就算關東聯盟成功打敗董卓，擁戴天子，也肯定回不去當年的威嚴。

  有識之士能看出來天下有變，而劉焉作為漢室宗親，又是當今天下比較有實力的一個諸侯，要真的想光武那樣來一個中興，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眾人看向劉焉，劉焉也不知道他在眾人心中的地位比以前高出那麼多，在他的認識里，不過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既然孝直都這麼說了，我本人也是比較傾向於東進，所以大方向上就以東進為主，不過雍城那邊也許要派人去提防，免得他們出來騷擾我軍後方補給。」

  命令傳下，兩萬大軍蓄勢待發，終於在劉焉的帶領下，離開陳倉城，向東邊進發。劉焉一早就散布出去了他即將進攻長安的消息，一來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二來是提醒董卓做好準備。

  董卓在得到劉焉要對長安用兵的消息之後，砸壞了好些個花瓶，咆哮聲音穿過帳篷，所有人都不敢觸他的霉頭，董卓董丞相隨便殺人不是一次兩次。

  最終還是他的心腹李儒息下了他的怒火，經過掂量之後，確定洛陽這邊的戰事不算太緊急，於是把徐榮從前線撤下來，讓徐榮到長安應對劉焉的進攻。

  徐榮臨走之前推薦公孫康擔任遼東太守，想讓公孫康去遼東牽制聯軍的部分力量，董卓欣然同意，於是公孫康得到任命之後，孤身一人從洛陽出發，穿過冀州幽州，抵達遼東，當然這都是後話。

  能夠把多次正面擊敗關東聯軍的徐榮派去防守長安，看來董卓真的特別重視劉焉，或者說重視長安。現在天子百官都在長安，董卓也將長安當做他前方戰事不利時的最後方案，因此絕對不允許長安有半點閃失。

  總之多謝董丞相的重視。

  從情報中抬起頭來，劉焉看著營寨前這座不大的城池——郿縣。

  這是東進的第一站，他已經在這裡圍攻了三天，但還是沒有攻下郿縣。倒不是說郿縣城牆有多堅固，地形多麼險要，而是他根本就不想拿下它。

  每一次進攻都是淺嘗輒止，讓一些新加入軍隊的人體會一下戰場的氣氛，說白了就是練兵。

  他做過估計，如果真的有拿下郿縣的必要，軍隊有把握在三天之內爬上郿縣的城頭，最多超不過四天，整座城池都將被他徹底掌控。

  前提是有必要的話。

  他們這次出來的目的不是攻城略地，不是殺傷敵人，也不是營救尸位素餐的百官和年紀尚小的天子，他們的目的就是跟董卓打一場，然後撤退就可以，其他一切事情都是多餘的。

  這麼說可能會傷了長安城內無數指望劉焉去解救他們的人心，但是沒辦法啊，劉焉要對他已有的子民負責，要對他手下的未來負責。

  這麼說就有一種現代政客的味道了，果然人經過長期的訓練，是可以成為政壇上經常出現的人物。

  「現在長安那邊有什麼動向？」劉焉問向身邊掌管情報工作的法正。

  「徐榮已經從長安出發，估計還有五天才能到這裡。」法正看向劉焉，神態恭敬。

  「他帶了多少人馬？」

  「董卓大部分兵力都在洛陽和河東一帶對抗聯軍，這次徐榮是隻身一人到的長安，估計只有長安和周圍的守軍幾千，再加上一些新招募的壯丁，差不多也有一萬多兵馬。」

  「一萬多人，」劉焉嘆了一口氣，「你說我們這兩萬精銳被徐榮一萬新兵打敗，是不是很沒有面子，以後別人會怎麼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