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聚齊

  從一大清早開始，就有人不停地往府衙里進，進來的人在當地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比如說這位李家族長李吉，前幾天剛剛抓住一個黃巾賊獻給官府，一時間被視為模範。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在不久之前李吉還跟這位被他抓住的黃巾賊把酒言歡來著，有不少人都看到他們倆醉醺醺走在街頭。

  再比如說這位張家族長張列，之前黃巾賊還沒到成都的時候他就號召大家抵抗黃巾賊，等黃巾賊到了成都，還是他第一個打開城門迎接的。

  現在他們不論財產，不論事跡，全都聚集到成都府衙中來，不為其他，就為益州牧劉焉而來。

  昨天他們收到了張肅的信件，上面說劉焉即將屈服，願意放棄戶籍清查，請他們到這裡來商量一下。

  果然，這些從洛陽來的人，稍微警告警告，很快就能屈服，別看這劉焉帶著那麼多人，到底還得敬他們三分。

  所有族長在進門的時候都是趾高氣昂，相信他們如果鼻孔也能看見東西，他們肯定會閉上眼睛，用鼻孔來看路。

  大堂上的人太多，劉焉一早就預料到，特地讓人把閒雜物品全都清掉，留出一大片空地出來，不過一同被清掉的還有桌子椅子，只保留下劉焉正在坐著的這把。

  今天來到這裡的都非富即貴，出個門都要八抬大轎的那種，現在讓他們站著，他們心中肯定老大的不樂意，不過既然是劉焉要服軟，那他們勉為其難站一站也就是了。

  張肅數了一下人數，他通知的人已經全部到齊，便來到劉焉身邊耳語一番，劉焉點點頭，站起身，朗聲道：「關門！」

  隨即大門被人用力拉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引來滿堂驚怪的眼神。

  只可惜關門的人不是他們的下人，尋常下人在他們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要是發出一點聲音，輕則掌嘴重則砍頭，一會還得叫劉焉幫他們出這口氣。

  「現在所有人都到齊了，咱們就開始進入正題吧！」

  劉焉一說話，所有人都閉上嘴，靜靜聽他說話，看上去一副恭敬的樣子，只是那充滿玩味調笑神色的眼睛將他們的真實內心徹底暴露。

  只是他們驚訝地發現，劉焉所站的地方，比平地要高上一些，這就讓劉焉從視覺效果上來看，比他們高上一截。

  「自從黃巾造反以來，四海紛爭，境內猖獗，天下幾乎沒有一塊乾淨樂土，張角三兄弟荼毒冀州……」

  劉焉一開口就是從黃巾造反開始講，這黃巾造反跟今天的事兒有關係嗎？

  「王兄，這個劉焉在說什麼？」

  「誰知道去，可能是從高處往下說，給他留個面子，咱們聽著就是了。」

  「哦哦哦。」

  下面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有的不知道劉焉在幹什麼，有的則一動不動等著看劉焉的笑話。

  「後來在群雄的齊心協力勠力同心之下，太平道被平定，張氏三兄弟被戮屍，首級傳到洛陽，一時間人人稱快……」

  族長們都快睡著了，這個劉焉怎麼這麼能說，他剛才把平定張角的各路軍隊的光輝戰績都說了一遍，也真難為他怎麼能夠記住，還記得這麼詳細。

  「但是首惡雖除，餘孽難清，各州各郡都有黃巾餘孽在流竄，小則數百，大則上萬，他們攻城拔寨，為禍鄉里……」

  這個劉焉到底要幹什麼！是想讓他們留在府衙吃飯嗎？說實話，他們還不一定能看上府衙里的飯菜，這裡的食物未必比他們自己家裡的好。

  「還有各地大小官員，平日裡橫徵暴斂魚肉鄉里，在國家危難之際，不思報國，反而更加暴虐，前益州刺史郤儉就是其中之一……」

  來了來了，說到益州了。

  豪強們聽到劉焉開始說益州，才勉強打起一點精神，畢竟其他地方的事情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外邊的人死多少他們都不心疼。

  「郤儉此賊，搜刮民脂民膏比誰都快，遇到什麼事情就束手無策，以至於後來逼反了馬相，自己也被馬相殺死……」

  豪強們沉默不語，事實上他們並不反感郤儉，因為只要給他送點錢，什麼事都能搞定，不想這個劉焉，搞什麼戶籍清查，又在這裡嘟嘟囔囔說一大堆他們不感興趣的東西，簡直無聊透頂。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更希望讓郤儉來當這個益州牧，可惜，他死了。

  「不過馬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殺死朝廷命官，聚眾造反，一時間竟肆虐廣漢、蜀郡、犍為、巴郡四個郡，幸好有犍為太守任岐和從事賈龍兩人不畏強權，招募部曲去跟馬相作戰，終於擋住了馬相……」

  豪強們聽到任岐和賈龍的名字，才勉強做出一點反應，稱讚這兩個人真是救世奇才，要沒有這兩個人，可能整個蜀地都會生靈塗炭云云。

  劉焉還讓任岐和賈龍一同登上他昨晚讓人做好的講台上，接受來自所有人讚許的眼光。

  「在這次馬相之亂中，湧現出許多英雄人物，他們有的浴血奮戰，抗擊逆賊，有的捨生取義，不與賊人為伍，更有的歸隱山林，與賊人不共戴天……」

  「所以，本官思索良久，終於決定，命犍為太守任岐為忠義校尉，領廣漢太守，命從事賈龍為奉義校尉，領雒縣令！」

  這時候有明眼人覺得有些不對勁，廣漢郡可以說是劉焉在益州的大本營，劉焉在這個地方經營的時間最長，怎麼忽然就讓任岐擔任廣漢太守了？

  任岐也一頭霧水，昨天劉焉說有大事要在今天宣布，難道說的就是這個？可這樣的事情，不得事先給他說一下嗎？這樣搞突然襲擊讓任岐有些措手不及。

  但怎麼看任岐都是不虧的，廣漢郡是個大郡，不管是人口還是富庶程度，犍為郡都遠不及廣漢郡，把他從犍為調到廣漢，無疑是給了他一個美差。

  現在沒有別的選擇，只有謝恩了。

  於是任岐非常果斷地謝恩，表示自己願意擔任廣漢太守，賈龍也一起謝恩，畢竟雒縣令可比一個小小從事來得威風。

  這兩個人有些開心，但那些豪強們心裡可就犯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