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藉機責罰

  誰都說奴才的臉面其實就是主子的臉面，這話倒是一點都不錯。

  眼見著又到了各宮去領內務府分發的衣料的時候，瑤貴妃一早就打發了身邊的侍女去內務府挑好的，她如今得勢，自然在這些小事上也不能落了下風。

  那侍女得了瑤貴妃的意思，便大搖大擺去了內務府，路上幾個宮的小宮女都想上趕著巴結她，讓她輪番挑刺拿捏了一番，心裡得意地進了內務府的大門。

  皇后的侍女已經提前來了，正對著要用的衣料挑挑揀揀，看著瑤貴妃身邊的侍女過來，翻了個白眼，就到另一邊去挑選了。

  那內務府的公公何等有眼色，一看到瑤貴妃的侍女過來，急忙就上去打千兒：「姑娘來了，您何必親自跑一趟呢，貴妃娘娘使喚一聲，奴才就著人給送去就是了。」

  瑤貴妃的侍女冷哼一聲，看了看皇后的侍女，嘲諷地說：「可不敢勞動，不知道的，當我們娘娘蒲草一般的人呢，還不知道給別人什麼好東西，拿這些糟爛的敷衍娘娘。」

  「這話怎麼說的？」那公公心裡著急，知道皇后和瑤貴妃不對付，這下卻讓這兩個二主子給碰上了，還不是他要倒霉。

  幾雙手一同翻檢著衣服料子，皇后的侍女剛剛拿起一匹布，就有另一隻手按住了她。

  瑤貴妃的侍女笑意盈盈地拎起布匹來：「這倒是像江南新花樣的貢緞，上面的圖案也好，倒是適合我們娘娘。」

  說著，她就向皇后的侍女假意行了個禮：「對不住了，我看皇后娘娘大人大量，應該不會計較這些的吧？」

  皇后的侍女豈能是吃素的，讓瑤貴妃在她這裡占了便宜，當下就劈手奪了過來：「這是皇后娘娘要的，你要是有這個膽子，就去跟皇后娘娘說。」

  兩個人是誰也不服氣誰，那眼神恨不得將對方給生吞活剝了，嚇得一旁內務府的公公急忙過來勸解，只不過那貢緞確實就只有一匹，誰知道瑤貴妃居然要跟皇后爭。

  瑤貴妃的侍女氣得冷笑，抬手就推了一把皇后的侍女：「我勸你長點眼色，宮裡誰說了算，你別看不出來。」

  「你說宮裡誰說了算？」

  門口的帘子突然被掀開，金黃色的儀仗闖入眼帘，震得人心裡一慌。

  出聲的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也許是巧合，皇后正好就來了內務府，在外面把瑤貴妃侍女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瑤貴妃的侍女哪能想到皇后這個時候會來，抖著身子就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奴婢是說宮裡自然是以皇后娘娘為尊，求皇后娘娘饒恕！」

  那大宮女又瞪了一眼過來拿布料的侍女：「唯唯諾諾，也不怕丟了皇后娘娘的臉面。」

  皇后使了個眼色，那侍女急忙拿著東西就退下了，只留下瑤貴妃的侍女瑟瑟縮縮地跪在地上，都快要哭出來了。

  「你既然以我為尊，還求什麼饒恕呢？只是在宮裡，妄加議論主子，你怕是忘了宮規。」皇后慢條斯理地整了整手上的護甲，「先下去掌嘴四十，再打發到慎刑司去學學規矩。」

  輕描淡寫地就把瑤貴妃的宮女給處置了下去，那宮女不敢再吵嚷，生怕皇后一個生氣，直接把自己給打死，心裡只盼著瑤貴妃能快點救她出去。

  瑤貴妃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自己的宮女居然被直接打入了慎刑司，這簡直就是在打她的臉，皇后肯定是看她如今得勢，故意給自己找茬。

  她的性子哪裡能忍，頓時就氣得咬牙切齒，自己明明年輕貌美，如何能讓皇后在她頭上作威作福，這件事必須有個公道才行。

  想著她就氣勢洶洶地去了皇后宮裡，說是給皇后致歉，實際上自然是要去跟皇后理論理論。

  皇后早就等著瑤貴妃過來，一早就備好了茶，瑤貴妃那個急躁脾氣，自然是要過來興師問罪的。

  果然見瑤貴妃臉上帶著笑容，輕輕盈盈地給皇后行了個大禮：「皇后娘娘萬福金安，臣妾特來向娘娘請安的。」

  「妹妹坐吧，這陣子你主持宴會辛苦了，本宮應該好好謝謝你。」

  瑤貴妃假意寒暄了幾句話，就把話頭扯到侍女衝撞皇后的事情上來：「娘娘，聽說我的侍女衝撞您，實在是罪該萬死，您合該打發人告訴我，我親自懲罰這個丫頭。」

  皇后擺擺手笑了：「這點子小事，妹妹不用掛心，不過是奴才不懂規矩，罰了也便罷了。」

  「正是呢，臣妾知道娘娘是最寬宏大度的。」瑤貴妃急忙接上話，「不過這丫頭在我身邊久了，一時半會也離不開，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肯不肯給個恩典，就饒了她這一次。」

