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最是無情帝王家

  趙景暄看著江籬凝重的神情，走到她身邊，伸手環住她的腰，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都說孕婦多思多慮，江籬這麼愁眉不展的樣子，讓他的心都不禁跟著揪了起來。

  江籬別過眼，看了他一眼，這才輕輕搖了搖頭。

  「不，我並不是擔心蝗災的事情。盡人事聽天命，我們只要將想到的，能做的一切都做了，也算不愧於心了。」

  江籬當然不是因為蝗災的事情憂愁，她知道人力有限，等待他們的必然不會是輕鬆的事情。

  不過她已經絞盡腦汁，將一切她能想到的可能性都考慮到了。

  甚至她還特意請張清庭幫忙研製農藥，打算等到了地方嘗試一下，說不定能收穫奇效。

  除此之外，她就再沒有什麼能幫到趙景暄的了。

  她只能陪在他身邊，在他疲憊痛苦的時候陪伴他，減輕他的負擔。

  這也是江籬一再堅持要跟在趙景暄身邊的原因。

  她清楚自己現在是個需要他人留心照顧的孕婦，肯定會有一些不方便的情況出現，但她還是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幫到趙景暄的忙。

  至於她此時的情緒低落，一方面是因為離別的惆悵，雖然她知道以江芸的懂事能幹，肯定可以將清輝閣照看好，還是不免擔心她。

  至於另一方面，卻是事關趙景暄的將來。

  「阿暄，你覺得瑞親王此人如何？」

  此時夫妻倆就站在甲板上，大船行駛中，微風徐來，吹得人感覺有些昏昏欲睡。

  周圍沒有旁人，江籬這才敢開口，將這幾日一直擱在心底的問題輕聲問出來。

  先前她答應瑞親王參加御廚大比時並未多想，橫豎就是一場廚師的比賽。

  她其實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不止是御廚大比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情，一旦趙景暄參與了這次治理蝗災的事情，在外人看來他無疑是已經站在了瑞親王這邊。

  如果這位瑞親王只是想要當一個閒散王爺也就罷了，他們並不會引來太大的麻煩。

  可是眼下這個情況，她能看出這位王爺的野心可不小。

  「瑞親王，他是否有那樣的心思？」

  江籬小心翼翼的開口，斟酌著措辭，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趙景暄是不是能夠聽懂。

  趙景暄聞言一挑眉，自然是聽清了她話里的意思。

  他眉心微蹙，其實這幾日他何嘗不是被這個問題困擾著。

  作為暗衛出身，他的身份註定了他知道許多皇室秘辛，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這位瑞親王的一些事情。

  這位瑞親王一直都是皇帝十分器重的兒子，可是他並非皇后所生，生母出身並不算很高，在宮中也一直都是謹小慎微的。

  瑞親王有這麼一位母親的影響，平日也是十分低調，並沒有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不過皇帝交到他手中的差事一向都完成的不錯。

  可以說，瑞親王在朝廷中是不會被人忽視的存在，但也不會太過惹人注目。

  但是這一次他竟然一改往日低調的作派，反而是主動攬下這樣的麻煩，這也讓趙景暄感覺十分疑惑。

  而且對方明顯有著拉攏的意思，這一點趙景暄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他也許想要爭上一爭吧。」

  猶豫片刻，趙景暄還是將自己的想法對江籬說了。

  「太子雖然是皇后所出，但是資質平庸，如果他沿著陛下的政策治理慶朝，做一個守成的君主還行。」

  「但是問題就出在太子的性格上，他太過狂傲，好大喜功，並不是會老老實實沿襲祖宗之法的人。」

  趙景暄作為暗衛也算多少了解皇帝的想法，他看得出皇帝的幾個兒子對他而言都是一樣的，但是其中他最看重的無疑是這位瑞親王。

  別看皇帝並沒有表現出對他的偏愛，但是從他對瑞親王的安排上來看就能品味出幾分意思。

  至於其他的皇子，有老實本分的，也有放蕩不羈的，有些皇子看上去似乎對大位沒有太多企圖，可這其中究竟有幾分偽裝，幾分真實，都不是一句話就可以簡單概括的。

  「所以，你其實很看好這位瑞親王？」

  江籬聽著趙景暄對幾位皇子的分析，隱隱有了某種猜測。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趙景暄聞言不禁對江籬淡淡一笑，伸手幫她拂去落在臉上的碎發，緩緩解釋起來。

  「陛下近年來身體並不如以往那般康健，但也沒有病弱到急於找繼任者的地步。」

  趙景暄思慮許久，隱約猜出了皇帝的心思。

  「他正在觀望，看著幾位皇子如何明爭暗鬥。要知道皇位的殘酷，繼任者從來都是踏著屍體踩上去的。」

  「所以，如今朝廷的局勢，可以說是皇帝放任的結果？」

  江籬大膽的猜測，得到趙景暄的肯定之後，心裡不禁一冷。

  雖然她早就知道流血的政治有多麼殘酷可怕，可是她完全沒料到，皇帝竟然是在用養蠱的方式在培育下一代繼任者。

  這是怎樣一個冷血無情的皇家！

  「那麼，你是覺得瑞親王的勝算不大？」

  江籬知道趙景暄這是不打算站在瑞親王這邊的，但她卻覺得這位王爺是有本事的。

  她不知趙景暄作何考量，所以直接開口詢問起來。

  趙景暄聽她這麼問卻是搖了搖頭。

  「不，正相反。」

  趙景暄很清楚皇帝對瑞親王的器重與喜愛，以他敏銳的聽覺，當日找御書房分明就察覺到房中還有第三人的存在。

  根據他的推測，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瑞親王。

  再結合瑞親王如今的行動，他就更能夠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越是這樣，他就越不能輕易站隊，否則一旦瑞親王繼任皇位的事情敗了，他就首當其衝會被繼任者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趙景暄可不敢輕易冒險，要知道他現在可不是自己一人，他是絕對不能放下江籬他們不管的。

  「阿籬，你記住一點，不論如何我們應該做的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對陛下的忠心。」