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埋伏

  黃忠和吳班在山上遠遠地能看到任岐的身影，任岐的盔甲跟尋常士兵的不一樣，又比一般士兵長得高大，更重要的是，任岐站在那面最大的「任」字旗下面。

  不然離得這麼遠誰能認出他來。

  任岐的部隊浩浩蕩蕩，看起來人數眾多，應該是出征之前又強行徵召了一些人加入。

  「對面人好多啊。」

  「人再多有什麼用，再多的人也別想通過這個地方。」

  面對吳班的喃喃自語，黃忠不滿地哼出了聲。

  從任岐部隊中走出一人一馬，單人獨騎朝營寨而來，吳班正要一箭射死他，卻被黃忠按住。

  「先看看再說。」

  那人走到營寨前，一開口果不出黃忠所料，這個人是來勸降的，說的話也不過是千篇一律的「你們倒行逆施」「你們兵微將寡」「我們雄兵十萬」「我們勢如破竹」。

  還以為這個人說兩句就會回去，誰知道這個人在這裡叫個沒完，黃忠一把奪過吳班手裡的弓箭，一箭射在那人的馬前，距離馬蹄只有幾寸的距離。

  「再不走，下一箭就射在你脖子上！回去告訴任岐，有膽的過來進攻，你們雄兵十萬是不是，有本事就攻破營寨來讓我看看！」

  那人灰溜溜走了，吳班終於克制不住，一聲「痛快」叫出了聲。

  「先別急著痛快，一會兒殺敵的時候更痛快。」

  黃忠看到任岐的部隊開始動了，不過他們並沒有進攻，而是向後轉身回到自己營寨。

  「他們為什麼不來了，我們這都準備好了。」

  吳班身旁擺著他們辛辛苦苦搬上來的滾木礌石以及大量箭矢，這可都是他們一大早起來搬的，還指望著任岐主動進攻，好讓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結果人家沒有進攻，反而撤退了。

  氣死了氣死了。

  「這個任岐看來真不是一般人。」「為什麼？」

  黃忠感嘆一句，吳班日常不解。

  「他大概是看出來我們這個營寨易守難攻，不敢輕易進攻，不然損兵折將不算，還會挫敗他們的士氣。」

  有的時候，士氣比損失更重要。

  吳班點點頭，又問道：「我們現在能做什麼？」

  「等吧，等他們做決定，咱們就在營寨裡帶著，看看誰更著急。」

  黃忠根本不怕對方罵陣，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句，什麼「縮頭烏龜」「膽小如鼠」之類的，沒有半分心意。就他們這個罵陣水平，還不如從某個村里找出來一個潑婦厲害呢。

  黃忠毫不介意，可是那吳班平日裡遇到人都是客客氣氣或者正言辭色，從小到大哪受過這種侮辱，多次申請要出去試試敵人的水平，殺殺他們的銳氣，都被黃忠攔下。

  但是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吳班趁著黃忠不注意，帶著少量人馬，悄悄打開大門。

  「我就衝殺一陣，打敗敵人就回來，絕對不戀戰。」

  吳班懷揣著這種心思出了營寨，朝著罵陣之人殺了過去，罵陣的人見這一連數日都不見動靜，還以為今日也是一樣，沒想到吳班突然殺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敵人不過如此，繼續殺！」

  見到敵人丟盔棄甲狼狽逃竄，吳班心頭大快，將自己出戰前說的話忘到了九霄雲外，自顧自地帶人繼續追殺。

  敵人越逃，吳班越追，靠近了一處山谷，吳班正暢快的時候，忽然從左右兩邊山坡上出現敵人，大叫著朝他殺來。

  「不好，中計了！」

  吳班神經再大條，也知道現在形勢危急，再不拼命，可能以後連命都沒了。

  「殺賊！」

  於是吳班躍馬挺槍身先士卒，一連戳死數人，有吳班戳中了一個人的脖子，鮮血頓時飈出，濺到了馬背和他自己的身上。

  手下士兵一看吳班如此英勇，頓時群情激奮，紛紛叫嚷著「殺賊」便衝上去與敵人交戰，一時間氣勢居然壓倒了任岐軍。

  「太守，你看敵人的士氣不降反增，尤其是那為首的將軍，身手更是不錯，這次絕對不能放走了他！」

  賈龍和任岐站在高山上，可以俯瞰整個戰場，只見吳班的隊伍好像一條龍，想從他的部隊中突圍，為首的正是吳班。

  「傳令，再派部隊上去，一定要在敵人增援趕到之前吃掉這股敵軍。」

  任岐看著這股兇悍的敵人，不禁犯了愁：這還只是少量敵人，就有這樣的戰鬥力，要是劉焉手下個個都是這樣的人，那這仗還怎麼打？

  其實任岐也真是多慮了，部隊的戰鬥力跟率領他們的將軍是有密切關係的，其他人訓練部隊的時候都是訓練陣型陣法、相互協調、行進撤退什麼的。

  唯獨吳班不這麼搞，他不讓部下訓練這些東西，唯獨訓練他們的兇狠以及殺傷性。

  也就是說，吳班的手下不講振興，就是憑著殺意和殺人技，正面擊垮敵人。

  俗稱莽夫。

  這樣的人死一個少一個，要是劉焉部下都是這樣的人，估計劉焉這會兒已經頭疼死了。

  吳班率領部下朝著來時的方向猛衝猛打，發現敵人已經逐漸少了，心中大喜，以為自己終於殺出了敵陣。不曾想前方人影一閃，又出現了一眾人馬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果然，想要衝出去可不是這麼容易啊。

  吳班終於感覺到有一些危險，將長槍上的血抖乾淨，看看身後已經折損一半的部下，心中愧疚感油然而生。

  要不是他執意想要出戰，這會兒他們肯定還活生生得在軍營里訓練；如果他殺散敵人之後就選擇撤回去，這會兒說不定他們還在營寨里慶功。

  吳班想默默懷裡的手絹，但是他現在手上滿是鮮血，不忍心弄髒了張絲的手怕，只能隔著鎧甲撫在手絹的位置。

  「弟兄們，殺啊！」

  現在再想這些有什麼用，不如攢攢力氣，想著怎麼殺出重圍才是正事，他還想活著見到張絲呢。

  吳班繼續衝鋒，一頭扎進了人海之中。

  吳班手下的部隊也憑著武勇，硬是生生嵌入了敵陣。任岐的部隊哪見過這般兇悍的人，以前他們對陣黃巾軍的時候，敵人都是稍微一接觸就自行潰敗，哪會像現在這樣被埋伏了反而戰意高漲。

  不過他們也沒有散亂，畢竟他們人數上占了絕對優勢，根本不用擔心敵人會衝出去。

  除非外圍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