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苦澀

  張清庭真是受夠了某人的關心則亂，聞言重重一點頭，「對，適當的走動對以後的生產也有好處，現在要是就在家裡憋著，反而不好。」

  說著，他就對趙景暄翻了個白眼，臉上滿是對他的嫌棄。

  趙景暄忍不住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他知道無法說服江籬，也就乾脆順著她的意思。

  「那好，明日我跟王爺一起到地里查看蝗災的情況，你跟我一起過去走走。不過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知道嗎？」

  趙景暄一再提醒，要求江籬好好照顧自己，得到她的保證後這才稍微放心。

  接下來幾人又商議了一下之後幾天各自的行程，這才散了各自回屋休息。

  「阿籬，你是怎麼看那個楊大人的？你覺得楊夫人可能是被他害死的？」

  趙景暄靠在榻上，許是舟車勞頓的緣故，此時他的模樣看上去顯得有些疲憊。

  江籬見狀，上前坐在他的身側，伸手幫他按壓起太陽穴，為他舒緩疲勞。

  「這種事無憑無據的，我也不好隨意下判斷，不過我覺得楊夫人必然是知道這位楊大人的一些秘密的，如果因此惹禍上身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夫妻一體這句話可不是說著好聽的，有些事情就算是丈夫不願告訴妻子，也不表示妻子就會毫無所覺。

  應該說女人的直覺是非常敏銳的，尤其楊夫人看起來還是一個長袖善舞的人，應該十分聰慧。

  「不說這個了，你好好休息。」

  江籬勸了趙景暄幾句，讓他放寬心先休息。

  也不知道是否是她按壓的手法高明，沒過一會兒趙景暄竟然真的沉沉睡去了。

  她看著他眼底的青色，不禁一陣心疼。

  楊大人的接風宴並不鋪張，甚至可以說十分寒酸，在見到這一桌子菜餚的時候，江籬的嘴角就禁不住抽了抽。

  若是他們沒有到後廚實地考察，多半是要被這個假象迷惑過去了。

  不過她可是發現了，後廚的地上其實有一個暗門，打開後就是一個地窖，裡面儲備的糧食不說撐過半年，幾個月都是十分充足的。

  而且後廚還有不少的食材，要做一桌接風宴可以說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她在看到瑞親王的時候就突然明白了。

  想來這位楊大人也是為了在王爺面前裝裝樣子。

  江籬忍不住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話，只是默默的吃著東西。

  席間眾人推杯換盞，卻是十分默契的一個字都沒有提到蝗災的事，好像誰要是提了這件事就會破壞氣氛似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江籬醒來，就看到趙景暄已經換上了一身短打，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要下地的農夫。

  雖說之前在杏花村的時候他也做過這種裝扮，可是此刻再看，不知為何竟然有了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等會兒，我也換一身衣裳。」

  江籬看出趙景暄這是打算去實地考察了，急忙起身。

  她帶的行李不少，其中就有幾件十分樸素的衣衫，等換上之後，她仿佛又變回了杏花村那個小村姑。

  兩人相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當時我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可是你一出現，我就覺得好似看到了仙女。」

  趙景暄說著，忍不住伸手環抱江籬，他那時候真的是差點絕望了，感覺到生命的流逝，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非常貪生怕死的。

  江籬聽著趙景暄的話，卻是覺得他這情話說得她面紅心跳，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

  「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們今天可是有重要的事情。」

  趙景暄也不耽誤，贊同的點了點頭，兩人簡單洗漱，吃過早飯就跟著瑞親王一起趕往城外。

  這還是昨夜宴席結束之後，瑞親王親自決定的事，除了江籬夫妻倆之外，楊大人也是一副農人打扮，就連瑞親王也穿著一身黑衣，看上去十分低調。

  不過比起江籬他們，其餘人看上去就不那麼接地氣了。

  到了田間，江籬第一次看到了讓她覺得震撼無比的場景，漫天的蝗蟲飛舞著，即使百姓拼命的拿著網兜，試圖要多抓一些蝗蟲，挽回損失，卻是收效甚微。

  田間地頭上滿是被蝗蟲啃咬的痕跡，有些長勢不錯的莊稼在被蝗蟲啃咬之後，根莖都被咬斷，再也無法生長了。

  「真是太可怕了！」

  江籬忍不住發出這句感慨，她知道這一切對於百姓的影響，難怪有些窮人已經撐不住，乾脆流落街頭了。

  這個時節他們原本將攢下的一點銀子買了糧種，本來期盼著一番辛苦之後能有所收穫，但是蝗蟲過境，別說是買種子的錢打了水漂，地里顆粒無收，家裡的存糧也沒了。

  這些人沒了活路，難免要流離失所。

  一些富人雖然家裡的情況比起這些窮人要好些，可是沒了這一季的收穫，自己的損失也不小，又怎麼會想要伸出援手幫助窮人。

  天災是最殘忍不講情面的，不會因為一個人的身份不同就會區別對待。

  想到這裡，江籬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她放眼看去，正巧看到有人抓著蝗蟲，泄憤似的直接一口咬死，心情越發苦澀。

  「人在天災面前終究渺小。」

  趙景暄聽著她的感慨，溫柔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也覺得十分焦躁不安，但是他並不願意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江籬。

  幾人在地里轉了一圈，回去的時候，瑞親王的臉色簡直陰沉的快要擠出水來了。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就經過了城外的粥棚，趙景暄昨夜已經跟楊大人商議好，今天就在城外開設粥棚，給災民施粥。

  雖然只是一口熱乎乎的米粥，在這種時候卻能對災民起到安撫的作用。

  瑞親王也十分支持，楊大人自然是不好推辭，反而很爽快的答應了。

  府衙的官兵手腳很快，一大早就已經將粥棚搭建起來，這時候粥棚里已經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