  這才是正題，瑤貴妃心知自己畢竟位份低於皇后，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沒想到皇后依舊是不緊不慢地說：「妹妹這就錯了，你正是避嫌的時候，難道教人說她是仗著妹妹才敢如此胡作非為的嗎？」

  瑤貴妃頓時語塞，她自然不會把這個鍋攬到自己身上，看皇后的樣子，是根本不想放人，表明了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好一個皇后，瑤貴妃猛然站起來，推說自己身體不適，就扭頭回了宮裡。

  到了宮裡的瑤貴妃是越想越生氣，皇后實在是太囂張了，然而這個時候自己要是不壓過皇后，恐怕後面皇后就更要對付自己了。

  「你去告訴四皇子，讓他進宮來。」

  瑤貴妃讓身邊的侍女傳話給霍澤宇，她可是有兒子的人，有什麼可怕的。

  宮外早就已經得了消息，加上霍澤宇又聽了瑤貴妃的傳話，當即就要進宮替瑤貴妃求情，在他看來不過是個侍女的小事，自己母妃都已經認了錯，皇后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正趕上衛曦月和霍凌霄在宮裡，二人過來給皇后請安還沒走，就聽到外面通報說瑤貴妃和四皇子來了。

  衛曦月正要告辭離開，皇后卻讓她先不必著急，讓瑤貴妃和四皇子進來就是了。

  瑤貴妃這次有了兒子撐腰，自然膽氣更加十足，只是表面上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要是外人不知道，還當她實在是嬌弱不堪，被皇后折磨呢。

  霍澤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後面的衛曦月，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跟瑤貴妃一起拜見皇后。

  「好久不曾見你們母子一起來了，四皇子也越發俊秀了。」皇后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閒話家常一般地讓二人坐下。

  瑤貴妃卻沉不住氣，嗚嗚咽咽地就開始訴苦：「娘娘，自從我的侍女被打入慎刑司，我身邊沒個可心的人伺候，身子實在是撐不住。」

  皇后見狀就跟著關懷，只是根本不提放人的事情，還說讓內務府打發新人過去伺候瑤貴妃，要請太醫也只管來回她。

  瑤貴妃哪裡是要什麼人伺候，她就是想讓皇后服軟罷了，見狀就對著霍澤宇使眼色，讓他快點說話。

  霍澤宇微微點頭，上前幾步跪下：「母后，那侍女有萬般錯，如今正是母妃需要她的時候，還請母后開恩，饒恕一次，也是為南邵積福。」

  他說話有條不紊，字字句句都是求情，可是每句話都是在威脅皇后。

  只聽皇后冷笑了一聲，茶杯重重地頓在了桌子上：「四皇子，你僭越了。」

  說著皇后就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霍澤宇，臉上全是痛心疾首：「且不說後宮之事自然由我主理，若是一個侍女都敢隨意頂撞主子，那南邵的臉面何在呢？」

  皇后是早就有說辭的，她這次抓住瑤貴妃的把柄就沒想輕易放過，一通規矩大於私情的話說出來，連霍澤宇都不能分辯半分。

  霍澤宇跪在地上，臉上依舊波瀾不驚，可是心裡別提多惱怒，尤其是對著衛曦月和霍凌霄這兩個人，他更覺得自己的臉面都要被踩到泥里了。

  皇后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當即就以四皇子不敬嫡母，隨意干涉後宮的罪名給他了個處罰，只要讓瑤貴妃和霍澤宇丟臉，皇后就覺得心裡這口氣順多了，看著這後宮也清淨不少。

  瑤貴妃自然坐不住了，手上的帕子被揉成一團，她才不會讓皇后繼續在這裡看笑話，只胡亂行了個禮，帶著霍澤宇就回去了。

  衛曦月和霍凌霄一直旁觀不語，見到這場好戲落幕，他們兩個也就想回去了。

  只是皇后卻悠悠地開口：「你們兩個也給我記住，這後宮只有一個主人，不要自作聰明。」

  衛曦月急忙說自己不敢，她心裡清楚得很，皇后和瑤貴妃之間形勢風起雲湧，說不好聽的，最後的贏家不一定在誰手裡。

  而霍凌霄還是那樣的風輕雲淡，笑著說他既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什麼。

  皇后點了點頭，要是夠聰明，也就不用她廢話了。說罷，她就起身回了寢室，不再理會二人。

  霍凌霄何嘗不知道皇后是在敲打他們，皇后仇視瑤貴妃，對他也多有提防，不過他從來就看透了這宮裡的人情冷暖，皇后的幾句話還嚇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